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上門的生意不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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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真齋後堂。
關天養見到盧三口中的大客户。
一共三個人。領頭的是面sè赤黑的中年人,沉着臉,不言不語地呆坐着,看不透深淺。坐在他下首的是一名年輕女子,關天養略略瞟了一眼,相貌還算上乘,但與杜若和關卿雲比起來,不免稍顯失sè。來堂中來回踱步是的名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少年,神情焦躁,眼神閃爍不定,顯是在為什麼事憂急。
關天養走進來後,少年停下腳步,盯着他道:“怎麼,你們老闆還沒有來?哼,他的架子可真大呀。要知道我們王屋派登門拜訪,那是他的榮幸…”話才説到這,中年人斷喝道:“老三,住口!”關天養心中更是湧起十分不悦,若不是為了生意着想,已經當場發作了起來。微微一抬手,道:“三位找我不知有何事?”回身對盧三道:“茶涼了,給三位重新換過!”就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
少年眼裏出驚異之sè,道:“你是對面天下樓的老闆?”言下分明在説‘你怎麼會是天下樓的老闆?’。
少年強烈的質疑語氣又令關天養的心下添了五分不悦,冷聲道:“不錯,正是在下!”中年人緩緩點了點頭,道:“我還當天下樓的老闆不是重極門下就是小蓬萊門下呢,原來竟是公子。”微微一起手,道:“我等冒昧拜訪,叨擾之處,還請公子見諒。敝人羅素,不敢請教公子尊姓!”關天養見中年人雖然骨子裏透着傲慢,但舉止還算有禮,也就不十分牴觸,道:“當不得一個尊字,賤姓關。”見茶端了讓來,又有模有樣的讓了一遍。
少年坐了下來,低聲和女子談着。關天養耳力已經頗佳,聽他説:“這少年不過十四五歲,怎麼可能是天下樓的老闆?想來是他爹不在,聽説我們來拜訪,便趕了來充數…”女子輕聲斥道:“你少説些罷,可別得罪了人。畢竟咱們此來是有求於人!”少年微哼一聲道:“我王屋派能踏足他這方地,那就是給了他面子。”關天養聽着這樣傲慢自是的話,心中又添三分不悦,暗道:“你王屋派算老幾?便是玄武宮要來跟我做生意,那也得客客氣氣的。”讓過了茶,他輕咳一聲,道:“羅先生見召,不知有何賜教?”明知三人是修行者,卻不以‘仙長’相稱,而是叫先生,分明就是裝懵,輕看三人。
羅素道:“賜教不敢當。聽説天下樓有小蓬萊的丹藥出售,我等特來求購幾粒。價格嘛,好説!”關天養不yin不陽地一笑,道:“原來是這事…”少年又上嘴來,道:“你也不用賣給別人了,有多少我們都買下。價格嘛,隨你開就是!”關天養差點就當場發作起來,但他又知道這些修行者不好惹,開門做生意,和氣生財嘛,若來一個惡客就生一回氣,生意也就沒法子做了。
“開門做生意,能遇見三位這樣的顧客,自然是榮幸得很。只可惜…”少年急問道:“只可惜什麼?”關天養道:“只可惜敝處所售的丹藥都是小蓬萊定時定量送來的,每天賣完之後,得等到第二天才有。三位若要買,只有明天請早了!”這託辭説得可一點都不高明。別説是羅素這等jing明之輩,就連少年這般莽撞之徒都聽出了破綻,道:“怎麼,惜貨不售?是怕我們開不起價麼?”羅素喝道:“老三,坐下!”微微一笑,道:“關老闆想必也聽説了一聲風言傳聞吧?最近貴店生意極好,自然是有原因的。”説到這裏,就打住了,斜着眼睛在觀察關天養的神情變化。
關天養道:“我知道,靈泉山最近有什麼異寶將要出世,好多修行者都趕來搶奪麼?這人一多,事情自然就多,事情一多,打鬥自然也少不了。正是這樣,我這店裏的丹藥才賣得這般好。羅先生,我説得可對?”羅素暗暗一震,心説:“看來這小子是深諳內情呀?既是如此,他為何不借機一併售出呢?難不成還等着看漲麼?”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幾許讚賞之sè,道:“關老闆果然消息靈通。要知道這股風cháo一過,這九夏城怕是乏人問津了,到時關天養的丹藥再好,也未必賣得出去!”關天養搖頭道:“若是我手裏有存化,自然巴不得一併都賣了。開門做生意,我還沒傻到錢擺到面前都不賺。前兒玄武宮有幾名弟子受了重傷,梁師曾梁真人要我賣幾粒【迴天丹】給他…”
“【迴天丹】?”少年和女子同聲驚呼一聲,臉sè都動得紅了起來。
關天養瞟了他們一眼,暗道:“有必要這麼驚奇嗎?看來你們也是羣沒見過大世面的鄉巴佬了。還不如我這個凡夫俗子!”繼續説道:“梁真人説,若是我賣了,就當玄武宮欠我一個人情。”説到這裏,故意擠出一臉的苦笑,道:“在九夏城做生意,豈不是得看玄武宮的臉sè?可我真是沒有貨,自然也賺不來這個天大的人情。後來關卿雲關姐姐得知有玄武宮弟子急需丹藥救命,就派人送了幾粒過去。可惜呀,這也與我沒有關係…”説到這裏,連連嘆氣,神情間透出十二分的惋惜。
這話聽在王屋派三人耳裏,不亞於滾滾驚雷,就連莽撞的少年也驚得臉sè發白,瞠目結舌的不知道該説什麼才好。
羅素心中更不是滋味,暗道:“這少年到底是什麼背景?分明不是修行者,卻能搭上玄武宮的梁師曾?看樣子與小蓬萊的關卿雲關係非同一般…啊,他姓關,關卿雲也姓關,莫不成他與關卿雲有血脈關係?要不然他又如何得到小蓬萊的丹藥來賣呢?是了,肯定是這樣…”深知不論是玄武宮還是小蓬萊,都不是王屋派這種三小派能夠惹得起的。來之前還打着若是關天養不賣,用點小手段也要他全賣了。現在看來非但不能,甚至連重話都不能説,趕緊乖乖地走人是正經。
“原來是這樣!”羅素不無遺憾地站起身來,道:“關老闆既有難處,我等明天一早來買就是!打擾了,告辭!”關天養客氣了一番,起身送到了滴水檐下。只聽少年説道:“師父,為什麼不先預定下來呢?明天來未必買得到呢!”羅素道:“嚷什麼?走吧!”關天養坐回屋裏,yinyin地一笑,道:“想借勢來壓你家小關爺,那可是打錯了主意!”楚庸道:“他們跟你一比,可是小巫見大巫了!”關天養道:“他們若是好好地談生意,説不定我會賣一些。哼,這就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楚庸道:“聽你的話,會讓人覺得你跟玄武宮關係匪淺,和小蓬萊情也極好。不知內情的人確實會被嚇着。可要是一旦搞清楚了怎麼回事,你這一招怕就不靈光了!”關天養道:“難不成他們還能找到梁真人和關姐姐問個清楚不成?我也就是隨口這麼一説,真要是追究起來,不認賬就是!”楚庸豎起大拇指讚道:“好,好,果然有幾分jiān商的潛質…”關天養道:“這也是跟你學的!”
“那你現在可以出師了!”關天養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道:“既然來這了,那晚上這頓就去奎元閣解決。”
“可以。我只要三斤【太白醉】就行!”關天養道:“你的意思是我請?”
“難不成我請?”
“…”楚庸笑問道:“我們是仇人?”關天養道:“應該不算是!”
“什麼叫應該不算是?不是就不是!”
“但我們也不算朋友!”
“有一點你卻否認不了!”
“哪一點?”
“我們是同門!”
“同門?”關天養吃吃地笑了起來,道:“既是同門,那就輩份長幼之別。你説,咱們誰的份輩高呢?”
“這就要看你是怎麼成為劍修的了!”
“還是你先告訴我吧!”楚庸道:“這樣枯坐着説有什麼趣?還不如到奎元閣上,叫上一桌子酒席,邊吃喝邊談。如何?”關天養道:“好。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