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走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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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走廊上,許平一直猜想老爹突然叫他過去到底有什麼事,照理説老爹現在應該還在處理公文才對,自己一向很少過問這些事,總不會想來個秉燭夜談吧?但是他跟老爹好像也沒那麼。
“老頭,找我有什麼事!”到了御書房,許平依舊大剌剌地一腳踢開門,不過眼前的景象卻是讓他傻眼。朱允文此時端坐在主位之上,愁眉苦臉地嘆着氣。
在他的面前有兩個鬚髮皆白的老人正跪伏在地,細看之下,這二人可是大明開朝史上神仙級的人物:金吾大將軍紀鎮剛、驍騎大將軍洛勇。
如今僅存於世的兩位開朝大將軍,論資歷和輩分都無人能出其右,威望更是名滿天下,並不是朱允文能怠慢的對象。此時的紀鎮剛雖然素服在身,卻遮掩不住年老而強壯的身體。
原本總是嬉笑怒罵的他,此時嚴肅得讓人有點害怕,聽到動靜後只是回頭看了一眼,馬上又將頭無力地垂下。洛勇一直在京城“養病”雖然戰爭結束也沒有歸去的意思,現在雖説行動不便,但也強撐着無力的斷腿跪在地上,表情和紀鎮剛一樣肅穆,消瘦的背影和臉上的低落都讓人心酸不已。
即使一切都是洛勇一手主導的,但面對那麼多因為自己而死去的軍士,或許這個罪過帶來的折磨只有他心裏才清楚。兩位滿面嚴肅的開朝大將軍往地上一跪,與朱允文的無奈苦笑組成一幅詭異的畫面。
許平一看嚇壞了,趕忙跑過去攙扶他們,勸道:“外公、爺公,你們這是幹什麼呀?地上涼,別把膝蓋壞了。”但是任憑許平怎麼扶,他們就是不起來,洛勇更是一臉決絕地抬起頭,淒涼一笑後,搖了搖頭説:“勞煩殿下惦記了,老夫的身子骨還受得了。”
“平兒,你來幹什麼!”紀鎮剛的聲音有些無力的嘶啞,往像個老頑童一樣的他,這時臉上微微一
,嚴肅的樣子讓人有點
骨悚然。還是記憶中那為老不尊的模樣比較親切!
“你們!這是…”許平氣急敗壞地站起來,但一看到地上擺放的東西后卻傻了眼。兩人面前分別擺着破軍營、蟒蛇營和天機營的軍印,甚至還有他們的戎甲、祖皇賜予的兵器和聖旨,幾乎將戎馬一生的榮譽都放在面前。
“到底是怎麼回事!”許平不敢懈怠。看這個情勢一定是出了大問題!面對這麼多昭示着赫赫戰功的榮耀,老爹恐怕也不敢怠慢,其中絕對有什麼隱情。
“回殿下…”洛勇的嘴有點發幹,聲音也帶着無力的滄桑,但還是用乞求的眼光看着許平,喃喃地説:“末將願和金吾將軍一起釋去兵權、榮譽和戰功,但求聖上一個賞賜,我們…”
“到底是什麼東西?”許平覺腦袋有點發涼。他們要什麼?值得用一生的戰功來換取嗎?他們可是開朝上將,連皇帝都得以禮相待的大將軍!除了皇位外,還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如此勞師動眾?
“紀中雲之孫!”紀鎮剛説話時,渾濁的眼光看向朱允文,堅定又不容動搖,似乎在宣示他們這次的決心。
許平這才拍着腦袋想起。紀中雲的孫子曾經被他留在京城當人質,不説的話還忘了有這個人。回頭一看老爹臉上的猶豫,許平也明白老爹的顧慮所在。
斬草除是朝廷的一貫作風,這樣做等於是縱虎歸山,這個孩子
後要是造反的話,還不如現在就除掉。
但另一方面不能不考慮兩位老人的決心,雖然兩人差點兵戎相見,但在開朝大戰一路走過來的情誼絕對不是許平所能理解的,或許他們也考慮許久,才決定用這樣的方式來請求,不過這種請求方式簡直就像威脅。
為了替紀中雲留個後,看來他們也是豁出去了。
“你怎麼看?”一直沉默無言的朱允文看向兒子,面對這兩位大神的相,他實在找不出應對的辦法。
一個是泰山,一個是恩師,輪功勞和資歷都不容怠慢,眼前祖皇賜予的榮譽更不能褻瀆,在這個問題上,他也是頭痛萬分。
“什麼…”許平立刻語,這種局面連老爹都應付不了,他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照理説應該斬草除
才對,但他們卻用這樣的方式想為紀家留後,這是皇家絕不允許的。換成別人的話,連求情的人都會被就地斬殺。
但問題是眼前這兩位,別説是殺,連碰一手指頭都不能。他們忠心耿耿了一輩子,臨老時卻想用一切來為好友求得一個後人,照理説這也不算過分。
但是紀龍之亂持續那麼久,誰敢保證這孩子長大之後不會報仇雪恨?到時恐怕會為朝廷帶來不小的麻煩。
“聖上!”紀鎮剛當然也明白兩人的擔憂,思索一下後,嘶啞着説:“老臣願撫養這個孩子,而且不會告訴他身世。一姓同宗,我會告訴他,他是我們紀家的孩子、是忠臣之後,斷不會讓他察覺之前的任何關係!”
“老夫也願用人頭擔保!”洛勇也低下頭,兩道蒼老的聲音一起齊聲請願:“求聖上開恩!”
“怎麼辦!”許平有些無奈,只能把目光看向老爹。他確實無法拿出什麼主意,看兩老的態度很是堅決,如果不趁早解決,讓兩位老人一直跪着也不是辦法,一旦他們有所差池,麻煩就大了。
“準了!”朱允文的臉一直陰晴不定,臉
一會兒黑一會兒白,明顯可以看出他在這件事上猶豫不決,面對兩名老人的堅決,最後只能無奈地嘆息一聲。
“謝聖上!”洛勇和紀鎮剛相視一笑。保全了兄弟的子嗣,那種發自內心的歡喜讓他們臉上瞬間出現興奮的紅暈。此時他們還是不忘行臣子的大禮,這或許是他們多年來第一次那麼恭敬。
“岳父大人!”朱允文沉默一會兒,悶哼的聲線帶着一些陰沉的威脅:“本來我想把紀龍一脈從世界上徹底抹去,不想為後留下任何隱患。
如果這是別人的請求,我會毫不客氣地下令將他拖出去斬了,但你們這樣苦苦相,朕這皇帝都
覺有點無奈了。”
“對不起了!”紀鎮剛沉默了一下,心裏也明白眼前的女婿是什麼樣的人。帝王心術最是無情,如果情況真的太僵,以他的個斷然不會妥協。
“謝聖上成全。”洛勇也慌忙再謝恩。回頭一想,確實如眼前的九五之尊所言,他絕不是那種會低頭的人。
為了穩固皇權和王朝基業,他會不惜殺掉任何人,自己和金吾將軍能相成功,最大的原因還是他心軟,而不是懦弱。朱允文話音一落,海子就抱着一個可愛的男童走進來。
男童似乎被眼前的景象和陌生人嚇到,一進來就哇哇大哭,紀鎮剛趕緊跑過去抱來孩子,趁朱允文不注意時翻開襁褓看了一下,看見幼手臂上的小小胎記時,才總算鬆了一口氣。
“岳父大人呀!”朱允文搖了搖頭,苦笑着自嘲:“難道你以為我會用冒牌貨來代替嗎?雖説我想讓紀龍絕後,但在這方面還不至於讓我用下三濫的手段。”許平鬱悶了一下。
老爹今天怎麼有辦法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架勢?什麼過河拆橋、借刀殺人之類的壞事他不是都幹盡了嗎?像狸貓換太子、偷樑換柱這種小把戲,對他來説一點都不奇怪,甚至可以説是有點純潔了!
“老臣不敢!”兩位老將顯然也有這種想法,不過誰都不敢表出來。或許是怕朱允文反悔,他們趕緊抱着孩子告退了,連象徵一生榮耀的東西都不敢去收拾。
“平兒,我就那麼不可信嗎?”朱允文無奈地搖了搖頭。地上這些東西可是燙手的山芋呀,雖説是兩老要用來換,但他卻不敢褻瀆這些祖皇之物。還是趕緊喚來海子小心翼翼地捧起,再送回去給兩位老將軍。
“嗯,信你的人是白痴!”許平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説:“這次津門之戰我也被你耍得團團轉,你這個該死的老狐狸,如果咱們不是親戚的話,我早就湊你一頓了。”
“愈來愈沒禮貌了!”朱允文橫目一瞪,不過也沒有怪罪的意思。這時他的臉上突然浮現點點興奮的紅暈,匆匆將門關上以後,有些着急地問:“平兒,紀龍的屍體我已經讓人偷偷換了,你帶回來的那個印章我也讓人辨認過了,是開國大印的真跡無疑,現在童憐應該把東西出來了吧!”
“你不説我倒是忘了!”許平沉一下。童憐到底還是好算計,並沒有把開國大印放在身邊,而是蓋了一個章後,透過自己的手遞給朱允文。
事實如她所料想的,朱允文當然動得連呼
都上不來了。開國大印對於一個新的王朝意味着什麼,他比誰都清楚,當下批准童憐的請求,順手也免了她一死。不過事情都是隱密進行,這一切都是不能公諸於世的秘密。
用一具屍體換來皇室的名正言順,這點微妙的心理被童憐逮個正着,或許她一開始就明白,朱允文這個君王心計再怎麼厲害,也無法抵抗這種世俗的誘惑。
紀龍的屍體被埋在亂葬崗,雖説是全屍入殮,但墳碑上只有罪人二字。童憐看到後沉默許久,似乎頗有慨。
她這種重罪的人若不伏法,也無法給天下一個代。皇城之亂和京城之亂帶給朝廷的恐懼實在太大了,一個女子的手段竟如此高明,她確實堪稱為震撼大明的奇女子。
好在童憐行蹤一直都很隱密,甚至有很多被她籠絡的官員都沒見過她的面。由於周雲濤的老婆剛好還在許平手上,周家被滅族後,她就已經有點瘋癲,正好將她當成童憐的替身。
當她的人頭在午門落地之時,童憐這個名字就永遠死了,死在天下人的耳邊。
“什麼?”朱允文立刻拍着桌子跳起來,沒好氣地説:“你還沒去跟她拿嗎?人不是你軟起來的?”
“我這段時間很忙好不好!”許平沒好氣地回瞪一眼,冷哼道:“我發覺你最近是不是有點懶了?很多事都讓我去做!我現在雜事一大堆,哪有空理你呀!”
“什麼事都給我放下!”朱允文眼睛泛起紅光,整個臉也都有點扭曲,看起來簡直像是苛求花菊的變態魔一樣,咬牙切齒地説:“明天早朝,我就要看到開國大印。”
“不行,過幾天吧!”許平輕描淡寫地搖了搖頭,帶着幾分無奈地説:“現在我們先把這些將軍們搞定再説,他們告老還鄉以後,不管是軍的擴充還是新兵的訓練,全都是難題,你得讓我緩幾天!”
“儘快吧!”朱允文當然明白戰爭過後的事更加繁瑣,思索了一下,最後還是無奈地點頭。
“明白!”許平也點了點頭,這時看老爹的臉微微有點蒼白,還是忍不住擔憂地問:“老爹,聽海子説你最近身體不太好,事情忙歸忙,你別把自己當驢一樣蠻幹。”
“滾!有人像你這樣説自己的爹嗎?”朱允文橫眉一瞪“哼”了一下,不過此時卻是控制不住地咳嗽幾下,臉立刻變得有些蒼白。許平慌忙跑上前去,輕輕地為他拍着後背!
“好了,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