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箏曲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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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闖將皇后第七章箏曲風波不知道是被琴聲引來還是本來就打算過來，這天下午的客人也不少。害得我都不能好好練習，一次次停下來，然後寒暄一番，再後來總是又被稱讚着不得不再來一曲，然後再寒暄幾句。也不知道如此煩躁地彈出的琴聲會不會好聽。

結果到夜裏，連皇帝也被引來了。屋裏一剩下我們兩個他就出一臉期待相:“聽説你去樂坊找了面琴彈了一天了，怎樣怎樣，彈給朕聽吧。”對於他的請求視若無睹，我拿了塊輕質的布把箏蓋好，然後到窗口的躺椅上閉目養神。

“就彈一首？朕真的很想聽啊。皇后？清晝？悦悦？”

“是樂悦不是悦悦！”一睜開眼睛就看到皇帝一副計得逞的樣子，我馬上又閉上了眼睛，諷刺道:“皇上，我這宮裏那麼冷清，你怎麼待得住啊。要不要，我幫你找些後宮的姐妹一起來給你熱鬧熱鬧？比如敬嬪？”

“不、不用了。”皇帝馬上知道是為了什麼事，馬上心虛了起來。

“那麼請皇上自己去找個熱鬧的地方吧，門在那裏，走好不送。”閉着眼睛手懶懶往門口一指。

“不要生氣嘛。”皇帝試圖抓住我的手，被我很有先見之明地掉了，只好蹲在我旁邊解釋“朕也是為了你好，太后眼看就要回宮，朕想讓你多瞭解後宮一點。就當是練習好了，你不是做得不錯嘛。”我突然間坐起來，看了他一眼，然後順手從旁邊哪個屜裏翻出一個錦盒來丟給他:“那真是要多謝你了。今天敬嬪送來的東西，就當是給你的謝禮了。”皇帝打開來仔細看了下，又裏裏外外認真檢查了遍，仍舊遞還給我説:“沒問題啊，放心沒有下毒。這支千年血蔘是番邦進貢的，據説百年難遇，能夠起死回生。敬嬪給了你，你就好好收着吧。”切，説它是千年我就不信了，還什麼起死回生，我會相信才怪。比起稀奇古怪的中藥，我更信任全部用分子式説話的西藥。沒辦法，誰讓咱是學化學的呢。

我一臉鄙視地掃了它一眼説:“既然是這麼好的東西你自己留着嘍，你皇帝的命，比較重要吧。”

“如此珍貴的寶物你卻不屑一顧，又視皇后這樣尊貴的地位為累贅，你還真是灑，不知道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皇帝喃喃自語着，把那個錦盒回了剛才的屜。

沒必要糾纏下去了，我便假裝沒聽到也沒看到，走到桌前開始撥鼎中的香灰。

“其實朕剛才聽到你的琴聲了，因為覺太過孤獨幽怨，不像是你彈出來的，所以想看你再彈一遍。”

“漢宮秋月本來就是宮中的怨婦無聊排遣而作，我又不是彈給我自己，是彈給來聽的那些女孩子們。”我責怪地瞥了他一眼，繼續撥香灰。其實我知道，這不是他的錯，而是皇帝的錯。

“漢宮秋月？朕倒沒聽過這首曲子，也不知道漢宮在哪裏，大概是在你來的那個地方吧。不過，這首曲子譜得不錯，轉承的地方很有新意，是朕聞所未聞。指法似乎也很妙，有些朕幾乎聽不出來。”

“你也懂箏曲？”我停下了手看着他。

皇帝見我把注意力轉到了他身上一下子興致高昂，湊到我跟前道:“豈止是懂箏曲，朕還會彈呢。”

“真的？”我看看箏，再看看他。

“你不信？朕可以彈給你聽啊。不過，朕彈一首，你也要跟着彈一首哦。”皇帝已經掀開布頭坐在箏前了。

“好，一言為定。”這一晚，皇上駕臨坤寧宮，不多久便傳出了一曲《鳳求凰》。緊接着明顯出自第二人之手更加婉約內斂的，是一首《寒鴉戲水》。

第二天我依舊起得很早，不想皇帝比我更早。吃早飯的時候便有安公公帶着一長隊的賞賜來了。

要歡天喜地去接旨，不過這禮單也太長了點吧，安公公還特別氣定神閒，一件一件拖長了念。好不容易結束了，我站起來再和安公公碗推來攘去的遊戲。到最後，他還是收下了那包銀子。我可是很細心地準備了沒有官印的銀子，隨時可以拿到市面上通，他大概也摸出來了吧。

然後忙起來的就是嫣華了，一件一件要清點入庫。我在旁邊晃了幾圈，也差不上手。皇帝的賞賜總是這樣華而不實，只能看着珍貴，沒什麼實用價值。總不能讓我學敬嬪那樣拿着到處去顯擺吧。唯一的好處也就是讓坤寧宮的人高興高興了。

所以我也要裝出一副很高興的樣子，大中午的帶着朱衣和幾個小宮女再次遊園去了。路上遇到幾位娘娘的，也不像以往那樣一聲不吭地避開，而是趾高氣揚地了上去。結果很快來了反應，在穿過一個假山走石階的時候“不小心”腳底一滑，從假山上摔了下來。

被抬着回的宮，坤寧宮馬上亂成一團。太醫急急忙忙來診斷，説是右手“粉碎骨折”傷勢算是嚴重，就算好了之後，可能也能再握筆更不要説彈琴了。

這下，整個宮裏都傳開了。昨夜還和皇帝共同彈琴作樂的，今天便遇到了這樣的事情。瞎子都看得出，這之間的關聯。

晚上，皇帝又到了我宮裏。不過這次，我仗着有傷在身，即使有外人在也是連牀都不起，更不會行什麼禮了。

“怎麼回事？”皇帝望着我包成豬蹄樣的右手，語氣中有明顯的怒氣。

“粉碎骨折，就這樣啊。”我從牀上一躍而起，舒展下筋骨。躺了將近一天了，也是蠻累的。

“哈？”皇帝轉為疑惑地看着我。

“笨死了。粉碎骨折啊，你聽説過？”皇帝搖搖頭。

“對嘛，這是我讓太醫説的。”

“那麼，什麼不能握筆不能彈琴，也是你讓太醫傳的？”

“差不多。我只不過讓太醫順便這麼啓發一下宮女，又不小心被別的宮裏來打探的人聽到了。她們愛傳是她們的事，我可什麼都沒説過。反正以後，我是絕對不碰這兩樣東西了。”

“因為太后？”

“算是。不想讓她看出破綻。”書法和琴聲都是能直接體現人內心的東西，尤其太后似乎還是內中行家，我不能冒這個險。

“那麼美的琴聲，朕以後都不能再聽到了。”皇帝低下頭似乎在回味昨晚。

“皇帝啊，不要説我沒有提醒你，再美再好的東西，一旦過度沉溺就會變成禍害，尤其是對你這個皇帝來講。有個曾經的回憶就夠了。”我上去拍拍他的背，不想很自然用了右手，結果疼得呲牙咧嘴。

“怎麼了怎麼了，很疼嗎？不是説沒事的嘛，怎麼會…”皇帝急忙捧起我的右手，卻對這隻“豬蹄”不知所措。

我瞪他一眼道:“誒，再怎麼樣我也是從三米高的假山上摔下來的好不好，你去試試啊。”皇帝皺起眉頭轉頭就想叫太醫，我連忙制止:“等一下，不用叫太醫，我已經不疼了啊。”我舉起右手在他面前晃來晃去，説:“一點擦傷而已，剛才是因為剛剛撞到紗布打結的地方硌得疼，現在完全沒有問題了。”他看看我，似乎還是有點不相信。

“別小看我啊，我也是練家子！摔下來的地方，我都是計算過的，着地的時候也有緩衝，真的沒事。”皇帝沒有放下心來，反而更加憂心:“朕要你去應付太后，其實也不是沒有羨慕你比朕過得悠閒自在的原因，沒想到你竟然做到這地步。你這樣的傷害自己，讓朕很內疚。這一切都是朕的錯，是朕讓你受苦了。”來了來了，果然是動機不純啊，不過念在認錯態度良好，就饒了你這回，不追究了。

“知道就好，也不用在這動內疚了，記得好好幫我去找人就好了。注意效率啊！”

“是…”皇帝頭上冒出的三條莫不是黑線｜｜｜當天晚上，皇帝從坤寧宮看望皇后出來，又去鍾粹宮找惠妃，令其在後宮徹查此事。本來皇宮這個地方，無風也能起三尺，我這一首箏曲引發的風波，這才真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