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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內憂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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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內憂外患文丑等人出得延津大寨,路上袁軍明崗暗哨不斷,遠遠見文丑等人奔來,都是不斷打出旗語,讓出大道。路上本是佈滿鹿角,大隊過時卻盡被搬在路邊,自有軍士守在一邊,等眾人一過,又迅速將鹿角架起,人卻隱入路邊不見。

十虎看得心折,這大軍作戰,絕不是兩軍衝鋒鋒拼拼刺刀這麼簡單,大節小節,要關照的地方實在是太多,真要壓在一個人肩上,確是要把人給忙死,難怪強如諸葛孔明,也落個客死征途。

延津大寨距官渡大寨不是很遠,文丑帶着十虎一通狂奔,不多時前方軍士漸多,官渡大寨就在眼前。

文丑帶眾人直奔袁紹大帳,通報已罷,揭簾而入,十虎中只讓鷓鴣天進帳,其餘幾人只好留在帳外。

袁紹帥帳極大,陳設豐富,帳中有多人坐立,居中一人,全身金甲閃亮,手中捏着兩枚轉球,吱吱作響,白白胖胖,富態十足,自是袁紹無疑。

文丑進帳拱手道:"主公在上,文丑有故友帶來破曹之計,請主公容他稟過。"袁紹懶洋洋動了一動,微微抬頭道:"哦,文將軍的故友?不知有何妙計啊?"滿臉都是愛理不理,看來這就是衝的文丑的面子,要不然,怕早叫人亂打出了。

旁邊一人忽道:"主公,這人來歷不明,請主公萬不可聽他亂講,即就真是文將軍之友,破曹之計,以主公之能,自有安排,何時輪到他來講了?"這人看似三旬上下年紀,乍一看滿臉正氣,但眼珠轉來轉去,不時陰光閃閃,卻是個小人胚子。

另一人抗道:"郭先生此言差矣。就是聽這小友一言,又有何妨?依我沮授之見,多聽一計,總是好事,以主公之英明,自然會決斷是非,郭先生又何憂之有。"看來剛剛那個定是郭圖了,這個卻是沮授,全是袁紹手下的重要謀士,早知道這兩傢伙不和,只是沒料到居然不給面子寫在臉上。

袁紹可有可無道:"那你就説來聽聽好了。"語聲慵懶,有氣無力,倒像是剛剛睡醒,鷓鴣天倒要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帶了一大堆老婆孩子來了。

正在發呆,文丑輕輕一捅他道:"説!"鷓鴣天渾身一震,領悟過來,拱手施了一禮,朗聲道:"在下鷓鴣天,本是為袁公分憂而來,若是袁公以為在下多此一舉,鷓鴣天天這就告退!"甩一甩衣袖,作勢要走,心道最好你不想聽我亂嚼一通,咱只不過是想過黃河而已,你趕我出這大寨,咱正好樂得找六隻手去。

郭圖怒道:"大膽,軍中豈容你這野人叫囂!來人啊,推出去斬了!"這傢伙最是可惡,事實上差不多官渡之戰也就是倒黴在這傢伙嘴裏。

文丑暴喝道:"郭先生這是何意?"前跨一步,火眼一瞪,竟似眼中真有烈焰噴出,郭圖被瞪得渾身不自在,揚起衣袖來擋住臉面,身邊一人冷冷道:"郭先生太急了,不過帥帳之內,怕也容不得文將軍如此咆哮。"這人細眼直眉,面頰無,一隻手始終在一撮鬍鬚上摸來摸去,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沮授怒道:"荀湛!你這傢伙最是兩面三刀,有什麼不滿直説好了,用不着繞來繞去的兜圈子!我第一個看你不順眼!"荀諶不急不忙道:"你順不順眼關我何事,需知我眼中只有袁公,卻不是你沮授的手下!文將軍不去與曹軍發狠,卻在帳中對自己人起勁,不知這可是為將之道!"旁邊又火了一個,這人相貌端正,英氣,整個人如一杆大槍般鋭利,充滿殺機,正是張郃。張郃呼地站起,怒道:"可恨,我等在外惡戰,卻要受你這鳥氣!我這就帶兵去與曹一戰,為主公有死而已,卻不知你荀諶為主公做了何事?"又一人喝道:"大敵在前,你們竟還爭執不休,可恨啊,還不都閉嘴!"這人聲如洪鐘,不似前幾人都是身着長衫,卻是穿着一副軟甲,眼珠赤紅,臉蒼白,面帶疲倦,倒像是幾天幾夜沒睡般。

袁紹打圓場道:"審先生説得是,諸位都不要再吵了,鷓鴣天小友,你但説無妨,袁某素來愛才,只要説得有理,定有你的好處。"原來這位就是以文武全才著稱的冀州名士,袁紹的重臣審配!

好傢伙,老袁家的英基本在此了,另有四名一直沒説話的武將,只得一個是老相識,當在鄴城門外所見的大將淳于瓊。另三人一個面容莊重,不苟言笑,身邊眾人吵得天翻地覆,他卻始終雙手撫膝,渾若未覺;一個滿臉絡腮鬍,眼若大棗,佈滿血絲,臉上橫叢生,咧着大嘴直哼哼,顯得極不耐煩;再一個則瘦如猴,尖嘴縮腮,一顆小頭在項上轉來轉去,很是不安份。這三個定都是袁紹的大將,可惜沒有偵察之術,兩眼一抹黑,都不知誰是誰。

另有一文官,獨自坐在角落中,一臉落漠,不時取起桌上茶杯來啜一口,顯得心不在焉,但看他眉宇間英氣飛揚,也絕不是個等閒人物。

鷓鴣天心中暗歎,這幫文臣武將,人人都是一時俊才,可惜各自不服,暗底裏必定是互相掏蛋,袁紹又沒個主心骨,不敗才怪。嘴説愛才,卻不知有多少真才實料的人,會稀罕他那所謂的"好處"。腦中卻想起六隻手來,暗暗一笑,這小子也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全服最愛聽好處二字的,定是這財無疑。

"現在貴軍與曹軍相比,兵力佔優,地勢佔優,盡得天時地利人和,當下只需大軍作雷霆一擊,不怕曹軍不破。只是大軍渡河遠征,補給…"剛剛開了個頭,袁紹卻抬首向天,喃喃道:"小友可否説得簡單明瞭點,想我那愛子袁尚,身在黎陽,此刻也不知有沒入睡?"鷓鴣天氣得直翻白眼,的,這什麼諸侯啊,分明是一白痴。咬咬牙大叫一聲道:"糧!小心你的軍糧!"袁紹聞聲一震,若有所思,眾人也一齊靜下,諸多眼睛各放異光,齊唰唰投向鷓鴣天。

事已至此,只好亂説一氣了,鷓鴣天又道:"其實以袁公之兵多將強,謀士如雲,曹自然不是對手的。"先將在坐的眾人先捧了一捧,眾人面果見緩和,鷓鴣天頓覺壓力一輕,暗暗歡喜,接道:"但曹這傢伙慣於斷人糧道,若是袁公的數十萬大軍一無糧,請袁公思之,這仗再打下去,卻是誰勝誰負?"袁紹聽得連連點頭,正要答話,一邊沮授搶道:"早先我説趁曹糧少,我軍糧多,最好堅守,主公不聽,連惡戰,又戰之不下,搞到現在曹軍士氣漸旺,我們卻耗盡軍糧。前韓將軍又把一撥糧草給丟了,目前軍中餘糧,怕是已不足一天,哼,早不聽我之言,現在悔之晚矣!"袁紹聽得臉鐵青,低頭不語,審配喝道:"沮授大膽,竟敢口出不遜,怠慢軍心,主公,請斬之立威!"堂上眾人一齊變,袁紹抬起頭來,臉上怒氣沖天,叫道:"匹夫可恨!暫先押入大牢,等我大敗曹瞞,和田豐一道處死!"帳外刀爺手擁入,拿下沮授,沮授痛哭涕而去,鷓鴣天搖頭不已,良言逆耳,果然這袁紹成不得大事!

郭圖諫道:"這沮授確是該死,但軍中少糧,倒也是實情,前韓猛失糧,軍糧確是已有不續,烏巢屯糧重地,主公還是加派大將,細心守護為上。"這傢伙雖是可惡,但這幾句話倒是合情合理。

袁紹猶豫片刻,問道:"依你之見,我該叫誰去為好?"郭圖道:"淳于瓊素有勇略,可當此任。"一邊荀諶嗤道:"淳于瓊勇則勇矣,只怕是酒桌上的功夫,倒要高過馬上的功夫許多。"淳于瓊撥地而起,將桌上茶杯狠狠砸在地上,怒道:"荀諶!你不要欺人太甚!我雖是愛酒,但此去烏巢,縱叫我飲了一滴酒,也決無面目來見主公!"火氣十足,但叫鷓鴣天看來,恐怕他恨的只是為何偏偏只上杯茶,卻不來杯酒?

袁紹笑道:"淳于既出此言,自然可去得烏巢,來人啊,賜酒三杯,這三杯喝下,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看好烏巢,別叫我失望才好!"外面早有人將酒送上,淳于瓊連飲而盡,怒衝衝施了一禮,瞪得荀諶一眼,撥腿出帳而去。只聽得淳于瓊在外大叫:"眭元進!韓莒子!呂威璜!趙睿!"四將暴應之聲不絕,接着馬蹄聲起,徑自點齊人馬去烏巢送死去了。

帳內袁紹捻鬚笑道:"淳于這小子確是有趣得很,哈哈,有趣有趣。"鷓鴣天看得無話可説,這淳于瓊一到烏巢就狂喝個爛醉,袁紹居然説他有趣,只是不知等淳于瓊被曹割掉耳鼻放回時,老袁是否還會覺得他有趣。正想得有趣起來,外面一陣騷亂,一人奪門而進,氣急敗壞道:"主公!顏將軍陣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