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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錯在太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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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殿前,蜀羽之和蒙斯醉仍舊未曾動過一動,像是被某種力量定住了一般,許久之後,長廊內的程氏緩步走了過去,走到了他們的面前。

他的神很平靜,卻能夠讓人看了心頭一顫。

程氏擔心女兒的安,可是在聽了蜀羽之兩人的爭吵過後,女兒的安危此刻卻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必須避免悲劇重演!

這時候,他彷彿看見了曾經的悲劇又要再一次上演,即便方式可能不同,即便內容可能不一樣,但是,結局殊途同歸。

這些年,他雖然身在後宮,但是,他卻甚少走出佛堂,而原因不再是當年那個擔心身份被揭穿讓女兒為難,而是,他無法坦然面對這後宮又在上演着一場新一輪的悲劇。

即使他已經不用身在其中,可是,裏面的所有人,都是他的家人,都是他的孩子。

這些孩子,在用着各自的方式相互傷害着,折磨着。

一個屋檐之下,卻像是要斗的你死我活一般。

蜀羽之看見了程氏的到來,轉過了視線,聲音有些低,“大師…”蒙斯醉仍舊是呆愣,彷彿此時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一般。

程氏看了看蜀羽之,然後,轉向蒙斯醉,又沉了會兒,上前一步,緩緩地彎下了,伸手要將跌坐在地上的蒙斯醉扶起。

“大師…”蜀羽之低喃一聲。

程氏沒有看他,繼續自己的事情,可是,卻不太順利,蒙斯醉沒有動,更是沒有順着程氏的攙扶起來,方才,即便他可以義正言辭,即便他能夠豁出去一切,可是,在這場爭吵當中,他的心也被磨折的傷痕累累。

這樣的結局,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的。

即使尚未是結局,可是,於他來説,卻是夠了,即便此事與永熙帝真無關係,可是,傷害卻也相差無幾。

若是她醒着,是否也會做同樣的事情?

會吧。

蜀羽之説他總是要將她往最惡劣的地方去想,可是,這般多年,這般多事情,每一次的抱着希望卻最後絕望,他真的已經撐不下去了。

撐不下去了…

蒙斯醉沒有動,可是,已經止住了的淚水卻從眼眶當中重新湧出,將臉上原本的淚痕重新覆蓋,便像是他的心,新傷覆蓋舊傷一般,從來便未曾痊癒。

程氏見他不動,便沒有再使力,不過雙手也沒有離開他的雙臂,“起來吧,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若是你不想永遠地倒下去,那便不要讓自己跌倒太久。”蜀羽之眼眸一睜,他不知道程氏到底是何用意。

蒙斯醉抬起了視線,看向了眼前已經頭髮斑白了的老者,在他的眉宇之間,他看見了她的痕跡,隨後,繼續沉默。

蜀羽之猜不透程氏意何為,而蒙斯醉,也是如此。

程氏送開了手,然後站起身來,看向了緊閉了的寢殿的大門,沉默須臾,隨後低下了目光,凝向蒙斯醉,“涵兒便在裏面,你該進去照顧她。”説完,不等蒙斯醉反應,便又道:“我知道你心裏仍是念着涵兒,所以這般多年來,你方才會和她鬧,即便越鬧越僵,可是你卻仍未真正放棄過,你的心裏,始終割捨不下她…孩子,男子和女子鬥,除非兩人之間的情真的已經消磨乾淨,否則,男子永遠也鬥不過女子,因為,我們心裏仍舊是有着她。”蒙斯醉沒有説話,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你如今的心情我明白。”程氏微笑道,“你所做的這些,所想的這些,歸到底都是因為愛,對心愛女子的愛,對孩子的愛…當愛受到了傷害,受到了迫害,這份愛便會化為這世上最厲害的武器,只是,卻傷人傷己!快四十年了,四十年,一個人的大半輩子…如今的你,便像當年的我,我為此荒廢磨折了四十年,我不希望你也如此。”蒙斯醉仍是沒有説話。

“進去吧。”程氏看了一眼寢殿的大門,“我知道你是想的,沒有謀算,沒有其他,只是想陪着心愛之人,若是…涵兒過不了這一關,這便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孩子,相比於我,你還有挽回的餘地,問問你自己的心,你便真的願意便這般算了?在你的心裏,當初的那份愛便真的已經消磨乾淨了嗎?”

“那她呢?”蒙斯醉溢出了一聲沙啞的低喃。

程氏笑了笑,“孩子,我們愛上的人是帝王,從一開始,我們便只能默默地承受這份愛帶來的痛苦以及傷害。”沉須臾,繼續道,“即便我説涵兒心裏對你仍是有情,你也不會相信,便如同當年夜氏告訴我,先帝對我一直從未忘情一般,這四十年來,我每一刻幾乎活在了回憶當中,即使最後,我的心已經歸於平靜,但是,回憶,仍舊未曾消失,我這一輩子…只愛過一個人,從未停息。”又沉須臾,方才幽幽説道:“孩子,你心裏的疑惑,只有你自己可以回答。”蒙斯醉笑了起來,輕輕的,沒有發出聲音,然後,用手撐着地面,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然後,看向蜀羽之,“我沒得選擇,不是嗎?”蜀羽之的眼底湧出了兩股熱,卻不知道為什麼。

蒙斯醉轉過身,一步一步地往寢殿的大門走去,然後,抬手輕輕地推開,走了進去。

門沒有關起。

蜀羽之盯着那敞開着只容一人通過的大門,眼底的熱更加的滾燙,他説他沒得選擇,可是,他又知不知道,他有多麼希望現在沒得選擇只能走進去的人是他?

他有多想陪着她!?

蜀羽之合上了眼睛,拼命壓制住那眼底即將要湧出來的熱,然後轉身,起步離開。

蒙斯醉沒得選擇。

他也一樣沒得選擇!

即便知道這般卑劣,這般對不起他,可是,他還是要做下去。

做他該做的事情!

“等等。”程氏叫住了他。

蜀羽之停下了腳步,可是卻未曾轉身,或許此刻在他的心裏,程氏已經是站在了蒙斯醉那一邊,他不知道他為何要這樣做,他沒資格指責他,他能夠做的,便是漠視,便是當做什麼也沒看見沒聽見,而他也知道,到了最後關頭,程氏會選擇成全永熙帝的心意。

“你們都沒有錯,錯的是這個皇家。”程氏緩緩道。

蜀羽之睜開了眼睛,即便眼底濕潤一片,但是卻始終未曾落下一滴淚,須臾後,他側過身,看着程氏,“大師,即便是錯,可是,這也是我們的家,生活了一輩子的家…我不知道最終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局,所以,我只能去做我可以想到可以掌控的到的事情,我沒想過要去傷害任何人,可若是唯有去傷害方才可以做到我該做的,那麼,我也絕對不會有一絲的猶豫!”他説完,轉身起步繼續離開。

程氏沒有再叫住他,凝望着他的背景許久,然而,抬起頭看向了彷彿被一層陰鬱籠罩住的天,落下了兩行淚。

“先帝,你若是在天有靈,便庇佑這些孩子…”

帝寢殿內水墨笑仍是坐在了牀邊握着永熙帝的手,即便已經聽見了蒙斯醉的腳步聲,聽見了冷霧的行禮聲,可是,卻仍是沒有動。

便是蒙斯醉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他仍是沒有動。

而這時候,永熙帝蒼白的臉開始浮現了淡淡的微紅,體温也開始上漲,這些,都是疫症的進一步發作的症狀。

在經歷了先前整整兩個多月的疫症,蒙斯醉很清楚這一點。

先是身子疲憊,然後便是體力不支暈厥,最後便是發高熱,然後…

思緒驟然停下。

他看着眼前既悉卻也陌生的面容,心,彷彿有千百隻手在瘋狂死撕扯着一般。

“你來了。”水墨笑忽然間開了口,聲音低

蒙斯醉沒有回答。

水墨笑也沒有看他,“你知道嗎?這些年本宮一直在想着一件事,若是將來本宮死了,究竟會不會葬在她的身邊?”蒙斯醉仍是沒有回應。

“很可笑的一個問題吧?”水墨笑繼續道,聲音中帶着笑意,“高陵的建造仍舊是依着先前帝王陵寢的規格建造的,依着規矩,本宮自然是要和她合葬的,可是本宮知道,即便如此,最終能夠與她合葬之人,不會是本宮。”説罷,他終於轉過身來,看向蒙斯醉,卻沒有深究他此時的臉究竟是代表什麼意思,“外面的一切一切,本宮都不想管,本宮只是希望,在活着的時候,本宮都能夠陪在她身邊,不管是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之下!”蒙斯醉仍是沒有迴音。

“其實我們都錯了!”水墨笑繼續笑道,聲音卻多了力度,“這些年來,我一直一直希望她能夠放下雪暖汐,希望她能夠敞開心扉讓我們進去,我們都希望能夠佔據她的心,希望得到她的愛,越多越好,可是便是在這樣的追逐爭奪中,我們卻忘了,活着的人,永遠也爭不過消失了的人!可是沒有愛那又如何?便是始終進不了她的心又如何?我們陪着她二十多年,還會一直陪着她走下去,走到我們生命的最有一刻或者是她生命的最後一刻!難道一輩子的相濡以沫相扶相守便及不上那虛無縹緲的情愛?即使她不愛我們,她的身上,她的生命中,她這一輩子,都印滿了我們的痕跡,相比…雪暖汐卻沒有這個福氣,他於她,只是一段刻骨的回憶,甚至現在,連他觀星殿都沒了…蒙氏,我們都錯了,錯在了太貪心…”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