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三十二章千斤一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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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第三十二章千斤一跪趙雲這一聲喝，震得滿場眾人，耳中齊鳴，他馬雖不高，人雖不壯，極似一白面書生，但此時渾身浴血，白袍似火的雄偉之相，卻令得曹營眾將，一時噤若寒蟬。

面前典韋將兩柄大戟嗆的一擊，雖是地屬之將，卻將大戟擊得火星四濺，怒道:“趙雲！我豈勝不下你？再來！”趙雲這意思，居然良將之中，沒將他算上，自然是大大不。趙雲哈哈笑道:“汝一勇夫而已，何談良將？”直視曹喝道:“可有？”曹身邊夏侯惇大怒，喝道:“猖狂至此！看我會你一會！”摘下馬拍馬就衝，曹輕輕哼了一聲，夏侯惇猛一勒馬，回頭叫道:“曹公…”曹輕輕一揮手，夏侯惇咬牙退下。那曹丕已由醫宮料理停當，將手腕包起，此刻驅馬立在曹身邊，忽道:“如此良將，確是世所罕有，父上何不收之？”他倒是有容人之量，半點也沒受斷腕之厄的影響，評價仍是極為中肯，曹捻鬚道:“真好氣度，不愧我兒也！”轉頭衝趙雲道:“子龍，你如何？”趙雲長笑道:“我為曹公所用，只怕曹公用之不起！”一言出口，滿場皆驚，六隻手慌道:“不是吧老趙，你不會想這沒出息的心思吧，你就算要投他，先得把我走才是吧，再有，你家大耳朵的老婆兒子，不好還在他手裏捏着呢，你就真不管了？”嘮嘮叨叨一大堆口而出，趙雲輕輕一擺手，六隻手瞪眼道:“怎麼！還不讓我説啊？”對面曹卻已長笑道:“子龍有此心，正是求之不得，想來子龍定有條件，何不説來？典韋，你先退下！”眼中滿是欣喜之情，顯然趙雲這等強將，正是諸侯求之而不得的極品人才一類。

典韋哼了一聲，直直瞪了趙雲一眼，拖起雙戟，直退到曹馬前，如山如盾般的一立，就似世上再無一事，可能傷得曹分毫。趙雲笑道:“典兄真好豪傑，曹公，雲雖不能力勝典兄，卻想帶走甘糜二夫人與我家少主，不知曹公可否首肯？”夏侯惇聽得不，怒道:“趙雲！你當我白痴麼？千軍重圍之下，你只有棄槍而降一途，還要救人，豈非痴人説夢？”趙雲也不理他，只將炯炯目光，徑往曹投來，曹眯眼沉思不語，忽的抬頭道:“有何條件？”趙雲哈哈大笑，英姿發之狀，確是令人心折，揮手後指道:“趙雲只帶甘糜二夫人與少主而去，若云為曹公所困，過不去長坂橋，終此一生，甘為曹公所用，絕無二心，天地為鑑！”忽將一指伸入嘴中，一咬即破，揮手灑去，點點滴滴的鮮血漫空而出，映着西天光，顯得分外觸目驚心。

這是血誓！

曹微微點頭道:“子龍一片赤誠，必是言則有信，但聽你之意，若你過得長坂橋，我便是一無所得？”六隻手一時也似是看得傻了，心中不斷翻騰，原來趙雲卻要與曹賭這一把，心跳立即加速，轉頭看趙雲，趙雲正將雙眼視過去，豪笑道:“值得一賭！”曹倒一口氣，捻鬚不語，滿場數萬軍馬，一時鴉雀無聲，數萬雙眼睛，都向曹臉上看去。曹想了片刻，忽的微微轉頭向右，右邊郭嘉輕聲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夏侯惇怒道:“我軍良將何止千萬，偏就少了他個趙雲！”郭嘉輕笑道:“我軍良將確有千萬，夏侯將軍偏就多了個趙雲？”只輕輕一句，頓時令夏侯惇無言以對，夏侯惇眼現愕，腦中略一盤算，忽的嘆道:“趙雲之能，確是世之少有，我不如他。”垂頭再不言語。曹微一點頭，再轉頭向左，左邊卻是曹丕，朗聲回道:“有此一將，天下可平！”這位的評價更高，曹神一振，哈哈大笑，點指道:“子龍！子龍！何其如此得人心乎？也罷，我就賭這一賭，後路軍退！”正後方曹軍頓時如水一般走，轉眼間讓出通道來，曹再向後揮手，喝道:“請兩位夫人！”後面人影一亂，推出一輛二輪小車來，車上兩名村裝女子，正自相擁無語，其中一個手抱襁褓，想來定是那阿斗無疑，劉備這一點骨血，還真是給曹給逮了。

這二人一出，趙雲立即滾鞍下馬，遠遠叩道:“雲救護不及，令兩位主母受驚，罪該萬死！”空手的那女子微微一抬身，眼見是趙雲，頓時出欣喜之態來，抬手道:“主公尚不得自保，何怪將軍乎？快快請起！”卻是極通情理，這一位想來就是甘夫人了。

另一個只是嗚嗚哭，自有小兵將小車直推到趙雲面前來，趙雲回頭道:“太傅，請下馬！”突然叫起官職，六隻手倒是很不適應，愕然道:“下馬？難道我們用走的？”趙雲雙眼一瞪，真是佛也發火，六隻手頓時有魂不守舍之，蹦的一下自馬上跳下，細一回味覺不對，叫道:“你又用！”自然是趙雲再次使出心之力量，生生將他嚇下馬來，大大丟了回面子。

趙雲歉聲道:“事急從權，六兄莫怪，兩位夫人請上馬，有趙雲在，必叫兩位夫人平安無恙！”甘夫人嘆道:“武將無馬，與無腿何異？將軍只請自去，保得主公這點骨血平安，我姐妹此生足矣！”那糜夫人哭了一陣，忽也抬頭道:“將軍，就將之託付於你，還望體主公平恩德，保他平安！”一番話説來也極有條理，想來大哭之意，不外乎是心痛這小孩罷了。六隻手聽得心中極不是滋味，嘆道:“算了算了，我的馬給你就是…”大是懊惱，剛剛還有數百匹在手，現在卻要步行，真是老天無眼，卻不怨自己貪得無厭，至有此難。

趙雲滿頭大汗道:“主母何出此言？雲但得一槍在手，必無錯失！”往地上一趴，只是嗑頭，六隻手看得難受，怎麼這樣個出人才，卻也趴在婦人腳下不起？若對方是個武則天，這還有一説，大耳朵兩個老婆而已，也用不着這樣！怪叫道:“還婆婆媽媽的幹嘛？好走啦！”轉頭看看四周，除卻曹那一羣外，四周軍馬，在這一刻竟也散個乾淨，沒二話説，定是去分頭伏擊無疑。

甘夫人嘆道:“大丈夫需拿得起放得下，將軍何故堪不破？”忽將手伸入袖中，六隻手忽覺不對，尖聲叫道:“不好！”縱身上前，一把就往甘夫人腕上拿去，卻終於慢了半拍，等拉出甘夫人手腕之時，她手上那柄尖刀，早已沾滿鮮血，噹的一聲，落在地上！

趙雲幾乎在與六隻手同時躍起，可惜甘夫人臉已忽的變得極是痛苦，身軀軟軟就倒，趙雲想還記着什麼授受不親之類，居然稍一猶豫，伸手接又止，六隻手卻不管他，一把將甘夫人接下，甘夫人口血跡已瀰漫而出，瞬間將前衣袍浸透。

趙雲虎目之中，隱約有淚，長嘆道:“何苦！何苦！”通地又要倒地跪下，六隻手破口罵道:“你豬頭啊？去救那一個！”哪裏還來得及，甘夫人這一動，另一邊糜夫人已悽然道:“將軍，主公骨血在…在此…”兩隻手直直伸出，將那阿斗舉得高高，口一樣多出一柄匕首深深扎入，身軀軟軟摔倒。趙雲終於再不顧男女之別，伸手將她接住，再看糜夫人時，卻早瞪目而逝，只是那兩隻手，尤自將阿斗舉得穩穩。哇哇兒啼之聲，適時響起，聽在六隻手耳中，真有説不出來的滋味，居然也鼻中隱隱發酸，兩行熱淚，就要滴下，不住發聲長嘯，聲震雲霄！

白光連閃，兩夫人相續化去，趙雲就似成了一尊泥塑木雕一般，傻傻託着阿斗，動也不動，六隻手叫道:“老趙！還等什麼，過去殺了老曹！”心中一點怒火，已成燎原烈焰，左手握定亙古錘，右手出心眼匕，臉上毫無表情，唯有眼神深外那兩點寒茫若隱若現，叫人只需看上一眼，就自內心深處，頓生涼意！也不騎馬，飛起一腳踢出，那方才載着兩位夫人前來的小車，給他一腳踢得遠遠飛起，再落下時，已散成一團廢木，六隻手頭上亂髮，簡直似要豎起，大踏步就往曹邁去，只走得幾步，亙古錘上四氣翻騰，幻成方桌般大小，心眼匕上那一隻淚眼，更是咽泣不已，真似有淚水正大滴大滴淌下！

曹面前典韋悶吼了一聲，直直前跨一步，緩緩自背後拔出雙戟，嘿的往地上一，兩手連動，又出兩枝小戟來，握在手中，眼睛一瞬也不瞬，看着六隻手大步星走過，眼看二人就要靠近，後面趙雲忽厲聲道:“六兄且住，聽我一言！”六隻手停步怒喝道:“還有什麼好説？和他拼了，典韋給我，其他的歸你！”對面典韋豪笑道:“你來吧，我等着！”兩枝小戟在手手輕輕一惦，再出手時，必是雷霆一擊！

趙雲喝道:“六兄，趙雲平生從不求人，今且求你聽我一言！”這話説得極重，六隻手狠狠瞪了典韋一眼，本來雖是明知不敵，卻也要上去拼個痛快，給趙雲這樣一説，只得氣吼吼轉過身來，叫道:“你説！”趙雲微一閉眼，輕輕去解前衣甲，慢慢將阿斗放入，再細細束好，這才自地上拾起長槍，衝六隻手一拱手道:“六兄，請隨在趙雲身後，再勿輕言出擊，趙雲不盡！”深深一揖，幾乎到地，且就抱着這一姿勢，動也不動。六隻手嘆了一聲，心中百集，回頭看看曹，再看看典韋，咬牙咬得咯咯響，悶吼了一聲，大踏步原路返回，看看趙雲仍是不動，伸手去扶道:“算啦，老趙，我知道你忠臣一個，聽你的罷。”趙雲低頭道:“大恩不言謝，趙雲定有所報便是！”忽一抬頭，喝道:“曹！”他一直以來，都是口稱曹公，不肯失了半點禮數，這時突然直呼其名，曹居然也不生氣，只是眯眼道:“子龍有何話説？”趙雲竟將團龍衝心刺再往地上一，推金山倒玉柱，通的一聲，竟向曹雙膝跪倒！男兒膝下有黃金，可趙雲膝下，又豈止只是黃金，這一跪簡直重逾千斤！

六隻手急道:“你幹什麼！”伸手去拉，趙雲這一跪與座大山又有何區別，六隻手急拉猛拽，趙雲紋絲也沒動，卻將炯炯目光，直往曹投去，一字字道:“曹，我為懷中少主而跪，若趙雲不幸而歿，請務必保此小兒平安，則雲雖死亦可瞑目！”六隻手聽得血脈賁張，怒道:“跪他幹嘛！但教我六隻手有口氣在，總保這小子沒事！”他卻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曹大軍蹍擊之下，怕是自己小命都難保，還想着保人平安？對面曹再次長長倒一口氣，受趙雲這一跪，心中竟有隱隱不安之，長笑一聲以掩飾心中異狀，撫須道:“你若已死，我為何要留他？”趙雲喝道:“久聞曹志在天下，又豈在意一小兒！”曹哈哈大笑，仰天道:“就此説定！我大軍即至，我就在景山之上，看你雄姿！”輕輕一帶馬，爪黃飛電一轉而去，四隻黃蹄翻起，直轉進山內去了，典韋帶着眾親兵緊緊跟上，郭嘉回頭再看趙雲一眼，微微搖頭而嘆，回顧夏侯惇道:“難矣，主公必收不得此人，唉！”再嘆一聲，撥馬跟去，夏侯惇也是大搖其頭，稍一愣神，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將手中長槍一舉，喝道:“將他拿下，休傷了命！”兩邊不下千名虎豹騎，一齊衝出，一左一右兩員大將，一人持着青亮亮一枝方天畫戟，另一人卻是白晃晃一柄開山斧，兩人各帶五百騎兵，呼喝衝上。六隻手也呸了一口，喃喃道:“來的好！”手中錘匕，正要提起，趙雲忽的長身而起，飛起一腳踢出，正中六隻手股上，居然六隻手就騰身而起，反向掠過，通的落下之時，正倒騎在馬背上，半點也沒偏頗。

愕然叫道:“踢我幹嘛？我自己不會上馬啊？真是的…”趙雲哪裏容他多説，唰的一聲將地上長槍拔起，竟是順勢槍尖在六隻手馬上一點，那馬狂啼一聲，衝而出，六隻手哇哇大叫，反過手去握住馬鞍，若不是當初在獨眼巨犀背上顛過，這第一下就要叫他掉下來，吼道:“怎麼嘛！有的殺不讓我殺！哎，你快跟上啊…”後面那一戟一斧之將，漸漸已要跟上，距趙雲也就是數丈而已，怎不由他不急？

趙雲也不答話，慢慢認鐙上馬，白龍駒極通人，盡力回過頭來要摩娑他大腿，趙雲伸手在它頭上一拍，輕輕道:“隨我殺敵！起！”白龍駒一聲高嘶，應聲躍起，趙雲人在馬上，長槍在那一瞬間，忽的似變作了一道閃電，明明還隔着兩三丈遠，這一槍竟是倏的就到了那持戟之將面門之處。這兩將卻是夏侯惇的部將鍾縉鍾紳，持戟的這個正是84級地屬鍾紳，本也是夏侯惇麾下一員猛將，此刻給趙雲這一刺，頓時嚇個手忙腳亂，實在是沒想到看似普通的一杆長槍，竟會刺到如此之遠，怪叫了一聲，盡起全力伸戟去撥，誰知剛似要撥到那隻槍尖之時，來勢迅猛無比的長槍竟是突然消失個無影無蹤！

這一嚇更是亡魂皆冒，心知不好，再想回戟之時，耳邊風聲一急，一道白到耀眼的槍茫，自趙雲手中長槍上而出，嚓的一聲，直將他口護甲擊個粉碎，盡數沒入他心口去。鍾紳狂吼一聲，通的往馬直直栽倒，頓時了帳，那邊鍾縉簡直看得要發瘋，嘴中嗬嗬不斷，他是86級地屬，實力只有更強，將那大斧舞得風車般疾轉，直衝了過來。此時趙雲之馬，這才剛剛落地，馬蹄剛觸實地面，趙雲輕叱一聲，在馬上一扭身，唰的一槍直刺過去，他似是用力太過，這一槍之中，竟是有些飄搖之意，刺得華而不實，綿軟無力，鍾縉吼道:“留下命！”已顧不得曹與夏侯惇説過什麼了，咬牙將大斧將趙雲後腦劈來，算定這一斧斬下，即算斬不到趙雲之頭，最少也要將他那柄軟綿綿的長槍，擊得嗆啷落地。斧勢剛出，趙雲那柄長槍忽然加快，在一瞬間速度就似已到了極限，鍾縉大斧才揮出不到一尺，趙雲的長槍就已刺過了一丈，噗的一聲，直沒入他咽喉中去。

自戰馬落地到鍾縉斃命，幾乎就在一眨眼間，趙雲長槍一撤，白龍駒落地後的奔跑之勢，這才剛剛展開，兩隻前腿，也才剛剛縱起，鍾紳鍾縉，竟然就已授命！遠遠夏侯惇看得滿眼金星亂冒，怒喝道:“全軍圍住！不叫他走了！”猛打戰馬，疾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