一百九十五化城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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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天養見慎明這架式,就以為他要跟自己扯架,連連擺起手來,“行,行,別跟我辯道理。總之呀,瞭然大師要你來這裏,那是必然有他的理由。你還小,有些事情不明白。將來長大了自然就清楚!”
“關大哥,你這話聽着怎麼怪怪的?你也不過比我大兩三歲,説得自己好像比我大二三十歲似的!”小和尚到底是犯了意氣,話裏間不免也帶起了軟刺。
“大一天也是大,懂麼?再説,你長這麼大,經歷的事情加起來,有我一年的多麼?”關天養的得意又一次刺了慎明,他情不自地翻了個白眼,“師父又不讓我到處走,我有什麼辦法?”關天養也沒注意到自己的言行引起了慎明的不快,而是斂去了笑容,鄭重地道:“別拿你師父説事,這些東西已經是改變不了的。好了,我也不跟你爭了。到了大輪迴寺後,你要好好地學習,別辜負了你師父對你的一番厚望,知道嗎?”慎明低垂着頭,黯然地應道:“我知道!”
“知道就好。”關天養也是頭一回來九華山,並不知道大輪迴寺在哪,見面走來一名身着獵裝的山民,就起手一禮,“大叔,問你個事!”山民站在旁邊,合什道:“不知小哥要問什麼?”關天養見他合什起禮,也合什而問:“大叔,你可知道大輪迴寺在哪嗎?”山民道:“大輪迴寺呀,在芙蓉峯那邊…”詳細地指明瞭道路,還問上一句:“小哥記住了麼?”關天養見他這般熱情,連聲道謝,説記住了。山民又朝他們合什一禮,這才去了。
關天養深為納罕,“難不成他是居士麼?怎麼老是合什起禮?”慎明也説不出個所以然。
一路走過來,關天養總算看出了點名堂,山民們見面問好,離別道別,都會合什起禮,和尚所用的合什禮反倒在了這一方的風俗了。
九華山乃地藏王菩薩道場,有名的佛國,山民崇奉佛禮,那也在情理之中。
到了芙蓉峯下時,ri頭都已經偏西了。關天養怕走錯了路,又叫住一個人問了,那人指着山下道:“喏,就在那裏了…”關天養目測了一下,估計還有十幾裏的路程,合什道了聲謝,就又和慎明翻身上馬而行。
沿溪而行,山道通幽,雖已是寒冬,卻是如chūn般温暖。道旁時有鮮花盛開,香氣淡雅,蜂蝶往來其間,看得人神悦氣。
剛拐過一道彎來,眼前豁然開朗,一塊塊收割後的水田如明鏡一般,在藍天碧雲之下,反shè着純淨的光芒。青山之間,民居錯落,雞犬相聞,行人往來,恍若世外桃源一般的恬靜。不單關天養看得呆了,慎明也驚呼道:“這裏便是大輪迴寺麼?”一山民扛着鋤頭從他們身邊走過,笑答道:“找大輪迴寺麼?鎮子西頭便是!”兩人似乎怕攪擾了這一片佛國淨土,都下了馬來,緩步而行。
相比起外面的世界,這裏的一切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但就是給人一種什麼都是新的,彷彿才用最純淨的聖水清洗過一般,只看上一眼,就將人心底的塵俗也都沖洗掉了。
疲憊沒了,煩惱沒有了,什麼都忘了,只有滿心的歡喜。
見着這兩個陌生人,山民們總會合什起手。
走着走着,就到了一處廟宇之前,關天養抬頭看去,見廟宇正門上寫着‘化城寺’三字,頓時大吃了一驚。<。。。。>名震修行界的化城寺就在這裏麼?
那大輪迴寺呢?
慎明也是愣住了。他似乎並不是驚詫大輪迴寺怎麼成了化城寺,而是這裏的一切竟然都那麼的悉,彷彿自己打從小就生活在這裏,只不過去外面遊歷了一圈回來似的。
守在門前的知客僧人見他們兩人都愣愣地望着大門,就上前合什起手道:“二位,可有什麼需要小僧幫忙的麼?”關天養啊了一聲,問道:“小師傅,這裏到底是化城寺還是大輪迴寺?”知客僧道:“化城寺即是大輪迴寺,大輪迴寺即是化城寺。施主想必是遠來的客人吧?”關天養點頭道:“不錯,我是受人之託來拜見大輪迴寺的住持方丈淨空大和尚的!”知客僧道:“原來是這樣。方丈大師正在講經,二位怕是要等上一會兒了。裏面請!”到客齋中落坐後,知客僧待了接待的僧人幾句就去了。片刻後,有僧人奉來香茶,説:“二位稍坐,等方丈講完經後,我等便去通稟!”關天養連説不着急。
約等了半個時辰,一名小和尚走了進來,起手道:“二位遠客,方丈有請!”關天養拉起慎明,隨着小和尚一路走到方丈室外,小和尚稟道:“師父,客人來了!”一個慈和的聲音傳了出來,“有請!”小和尚伸手一肅,“二位裏面請!”就去倒茶了。
關天養和慎明進了方丈室後,見書案後坐着一個方面大耳的中年和尚,正在翻看賬本,不由得一怔,顯是這一幕與所想像的差別太遠了些。
大和尚見關天養和慎明都不説話,忙合上賬本,微笑道:“不好意思,貧僧失禮了。二位遠客請坐!不知二位從何處來,有何事要見貧僧?”關天養道:“大和尚,冒昧地問一下,這裏是大輪迴寺麼?”大和尚道:“自然是了!豈不見進門之後的牌坊上書着‘大輪迴境’四字麼?”關天養卻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哦了一聲,“大和尚法號可是上淨下空?”
“正是。貧僧一生從不遠遊,外面也無人知悉貧僧法號,小施主是從何處知的?”關天養這才知道沒有找錯地方,也沒有找錯人,“那大和尚可認得了然大師了?”淨空一怔,神情陡地凝重了起來,打量了一眼關天養,又看了看慎明,“二位莫非是從三楚而來?”關天養點頭道:“是,我們是從九夏城那邊過來的!”淨空一副恍然之態,緩緩點頭道:“那就難怪了!”忙起身來,先對慎明一揖,才問道:“不敢動問法師上下怎麼稱呼?”慎明見淨空竟向他行禮,頓時大窘,慌忙站起身來,連連擺手道:“當不得,當不得,小僧法號慎明…”關天養也在一旁説道:“慎明便是瞭然大師的弟子。瞭然大師託我帶他來大輪迴寺,由方丈大師照顧的!”淨空忙合什躬身,“原來是慎明師叔,弟子有禮了!”師叔?
關天養和慎明同時傻了眼。慎明不過十二三歲,淨空卻是四十來歲光景,怎地反稱呼起慎明為師叔來了?不要説慎明滿頭霧水,關天養還在猜測是不是淨空和尚叫錯了。
“師叔和施主遠來,必是有師叔祖法旨示下。淨空恭師叔祖法旨!”説着,淨空就伏身拜了下去。
慎明渾不知道什麼是法旨,驚恐地看着伏在地上的淨空,全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關天養也愣了片刻,暗道:“法旨?什麼法旨?”然後想起了然給他的玉碟,忙拿了出來,“瞭然大師沒有法旨示下,只有這一片玉碟。他要我親手轉給方丈大師!”淨空高舉雙手接過,在認出玉碟後,竟當場愣住了。
關天養心下也很納悶,暗道:“這和尚怎麼回事呢?難不成這玉碟就是他們化城寺的暗語?”盯着玉碟看了半晌,淨空這才問道:“敢問施主,師叔祖可還有話留下?”關天養道:“就是讓我把慎明帶來給你,要你好好照顧他。別的就沒有了!”淨空伏身叩首,“是,弟子遵命!”起身後又問:“不知…師叔祖還健在否?”關天養也不知道該從何説起,就問道:“一個多月前的九夏異寶爭奪你可有聽説過麼?”淨空搖頭,“敝寺僻處世外,罕有外人到訪,貧僧如何得知?”
“那就難怪了。當時靈泉山有異寶出世,封印的魔怪也破印而出,瞭然大師為了阻止這場災難,反倒遭人暗算,目下也是生死不知。”關天養説到這裏,重重地嘆了口氣,神情很是憂慮。
淨空眼神一凜,唸了聲佛號,“那不知靈泉山中的魔怪可有降伏了?”關天養道:“還好,已被降伏住了。”想着鄢奚昇仙,摩迪迦被殺,盤淵不知所蹤,關天養心下的驚駭依舊難平。實在想不明白,平平無奇的靈泉山怎麼地藏着這許多秘密?
淨空合什,“如此便是功德無量了。這般説來,施主是親眼目睹了那場災難了?”
“當時出於好奇,遠遠地看了個究竟!”關天養也不明白淨空為何會有此一問,但也如實答了出來。畢竟他確實只是遠遠地看着,具體的情況也都是從盤淵口中得知了一些,再加上事後判斷總結得出的。
淨空合什讚道:“施主當真是好膽量,好氣魄。”關天養正準備謙虛地回應一句,就聽淨空又問,“施主可知道是誰出手暗害了師叔祖?”淨空一會兒施主,一會兒師叔祖,搞得關天養頭都大了,他拍了拍腦門,“有人大喊説是玄武宮暗算瞭然大師。但當時情況混亂,各方為了奪取異寶無所不用其極,再者又黑霧瀰漫,看不清到底是誰對了然大師下的手。依我看來,怕是有人故意栽贓給玄武宮的!”淨空未置可否,“茲事體大,貧僧還須向各位長老奏稟。施主遠來辛苦,還請廂房中暫歇,用些素齋。普言,你帶關施主下去休息!”關天養知道淨空還有話要和慎明説,就道:“好。慎明,你有什麼事儘管來廂房找我就是!”慎明卻突然慌了起來,叫道:“關大哥,我,我…”關天養一眼就看出他是不知道該如何單獨面對淨空,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位師侄要跟你説話,你是長輩,難道還怕了他不成?”説完,樂呵呵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