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12.第十二章.可惡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眼淚是不完的,但是可以止住。

蘇情躺在牀上,看着秦長青的臉從驚喜到錯愕再到羞窘,然後又看着她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站了起來,邁開長腿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裏傳來水聲,過了一會兒,再出現在蘇情面前的秦長青又恢復了那副淡然的模樣,只是眼角仍然有些紅,很能觸及人內心的那抹柔軟。

“頭疼嗎?我叫醫生過來幫你看看吧。”在蘇情牀邊站了一會兒,秦長青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臉,不像之前的冰冷,現在這張臉蛋又慢慢有了熱度,她放心很多,漆黑的瞳孔裏一片安定。

蘇情搖了搖頭:“不疼。你先別喊醫生過來,我真的不疼。”剛剛醒過來,還沒能適應陌生的環境,她本能地排斥見生人。

記憶裏最後一個場景是滿目的泥濘,她知道自己拉住了周彤,也知道自己跟着摔倒了,然後一陣疼痛傳來,先是膝蓋,然後是腦袋,鑽心的疼襲擊了這兩個地方,彷彿有人拿着錘子在她腦袋上重重砸了一下,難以忍受的震盪傳來,她便失去了意識。

腦袋其實是疼的,額頭那塊火辣辣的,但不是疼的不能忍受,蘇情看不到那裏的情況,但也大約明白了,可能是破皮了。與之相對的,被纏得嚴嚴實實的膝蓋倒是不怎麼疼,反而有種十分腫脹的覺,要怎麼形容呢?就像是一千隻螞蟻在裏面爬來爬去,卻只讓人到麻,一點也不疼、不癢。

她好幾次抬頭垂眼去看她受傷的腿,懷疑那裏腫了好大一塊,但是除了紗布纏着的地方的確顯得十分笨重之外,其他地方還是一樣纖細筆直。

“是腿疼嗎?”她的舉動立刻令秦長青緊張起來,秦長青探起身子去按牀邊的按鈕,那個按鈕可以叫來護士,可是手剛伸到一半,便被蘇情抓住了。

長青的眉擰了起來。

蘇情卻只是笑:“腿不疼,只是有點麻,醫生打了麻藥吧?沒事,真的不疼,真疼的話我能不説嗎?”醫院這個地方沒有給她留下什麼好的回憶,她憎惡醫院,連帶着討厭白,偏偏白是秦長青最喜歡的顏。長青的衣服褲子有大半都是白,而她也很襯這個常人難以駕馭的顏

入目都是刺目的白,耳邊還有討厭的機器聲,蘇情心情很糟糕,一點也不想見生人。癱了一半的身體讓她更加難受,可是又能怪誰呢,當時不是她自己要伸手救人的嗎?當然她現在也不後悔,她再也不能看着任何一條生命在自己眼前失了。

她剛剛醒來,神還很虛弱,此時説話聲音也小的跟蚊子一樣,但是秦長青還是全部聽到了,猶豫了一下,縮回了手,蘇情這才放開她。

“你怎麼知道我出事了?”過了一會兒,蘇情開口問道,她剛才掃了一眼牆上的電子鐘,知道此時距離她出事不超過三個小時,她卻已經躺在了醫院裏,還是這麼一副妥帖的模樣,什麼時候醫院的效率這麼高了?秦長青又是怎麼來的這麼快的?

“你有一個同學,大概是那天晚上見過我的人,她認出了我,在你受傷昏之後通過你的手機聯繫到了我,我就調了直升機過去把你運到了這裏,醫生説你腿上沒有傷到動脈,只是因為擦傷面積大、傷口較深才會大量失血,其實腦袋上的傷要重一些,不過應該還不到要動手術的地步,你好好休養,這段時間我會在張家界陪着你。”挑了一些能説的説了,秦長青也沒告訴蘇情她腦子裏有淤血,這種事情只要有一個人知道就可以了,她會讓蘇情好起來的。

留在這裏陪着她?秦長青?蘇情一怔,本能地開口想拒絕,這時病房外有人敲門,秦長青過去開了門,一個穿着黑西裝的保鏢在她面前説了一些話,她搖了搖頭,回了幾句,這時外邊卻遠遠地傳來了一陣吵嚷,只是聽了一耳朵,蘇情便聽出來了,好像是她的同學們。

秦長青目光一冷,又説了什麼,保鏢匆匆離去了,長青回頭看了蘇情一眼,擔心她被剛才那陣聲音吵到。

“是我的那些同學們嗎?他們來看我了,還是一直等在外面?”蘇情的腦袋沒有撞壞掉,邏輯還很清醒,知道直升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從山上拉下來,那麼她的這幫同學應該是這時候才趕到這裏。

“嗯是他們,剛剛到這裏吧,你剛剛醒來需要靜養,我不打算讓他們見你。”長青關上了門,倚在門邊肯定道。

這個時候,她身上那種秦氏掌舵人的果敢與專。制顯無疑,一些事她可以讓步,但一些事她是不可能縱着蘇情的子來的。這種時候蘇情的身體自然是第一位,她不希望有人來打擾到蘇情,即便是蘇情的同學也不行。

也正因為分得清此時什麼最重要,她才一直壓着自己的情緒,蘇情出去一趟就把自己成重傷,這麼不愛惜自己,等蘇情好了,她一定要同蘇情算賬的。

“他們大老遠來一趟,你就這麼把他們攔在外面怕是不好,我和班裏人關係不好,但總歸沒有仇,他們過來看我又是好意,是不是放他們進來?”

“你現在還在‘昏’,不見他們也正常。”秦長青温柔道,那些人剛從山上下來,一身泥濘,這裏本來便是無菌病房,她進來都是先洗過澡的,雖然這麼小心似乎也有點過,但是關係到蘇情,她寧願小心點。

蘇情神本來就沒恢復好,這樣説了一會兒話,又想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眼裏就出幾分疲倦,長青雖然一直很温柔,對她説話也很小聲,但是話語出的堅定卻是她不能撼動的,腦袋更加疼了,心中湧上一股暴躁,蘇情冷哼了一聲,纏着紗布的容顏卻還是那麼美麗,像是最能惑人心的妖:“可是我想見他們。”她不想跟秦長青説自己受傷的原因,但是她想看看周彤是不是被她救下來了,這對她很重要。

秦長青搖了搖頭,靜如黑夜的眸子裏滿是堅定:“等明天你病情穩定一點我就不會攔着他們了。”蘇情盯着她那雙彷彿永遠不會有什麼波瀾的眸子,想起幾分鐘前這個人還在自己的病牀前悄悄落淚,知道眼前只是一隻紙老虎。眼裏劃過一絲狡黠,她試着撐起身子,果然便看到長青緊張地走了過來,她一把抓住長青的手把她扯到了牀上,鼻尖幾乎貼着長青的鼻尖:“你讓她們進來看看我,我就不自己起來了,不然,我雖然傷了一條腿但走路還是沒問題的。”兩人隔得極近,她在長青邊曖昧地説着話,火熱的氣息打在長青的臉頰上,令長青瞬間紅了臉,但即便是這樣,她依舊堅持着:“不行,你才剛剛醒來,病情可能反覆,我不能冒險。”她説她不能冒險,明明受傷的是蘇情而不是她。

蘇情的心有一瞬間忘記了跳動,然後便是比平常快很多地在跳動。

長青不敢掙扎,她怕碰到蘇情的傷口,就這樣任她壓在牀上。

蘇情想起之前有一次,她得了重冒,一連半個月沒見好,可那時候,她只是向紅塵提了一下,紅塵就帶她去瑞士滑雪了。

對於紅塵來説,蘇情心情的好壞才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身體,因為紅塵本身就是不注重身體的人。

那次從瑞士回來,蘇情又打了半個月噴嚏。

只為了那半天的快樂。

蘇情恍然想到,如果是秦長青的話,當時的她怕是連去室外游泳都不行。

那麼,她更愛哪一個呢?是喜歡縱情的快活,還是喜歡被拘束的健康?

其實現在想這個也沒什麼意思了,教會她恣意妄為的那個人不在了,已經不在了啊。

她抓緊了長青的手。她剛剛醒來,手上沒什麼力氣,但是她的指節很細,受力面積便小了很多,這樣用力一捏,長青白的手腕上便立刻有了紅痕,長青卻任由她抓着,好像如果在這樣能讓她改變主意,長青也是願意的。

蘇情第一次對一個人妥協了,在長青堅定而澄澈的眼神下。

她十五歲那年揣着一張初中畢業證遠離家鄉的時候她沒有對想讓她嫁人換錢的爸爸妥協,她十五歲遇上謝紅塵以後,她就更不用向別人妥協,數年以來她第一次服軟,竟然是對着少言寡語的秦長青。

這個卑鄙的、乘人之危的女人。

這個正在關心她的女人。

“隨,隨便你吧。我頭疼,要睡覺了。”蘇情垂下眼,放開了長青,背對着她躺下了。

“我會幫你招待好你的那些同學們,他們在張家界的行程應該還有兩天吧?你放心,他們都會玩的很高興的。”長青她蓬鬆的頭髮,聲音一如從前的温柔。

蘇情閉上了眼睛。

這個可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