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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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角海域是個風和麗的好天氣，核一波一波地湧上岸來，起小朵小朵的化，海岸線上像是開滿了白花朵的線狀花圃。

東北角向來有許多遊客，但大多集中在較着名的風景點，當席貞和幾個工作夥伴到達海岸線的時候，沿岸上空蕩蕩的，只有三三兩兩的釣客在垂釣。

停好車子之後，席貞走下巖岸，靜靜地看着眼前的大海。

她一直喜歡看海。很多人説看着海洋會使人心情平靜，她卻從來都沒有那種覺。還有很多人説，輕柔的海風輕撫可以滌去憂傷煩悶，對席貞來説卻都是不切實際的形容詞。

她喜歡看海，並不是海洋使她平靜，相反的，海洋令她思考，她喜歡面對着海洋靜靜地思考。那似乎能夠反應她的心緒轉，來往也彷彿是她心思的來去一般；海洋特有的韻律象徵着人事轉，不是為賦新詞強説愁的空虛縹渺，而是那種韻律讓她能調整自己的呼。她喜歡海風的吹拂，不是因為可以滌去憂傷煩悶，而是因為呼大多都市的烏煙瘴氣，鹹鹹的海風聞起來別有一番清涼風味。

雷穎總説她身上沒有一點漫細胞。如果説漫指的是那些聞不到、看不到，而只有虛無縹渺的形容詞，那她的確沒有一點漫細胞∽穎所説的漫總帶着一點莫名的多愁善，而那種漫，説真的她寧可不要。

席貞穿着簡單的白衣白褲，特大號的草帽將她的面孔隱藏在陰影之下。她在一塊岩石上坐了下來，點起一支煙，無言地凝視着眼前的浩瀚大海。

一道陰影來到她的背後，那是他們的新工作夥伴莊堯。

“怎麼？心情不好？”席貞測了側頭，草帽下的白皙面孔微微一笑。

“怎麼會？難得到海邊來，看看海啊。”

“看海要煙？”

“我煙就像其他的女人吃甜食一樣。”她笑了。

“是一種享受，但是僅能偶爾為之。你反對？”

“沒有，只是沒見過你煙。”

“那是你太不瞭解啦。”負責掌鏡的小王也來到他們身後。

“煙啊，表情像極了潛水艇的艦長呢，下水前、上岸之後。”

“你們這些男人，就是看不得女人煙嗎？那麼多意見。”她搖搖頭看着海，腦海中不知不覺地浮起雷穎的面孔…他現在在做什麼？早上出門的時候他還睡着。她知道他醒了發現她不在，一定會不高興，但是她還是出來了。

其實今天她大可以不要來，畢竟離廣告開鏡還有一段時間。她可以選其它上班的時間再來勘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很想看看大海，整理一下思緒；而勘景無疑為她提供了一個最好的理由；雖然這也是一個會讓雷穎大發雷霆的理由。

她和雷穎愈來愈常爭執，而那種爭執讓她氣。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難道真的要她辭掉工作，在家裏當他的小女人嗎？她喜歡她的工作，而且做得很好。她知道她和其他的職業婦女有同樣的問題，她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處理的，這對她來説真的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到底要怎麼樣才可以兩者兼顧？

真的有人可以兩者兼顧嗎？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同樣的問題發生在她的身上會變得這麼棘手？

“這個地方不錯啊，很安靜，我以為這種地方一定堆滿了垃圾呢。”莊堯笑了笑在她身邊坐下來，那雙深邃的眼睛直盯着她。

“你真的心情不好。”他下斷言。

“我心情好不好到底有什麼重要呢？”席貞痹篇他的眼睛站了起來，回過頭才發現小王和助理攝影師早就走得老遠了。

“他們去哪裏？”

“找景啊。”莊堯還是坐着。

“你那麼怕我嗎？”他不經意地問。

“怕你？”席貞好笑地睜大了眼睛。

“你還真瞧得起你自己啊，我為什麼要怕你？”

“那你為什麼要躲着我。”莊堯的聲音裏有種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