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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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榮道:“你現在就回來,小僧決計不會讓人來折磨你,後你爹總會拿了東西換你回去。”藍媚兒悵然一笑,道:“我爹爹要肯,也不會等到這會兒!七城裏的人可沒有一個怕死的,我已經等不及啦,這就要走,大和尚法道無邊,可別忘了幫我超度!”説完縱身一躍,跳下了萬丈深崖。
衞塵從石台跌落,直落谷底,只覺風如刀割,巖壁飛也似地向上升起。情知大劫難逃,頭腦中自是一片空白。
眼前一暗,似乎撞到了什麼事物,落勢梢緩,緊接着砰地一聲巨響,整個人摔進了水潭之中,這一下雖是跌入了水中。
但下落之勢奇快,衝擊的力度自然非同尋常,口一陣氣血翻滾,一口鮮血衝口而出。水中冰涼刺骨幽暗無光,也不知究竟多深,好在他自幼在鐵背山下的湖水邊長大,識水,當下閉住呼奮力划動單臂向上攀升。
直到氣息近竭才得出水面。抬頭仰望,上面崖如刀削天似一線,剛才墜落之時撞到的事物卻是一顆斜生在潭邊的大樹,胳膊細的樹枝都已被砸斷。
心中又驚又懼,心想要不是被樹枝擋住,卸去了不少墜力,就算是跌在水中,恐怕也早已人事不省,下場必然是溺水而死!
游到潭邊上岸,心中兀自在想:她為什麼要推我下來?我從來不曾見過她,決計不會和她有什麼恩怨,更沒有害她的意思,她卻突下殺手,真是毫無道理!
轉頭四顧,皆是高山險峯,心下盤算:山勢如此險惡,要想出去可難得很。正自盤算間,突然從上面落下一個身影,勢若星,竟是奔着自己身處所在過來的,他若是閃身躲開。
那人勢必摔在潭邊,絕無生望。情急之下身體橫撞過去,一股大力排山倒海地衝來,被點了道的肩膀咯吱一聲已經臼。
那人卻也被他這一撞之力衝開,呯地一聲落入潭中。顧不得肩膀有傷,冒險跳入水中救人。水下暗不見物,下潛了好幾次才摸到了,拖她上岸,才看清正是推自己下來的女子。
心中大為不解:她怎麼會下來?是被那個和尚着下來,還是為了上到崖頂和人動手自己跌下來的?
俯身查看,見她雙目緊閉,面蒼白不省人事。她方才雖然是跌落入水中,卻不像衞塵中途有樹枝阻擋卸去了下墜之勢,單是水面拍擊的這一下,已然使她承受不起。
當下將她身體翻轉,解開了領口衣釦,單手在背上推拿。過得一會,只見女子哇地一口水吐了出來,不由欣喜:她這條命撿得着實驚險…這樣子從上面跌落,千萬人裏也未必有一人生還!
這時間他卻想也沒有想過,自己正是被這個女魔頭從山上推下來的。約莫一盞茶時間,那女子悠悠醒轉,張開了雙目。猛然間看到衞塵正抱了自己在懷中,登時大怒,想也不想抬手就給了衞塵一記耳光。
這一下出手奇重,衞塵半邊臉頓時麻木,火辣辣地疼痛。怒道:“你幹什麼打我?”女子蹙眉厲目,一句話也不説又一掌拍了過來。衞塵縮頭躲避,卻牽動肩頭傷處,忍不住“啊”地叫了一聲,動作緩了一緩“啪”的一聲清響,臉上又捱了一掌。
藍媚兒待要起身,只覺腿上一陣劇痛,竟然用不上一分力氣,一時間不明就裏,卻不肯躺在衞塵懷中,一個翻身滾向一旁,罵道:“你敢沾我的身子,我一定要殺了你。”衞塵生長在關外,其地民風悍野,對男女之防甚為輕視,平裏同餐共舞,牽手搭肩習以為常,哪裏會明白藍媚兒的心思。給她打了兩掌,十分氣惱,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臂,道:“你推我下崖,我還沒和你計較,反而一心來救你,你不謝我就罷了。
幹什麼反倒打我?”藍媚兒低頭看見自己口衣衫已然被解,又羞又惱,換做平,手中有刀劍,早把他殺了。
此時足不能動,雖劫難逃生,心中殊無歡喜之意,只顧着杏眼圓睜向衞塵怒目而視。衞塵託着自己肩膀,道:“你這人真是歹毒,我與你無仇無怨,你卻伸手就來害我!
我僥倖不死,又甘冒了奇險下水救你,哼,若不是我兩次出手,現在的你早見了閻羅王了!我不與女人家一般見識,先前你害我,我也不去追究,方才我救你,也不要你報答,現在咱們都沒事,各自想辦法逃生,我可不想和你有什麼糾纏!唉,這四面山高林密,想出去實在不大容易!”後面那一句,已經是在自言自語了,起身將自己的手臂復位,自行去尋出谷之路,把藍媚兒丟在身後。谷底地勢平坦,樹木葱鬱,方圓不過裏許。
然而卻是四面陡峭,從東面走到西邊,竟是無路可尋。衞塵不肯死心,順着溪水探行,指望着水落低處,順水而下,總能出得山谷。
待走到山間盡頭,不由得叫苦不迭,原來溪水卻是入山腳中的,那口甚小,想是暗河之類的入口,別説是人,就是隻山雉恐怕也鑽不進去。
走了半,卻落得心灰意冷,腹內飢餓,好在谷底山雉野兔甚多,手中扣了幾粒石子,在林中轉得一圈兒,已捉了兩隻山雉。
可惜身上並無火石、火鐮等取火之物,只得去溪邊用利石剝了生吃,想起被他救起的藍媚兒,心中又有幾分牽掛:“我走的時候看她不能站立,顯然是身上有傷,要是不去管她,怕她是支持不了多久!”當下提了剝好的一隻山雉,沿着小溪原路返回。到了潭邊,卻不見那女子身影,心裏大為疑惑。
舉目四顧,見不遠處山花爛漫枝藤蔓延,宛如一道花牆,信步過去,繞過去探頭向內張望,猛然間一個身上只着中衣的身體映入眼簾。
藍媚兒橫卧在花叢之中,側身向他。歪了頭,以五指作梳打理委地的長髮,袖子滑落至肘間,出一段欺雪的皓臂。
前衣領虛掩,閃着一片瑩白如玉的嬌肌膚,雙高聳,薄如蟬翼的中衣隱約透出了那兩粒首的輪廓,更是將個妖嬈的身形表無疑。赤的雙足邊,一從山花開得正豔,真是個花比人豔人比花嬌!
斑駁的光自頭頂樹的枝葉間透下來,落在她身上,腿上,如夢似幻。衞塵一時間看得呆了,怔怔地説不出話來,這時的藍媚兒已經看見了他,沒想到他會回來,一聲驚呼雙手護住了前,急道:“你、你快轉過去…”一張粉臉更是漲得通紅。衞塵“啊”了一聲,背轉了身子,道:“我是來給你送吃的來了,真是對不住!我…我可不是故意的。”只聽身後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
一會兒傳來那女子的聲音:“剛才打你,是我的不對,原來是你救了我,真是多謝你了!”語氣中並無半絲生氣的意思。衞塵的心中一時心猿意馬,回道:“姑娘客氣了,危難援手,理所應當。你…你叫什麼名字…”那女子道:“我姓藍,叫藍媚兒。真是對不住,在上面我刺你的那簪子上是有毒的,剛才你要是不回來,可就沒命了!”衞塵大吃一驚,心中暗叫僥倖:“我若不是心存對她的憐惜,這次真的要沒命了。”只聽藍媚兒説道:“我身上卻沒解藥,那本是我要自殺用的。現下只有就地尋找草藥配製了,好在我剛才看到了,這裏草藥甚多,緩你身上的毒,倒是不難。”衞塵喜道:“原來你會配解藥!”當下由藍媚兒指點,到處尋找採集。藍媚兒腿上有傷,只得將手臂扶住衞塵肩膀,身子也倚着他。衞塵心頭鹿撞,只覺體香淡淡傳入鼻中,説不出的好聞,那落在自己肩頭的手掌,竟是如火一般滾燙。
心裏只盼着她在自己身邊一直這樣貼着,晚些找全那些物藥,她就能和自己多親近一會兒,至於自己身上的毒,倒是沒怎麼放在心上。或或莖,或葉或果,採了十七八種藍媚兒才道夠了,來到溪邊,將那些泥土清洗乾淨,放在石上搗碎成泥。
又撕下一塊裙襬將那些藥泥包了,用力擰擠出汁餵給衞塵。這些汁入口澀苦,夾雜着微許辛辣。衞塵卻渾然不覺,眼睛盯着那雙白的小手,看那十指尖尖若葱,掌白如玉,不由得痴了。
藍媚兒見他盯着自己,微微一笑,道:“看什麼!”衞塵方才回過神兒來,道:“你、你生得真是好看!”藍媚兒又是一笑:“那你就儘管多看幾眼,一會兒毒發了,可就顧不得看我了。”衞塵道:“什麼?”藍媚兒已經轉過了頭去,環顧四周山崖,道:“這山谷四面險峻,我腿上又有傷,咱們要想出去可得費點兒心思。”晚間,在山腳處鋪了些柴草,讓藍媚兒休息。又怕谷中有什麼野獸,就在她外圍十餘丈外睡下。到了半夜,突然腹中痛如刀絞,忍不住呻出聲。藍媚兒驚醒了,過來查看,道:“沒什麼,這是城裏最厲害的毒藥,想驅除乾淨着實不易。”話音未落,衞塵已經喉嚨一甜,吐出一口血來。心裏驚異萬分:這毒真是霸道,我如果沒有將她從潭中救出,只怕連今夜都過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