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許真人口頭較絕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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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大吃一驚,這牛鼻子年紀比我大,但外表上卻顯得如此年輕,氣度凝重,仙風道骨,一望而知,功行極有進,真是氣煞我了。
荀伯業對許無量的氣惱,完全是源於妒恨和仇視之心,因為他曾投入武當門中,卻學不到無上心法,因此他積恨於心,其後碰到雷八公,便欣然隨他而去,矢志要向少林、武當兩派報復,並且代師履行諾言,與那宣翔的傳人拼個高下。
殊不知正因他這等梟獍之,才使少林、武當兩派的長老,不敢傳以本門無上心法。誠恐他心術險惡,但天賦又奇高,萬一修習無上心法而得到大成就,其時位高權重,做出違背師門戒律之事。
荀伯業雖是才智過人之士,但他正與世上所有心術險惡之人一樣,永遠不會反省一下自己,一昧責怪旁人對他不公平,起了滿懷怨憤。久而久之,便專門做出倒行逆施,自取滅亡之事了。
他也見到許真人身後的高手們,發覺他們在許無量領導之下,人人變得十分堅強勇毅。
不管他的內心中如何地憎恨這些人,多麼渴望想毀滅他們。但對於情勢的強弱利害,他卻看得很清楚。
當下停止了運功調息,冷冷一笑,道:“許無量,你總算是運氣不錯,恰在這時閉關,如若不然,結果如何,你心中當必明白,也用不着本座説出口了。”許無量微微一笑,道:“講起來時機也真湊巧,以致貧道失去了拜睹教主絕藝的機會。
不過這也並非必要之事,假如教主有雄霸天下之志,咱們仍然可以坐下來討論,並非定須在比武場中見面不可。”荀伯業頓時來了興致,道:“這倒是一個很新鮮的主意。以咱們這等身份造詣,想來在嘴上拼鬥武功,也是一樣。”他停歇一下,又道:“只不知現下時機是否恰當?抑是要本座改再來?”許無量道:“豈敢多煩教主奔波,現在就最好不過了。”他轉眼向錢萬貫、甄紅袖望去,稽首道:“貧道擅專之罪,還望莊主賢伉儷包涵。”錢萬貫忙道:“許真人好説了,理該如此,何談專擅之有呢?”許無量道:“王大俠只等片刻工夫,即可恢復如常,貧道聽了敝派之人報告,得知他費了不少氣力,此恩此德,難以言宣,他能這麼快就復元,這等造詣,至足驚世駭俗,貧道不勝佩服之至!”許無量真人瀟灑地微微一笑,道:“荀教主衝着貧道而來,倒教貧道不便推諉了。”他接着向錢萬貫道:“只不知錢莊主對姜軍師有何打算?”錢萬貫道:“既然許真人有意與荀教主以和平方式解決問題,鄙人豈能作梗破壞,自然要釋放了他,不過這位姜軍師手段毒辣異常,我們不可不防。”他説到“我們”之時,目光竟望向荀伯業,似是把他包括在內,至於姜石公遠在三丈以外,自然聽不見這邊的對話,荀伯業移步走近一點,道:“姜軍師向來十分忠心,錢莊主可以放心。”這兩句話表面上似是解釋,其實骨子裏卻是探詢錢萬貫的真意何在,錢萬貫心中冷笑一聲,忖道:“我今如果不能把姜石公除去,算我錢萬貫無能。”當下説道:“荀教主此言差矣,俗語有道是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姜石公比豺狼,動輒便施展同歸於盡的手段,假如他懷恨教主早先對他不甚顧惜之意,一怒之下,又來個同歸於盡,教主縱然是武功通玄,也難以血之軀,抵抗那火器的威力。”這話只説得老謀深算的荀伯業,面為之一變,凜然尋思。
錢萬貫又道:“因此,鄙人主張今不必坐下來討論任何問題,除非是姜石公先遣離此地。”荀伯業素知姜石公果然是偏惡毒之人,早先自己實是對他不起,這等情形,對有的部屬來説,不必介意,但這姜石公果然不可大意放過,須得想個什麼妙計,消弭禍患於無形才行。
若然不准他跟在身邊,則無疑是迫他作反。但假如今不趁機與許無量比一比武功,則後之計,又不易籌劃。
只因今如果在口頭比過武,當可探悉許無量的進境如何,從而決定將來的步驟。
退一步説,假如目下當真先行撤退,一則被對方看輕了自己,認為自己無法處理姜石公之事。二則這個禍胎一不好,真的會要了自己的命,那可不是兒戲之事。
他方在迅快尋思之時,錢萬貫忽然又道:“實不相瞞,鄙人已在姜石公突然發動加害於我之時,反而以毒針刺了他一下,以作懲戒,假使不得解藥,他將在這數之內,完全癱瘓。”荀伯業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本座馬上送他下山,求醫療毒。只不知錢莊主的解藥,可是珍貴萬分之物?但縱然十分貴重,本座也願意出價購得。”他乃是在不着痕跡之間,讓對方提出條件,好把姜石公還給他,至於以後如何處理,荀伯業當然有他的一套辦法。
錢萬貫眼見他已經入彀,當下高聲道:“鄙人對姜石公恨之人骨,但礙於許真人面子,不便當場擊殺。因此罰他幾天不能行動,亦不過份。”荀伯業想不到對方如此合作,心中暗喜,立刻也高聲道:“既然不致傷及軍師,則數不能行動,乃是小事。”他回頭叫來幾個教徒,吩咐他們小心把姜軍師抬走,立即送離武當山,不得有誤。
轉眼間,那姜石公在三十餘鐵衞簇擁之下,離開武當,荀伯業同時傳令所有的教徒,都到前面大殿候命。
他率領着甄南、四大護法以及沒角犀屠望等七八個人,跟隨許無量真人走到一處所在,但見花木扶疏,園庭幽雅,院門外有一幅橫匾,題着“閒雲小築”四字。
眾人進入廳內,依序落坐,賓主各據一方。
王元度、錢萬貫、甄紅袖雖是貴賓,但在一元教之前,卻又變成了主人身份,與許無量真人他們坐在一邊。
道童送上香茗,閒談了幾句,便轉人正題。
荀伯業首先道:“許真人提起口頭比武之舉,這本是高手印證心得的妙法。想那下場動手拼鬥之時,雙方不爭勝則已,但凡勝,定須施毒手、使辣招,略有錯失,結局定必命送當場,因此之故,許真人的提議,那是最佳的辦法了。”王元度、錢萬貫等人,都在心中暗罵這廝狡詐可惡之極,早先這一方實力較弱,形勢不利之時,他豈肯作口頭比武?現在情勢急轉直下,他又猛贊此法甚是佳妙了。
座中以甄紅袖最到不舒服,因為那不夜島主甄南,老是睜大那對眼,忘形地注視着她。
從他那副的神情中,已可以看得出他心中轉動着些什麼骯髒念頭了。
她真恨不得給他幾個耳光,要知甄紅袖修習“媚功”深知男人的一切反應。
甄南那對眼睛,鋒利異常,可知他正以他豐富的經驗,打量她的身材。在他有豐富閲歷經驗的眼中,她的衣服,本沒有包裹作用,有如着軀體一般。
此所以她覺得很不舒服,秀眉輕皺,突然起身把椅子拉到錢萬貫身後,用他的身子遮斷了對方的目光。
許真人接着荀伯業的話題,道:“荀教主之言,使貧道大欣,目下的江湖上,戾氣太重,時生爭殺之事。倘使荀教主肯撥冗略為注意這等事,加以安排的話,天下蒼生,俱蒙貴教福澤不淺了。”他話中甚是推崇對方在武林中的地位和力量,使得荀伯業這頭老狐狸,也不到自己目下身份,不比等閒,實在是武林中最主要的角。
要知,大凡一個人胡作妄為,不恤人言,總是由於全然沒有身份地位可言,方會豁了出去。
荀伯業一旦到自己有頭有臉,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時,頓時連神情都變得兩樣,泛起了一股莊嚴的味道。
這並非他骨頭輕,不起人家捧場。而是因為説話之人,乃是當今武林極少的領袖人物之一。
這許無量一句捧貶之詞,份量實是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