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十日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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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跟着爹爹回了城東青鳥草堂的駐地，但是心裏還是記恨他不救小魚公子，所以一直刻意地不去理他，只自己默默地在一邊跟小象玩。

“嬌嬌，吃飯了。”爹爹在屋裏喊。

我不理他。當他站到我面前，我就扭過身子拿背對着他。

“嬌嬌。”他躬下身，伸手來牽我。他的動作那麼温柔，我又狠不下心甩開他，只能起身被他牽進屋去吃飯。吃飯的時候，他夾菜給我，我也只是管自己悶頭吃，一句話也不跟他説。

“嬌嬌。”爹爹放下筷子，轉目望向我。

“你還在怪我那天不肯救慕容魚躍是麼？”我端着碗背過身，不理他。

爹爹輕嘆一聲:“那個時候，那麼多人想要他死，無論如何，他都逃不開這樣的結果。那時，就算我早點出來，他也只會早一刻毒發身亡罷了。”

“那麼多人？”我霍地回過身。

“誰，都是哪些人？”爹爹卻沉默了，在我的再三催促下，他才輕嘆着説:“嬌嬌，有些事情還是不要那麼清楚比較好。事到如今，就算知道是誰做的又如何，就不要再給自己徒增煩惱了，吃飯吧。”我呆呆地看着爹爹，一定是因為真相會打擊到我，所以他才不説的吧？我的身體莫名地震顫了一下，使勁地晃晃頭。爹爹説的對，現在再追究這些，小魚公子也不會再活回來。人總是要向前走的，輕輕鬆鬆地多好。

默不作聲地吃完飯，拿了些水果去院子裏喂小象吃。爹爹收拾好餐桌出來。看到時不時地回頭往門外看的我，温聲説:“出去玩吧。”我搖搖頭，繼續跟小象玩。爹爹有些無奈地輕嘆了一聲。轉身進屋了。

一天，兩天。就在我的默默等待，和時不時地往院門外張望中渡過。這天一大早，還在睡夢中就被街上傳來地喧譁聲吵醒。朦朧的睡眼，開門出去，看到院子裏的人紛紛往外跑。像是發生戰亂了似地。當即清醒了不少，看到金子正從外面往裏面跑，就快步上去拉住她問:“怎麼了？”

“幫主。…”金子看看我，猶豫了一下，才説:“改朝換代了！”

“啊，改朝換代，什麼意思？”我驚了驚，透過開的大門，看到外面街上行人無不匆忙地朝同一方向奔去。我連忙鬆開金子地手。快步跑了出去。

“讓位了！聽説是高侯！”

“高家啊！我們有福了啊！”

“是啊！”

“皇上也是好皇上，這氣度，古今無人能及！”

“真讓人太欽佩了！”大街上喧譁聲震天。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們，聽了半天。只知道事關高家。卻還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正要投入人，跟他們一起跑過去看個究竟。目光一轉看到爹爹站在旁邊，腳步不由頓了一下。

“嬌嬌。”爹爹信步過來，牽着我回屋，一邊緩聲説。

“剛出了皇榜，保定帝決定入天龍寺出家為僧，將帝位禪讓給善闡侯高升泰。”

“喔。”我驚了下，喃喃地應了聲，心中難掩失望。他們高家終究還是奪了段氏的江山，那麼，這是不是也意味着高賤男的選擇也已經出來了？

也對，他們高家在大理和江湖上能有這樣的聲望，連皇帝的突然讓位也完全沒有引起國人地絲毫懷疑，他們為此所做的努力，肯定不是一兩就可以完成的？恐怕高賤男接近我，對我好，起初是為了結趙小王爺和慕容家，到後來就是為了拉攏我，控制我了吧？

轉身回去，默默地爬到小象背上，面朝下地整個人趴在那裏，一動不動。臉貼在它糙的背上，涼涼的，有點濕。小象輕輕叫了一聲，卷卷長鼻子，像是在安我。

“嬌嬌，嬌嬌。”爹爹連喊了我幾聲，我都沒有聽到，直到他伸手輕輕拍拍我的肩膀，我才察覺過來。抬起淚眼，朦朧地看着他，鼻子一酸，悽悽切切地喚了聲“爹爹”撲到他身上，埋在他前“嗚嗚”地哭。

爹爹抱住凌空撲過去的我，把我從小象背上抱下來，任我在他懷裏哭個痛快了，才輕輕拍拍我的背，柔聲説:“這樣也好，準備一下，我們明天就離開這，去鬼谷。”

“不要。”埋在他懷裏的頭搖了搖。

“嬌嬌？”爹爹不解地喚了我一聲。

我抬起頭，快速地用手背將兩腮地淚水擦去，堅定地説:“我説過要等十天，就一定要等完再走。”爹爹看着我，伸手憐惜地輕撫我的頭髮，嘆聲説:“那就等吧。”雖然跟爹爹説的時候，我地決心是那樣強烈，但晚上獨自一人睡覺時，卻免不了有些恨恨的了。想着他既然那樣看重那些名利，我又何必傻乎乎地在這裏等他。這樣想地時候，我就恨不得馬上去找爹爹，牽上小象直接走人。但又想到，萬一之後地幾天，他又改變主意了，來找我，怎麼辦？

那不如等足十天，讓今後的自己能對今天地選擇無怨無悔，但卻讓眼前這一段煎熬的子過得更加漫長。晚上，輾轉反側，再也無法入眠。就悄悄出去，在小象背上趴了一會。又怕爹爹他們起夜的時候會發現我，就乾脆地飛身上屋頂。抱膝看着漫天的星星，一直延到山的另一頭。

師父----不知道怎麼的，居然忽然有些想念那個臭和尚了。被人利用了，利用完後還被無情地拋棄了，我應該衝過去將他暴打一頓，打得他媽媽都不認他才對，而我現在卻只會窩在這裏沒用地哭。臭和尚知道的話，肯定會大罵“不肖徒”然後飛起一腳，把我蹬出門去。有點懷念臭和尚的飛蹬了，被他那樣蹬一下的話，我也會清醒不少吧？

自嘲地笑笑，無力地仰面往後倒去，目光往後一掃，卻無意地看到兩前一後三道黑影快速地從街對面的屋頂上飛奔而過。而緊隨他們身後的，是另外兩道奮起直追的身影，其中一個身形好…好像是高賤男！

我一驚之下，他們就已經追上了。二對二，當即就動起手來。一邊用的指法，一邊用的掌法，打得不可開。

“譽兒，你先走！”對敵的兩人，催逃的另一人先走。

“不行，皇叔，要走一起走。”

“快走，我們能走一個是一個！”聽出來了，段璃盞的聲音！那個人叫他“皇叔”他們就是段氏皇族，那後面追殺他們的…

我藉着黯淡的月仔細一分辨，果然是高賤男！他居然要趕盡殺絕？！他答應過我不殺人的！渾蛋！我“霍”地站起身，足尖一點，就飛身往他們那邊直掠了過去。

高賤男看到我，驀然怔了一下。我趁這機會攔下另一個，頭也不回地對段璃盞説:“段王爺，你們快走！”

“嬌嬌…”段璃盞遲疑了一下，與身旁的月藍歌對視一眼，轉身拉起還在問“這是誰”的段和譽快速飛身而去。

“我去攔下他們！”高賤男身旁那人還不肯作罷，自告奉勇地要去追回，卻被高賤男伸臂攔下。

“你回去吧，這裏給我。”

“小侯爺？”那人很是不解。

“他們這一走，無疑於放虎歸山啊…”

“這件事我會處理。”高賤男打斷他的話。

“回去跟我父親説，沒追回他們，我會另外想辦法。”那人這才應了聲“是”那人走後，原本混亂的氣氛一下子凝滯下來。我抬眼看看月下高賤男凝重的臉龐，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分開過這麼多天了。想叫他，卻又不知道説些什麼。

“我並不是要殺他們。”倒是高賤男先開口了。

“父親也只是想讓他們住到我們安排的府邸裏去罷了。”心中隱隱一動，他這是在向我解釋他對我做出的承諾嗎？無論如何都不會殺人，是麼？

“對不起，讓你無法待了。”

“沒什麼。”高賤男看着我，淡淡地説。

“他們因為你的原因而受制，也因為你的原因而離，這很公平。”

“高賤男…”我忽然叫他。

“嗯。”他看着我，語氣一如從前。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我忍不住提醒。

“已經過去五天了。”

“沒忘。”他這樣説，但也是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