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陸章風雨多明媚少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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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宋衍希和阮修良幾乎異口同聲。殘璨睵傷醫生聽到回答，也不饒彎子，“病人是突發的急腸胃炎，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她暫時還處於昏狀態，建議住院觀察一兩天比較妥當！對了，病人之前有沒有過類似的病史或者其他病史，我們需要有一個瞭解！”

“她一直很健康！”宋衍希答道，印象中的酹月，真的連冒也很少發生，哪裏會有什麼病史？

修良卻一直沒有答話。

“那好，待會兒…柘”

“醫生，我妹妹她三年前出過一次車禍！”修良終是不再沉默，這件事情，酹月瞞着衍希，他也瞞着衍希，但是一直瞞着，不代表一切就不存在，更何況，衍希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宋衍希身子微微一震，表情詫異，他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車禍？怎麼會把？

醫生點點頭，“好，我們明天會為病人做一次詳細的身體檢查，還有，這些天你們需要注意一下病人的飲食，最好是吃一些清淡的食物！”説罷，醫生便轉身離去了，像是早已經司空見慣了。

接着，是酹月被推出了急診室，由護工推着轉入了普通病房。

宋衍希木訥地跟進了病房裏，酹月躺在病牀上，她還處於昏狀態。心痛的覺慢慢席捲他全身，她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她三年前出過車禍，一個字都沒有説過！三年前，是他們分開之後的事情麼？他竟然不知道，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修良靜靜地立在一角，此刻讓酹月睡一會兒，其實也好。

但是，有些話，他不得不説了！

“我想我真的有必要跟你聊一聊，衍希！”阮修良説道。其實自從知道月月跟宋衍希和好之後這段時間，他腦子裏一直都在想要不要告訴宋衍希這件事情。

他的表情凝重，宋衍希心裏驀地就有一種很不好的預。

過道里很是冷清，除了白熾燈冰冷的光線，就再也沒有其它了。修良在椅子上坐下了，竭力地讓自己先保持平靜。

宋衍希倚在牆邊，也沉默着，冰冷的燈光灑在他的身上，讓他看起來渾身冷冽。

“三年前月月發生車禍的那一天，是她研究生畢業的那天！”彼時修良也是專程從b城趕過去給她慶祝的，在那之前酹月一直都沒有聯繫過家裏，他知道因為自己身世的事情，她還在生家裏的氣，但這也不能怪她，換做是任何人，都沒辦法在一時之間接受。

那天，s市下了很大的雨，天空灰濛濛的，視線所到之處，都是泛着灰的水汽，整座城市，如同一個被拋棄的孩子，在雨中顛沛離。

他到了s大，恰巧不巧的，就看見了酹月的身影，她身上還穿着碩士的畢業服，隔着一條馬路，修良看不大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但卻見她跟發了瘋似的，壓兒也不看路，直接就那樣橫衝直撞地要過馬路這邊來。

悲劇的發生，往往只有一秒鐘！

修良曾經想過，如果他早到一分鐘，他或許已經過了馬路去，或許就可以攔住月月，可是偏偏，他晚到了！他眼睜睜地看着悲劇在他面前上演，他卻無力迴天！

那一天，他站在手術室的門口，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手術整整進行了三個小時，那一百八十分鐘，他已經覺得自己像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在這個世界上，他最最在乎的人，只有月月！有一個瞬間，他甚至覺得，如果老天一定要拿走一個生命的話，他願意用自己的去換，只要月月平安無事！

那是他從小捧在手心裏的妹妹啊！

“車禍很嚴重，月月雖然保住了命，可是她肚子的孩子…沒了！”阮修良不由得閉上了眼睛，不願去回顧那一幕，“醫生説因為她身體受損，所以…以後應該都很難再懷孕了！”修良壓兒就不知道月月已經懷了孩子，這個噩耗，讓他半天説不出話來！

“當時的月月並不知道自己懷孕了，手術後的一個星期，她一句話都沒有説，只曉得發呆，你知道嗎？她整個人的靈魂就好像瞬間被人空了，那副樣子叫人恐懼，而我卻什麼都幫不了她！至於月月不能懷孕的事情，到現在我也沒有勇氣告訴她，你應該瞭解她有多喜歡小孩子，要是她知道自己再也當不了母親了，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修良説的話，每一個字就像一把刀子在宋衍希的心頭，他甚至能聽見鮮血涔涔出來的聲音。

“對不起，衍希，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這件事，其實你最有權利知道，畢竟你是孩子的父親！”宋衍希靜立了良久，什麼也沒説，表情冰冷。

“我去看看酹月！”他終於開口。

每走一步，好像都踩在泥沼裏，那麼艱難。宋衍希雙手已經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拼盡全力的在遏制自己內心翻湧的情緒，他咬着牙，走到了病房門口。站了很久，他才伸手去推門！

“月月不知道的事情，既然你已經瞞了三年，那麼就繼續再瞞下去吧！”宋衍希説完，才終於進了病房去。

過道里，留下了阮修良一個人。

他依舊坐在那裏，猶如一尊雕塑！

宋衍希在酹月的病牀前坐下了。

她閉着眼睛，樣子像個剛出生的嬰孩，透着一股子安詳。這段時間只要一有空，他就會親自下廚做飯，她的胃口也不錯，可現在看着，她還是這麼羸弱，下巴都是削尖的。彷彿記憶中，她並沒有這麼瘦的，讀研那會兒，她臉上都還帶着嬰兒肥…宋衍希長嘆了一口氣。

那一天，她跟他説要分手！

那一天，他在大雨之中，看着她消失在雨中！

只是，那一天，為什麼他沒有勇氣追上去？

如果他追上她，如果他再多問幾句，或許她就會將一切都説出來，不會一個人獨自承受那些痛楚！

可是沒有如果！

望着她的視線漸漸模糊，有淚從他的眼睛裏下來。從小父親便説，身為一個男人，掉眼淚是最可恥的一件事情，男人可以血汗，但就是不能淚，無論在什麼情況之下都一樣。那是他平時在部隊裏訓人用的話，到了家裏，就順勢又轉移到了對自家兒子的教育上。而這麼多年，宋衍希也的的確確是認同父親的這個觀點的，並且也是這麼做的，但他還是軟弱了兩次。上一次，是酹月和他分手之後，那幾天的頹廢裏，他哭過，因着痛恨酹月的狠心無情，痛恨自己就是沒有辦法忘記她。

這一次，宋衍希也沒能忍住自己的眼淚…

他知道酹月多麼喜歡小孩子，他自己又何嘗不是？要知道，孩子是兩個人愛情的結晶，他真的很想有一個孩子，屬於他和酹月兩個人的孩子！

他輕輕地親吻她的手背，有淚滴在手背上，“對不起，酹月…”第二天。

酹月睜開眼睛，意識也漸漸迴歸過來，周遭是醒目的白，她知道，自己是在醫院裏。掃視了一眼病房，酹月既沒有看到衍希，也沒有看到修良。推門聲讓她瞬間回了神，是修良。修良看起來有些憔悴，眼神裏蒙着一絲落寞，但他臉上卻是帶着笑的。

“醒了？”見她醒了，修良忙又問:“餓不餓？我出去買東西給你吃好不好？”酹月點點頭，她確實是有點餓了，只不過她更關心的是衍希。

“衍希他人呢？”

“他陪了你一晚上，但是剛剛宋伯母打了電話過來，他急匆匆地回去了！”

“宋伯母？”是因為她住院的事情嗎？應該不大可能，衍希和修良不説，宋伯母不可能知道的！難道，是因為衍玉的事情？

酹月心裏着急，掙扎着要起牀，卻被修良制止住了！

“你幹什麼，月月，醫生説你現在需要休息！”酹月搖頭，“不行啊，哥，宋家那邊一定是出了事情，要是宋伯母他們知道了衍玉的事情，整個宋家都會翻天的！不行，我一定要過去看看…”

“衍玉什麼事情？”修良不解。

“就是…”酹月話到了嘴邊，又頓住了。她不得不在哥哥面前撒嬌，“哥，你就讓我去吧，我是真的不放心！”

“不許去！”修良義正嚴詞，他對衍玉的事情着實也不興趣，他關心的只是酹月而已。所以他只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讓月月胡來，無論如何，她都應該好好地待在醫院裏休養！

從小到大，修良幾乎事事都是依着她的，所以看到修良這樣嚴肅的樣子，酹月一時都有些怔住。

“哥？”

“月月，你該聽醫生的話，有什麼比得上你的身體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