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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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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達利翁·亞歷山德羅維奇·伊沃爾金,”微笑躬身的將軍莊重地説“一個不幸的老兵和一家之長,這個家不勝榮幸的是有望納入這麼一位美妙的。…”他沒有説完,費爾迪先科很快地從後面給他端上一把椅子,將軍在午餐後這一刻站着有點腿腳發軟,因此撲通一聲或者最好是説倒到椅子上;不過這不會使他到不好意思,他就對着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坐好了,用一種可愛的姿態從容而動人地把她的纖指貼近自己嘴邊。一般來説要使將軍到困窘是相當困難的。他的外表,除了有點不修邊幅,還是相當體面的,這一點他自己也知道得很清楚,過去他也常有機會出入高貴的上社會,他完全被排除在外總共不過是兩三年前的事。從那時起他就不加約束地過分沉溺於自己的某些愛好,但是揮灑自如,令人好的風度在他身上保留至今,納斯塔西娜·贊利帕夫娜似乎很高興阿爾達利翁·亞歷山德羅維奇的出現,對於他,當然她過去就有所聞。

“我聽説,我的兒子…”阿爾達利翁·亞歷山德羅維奇本已開始説。

“是啊,您的兒子!您也好呀,可尊敬的爸爸!為什麼在我那兒從來也見不到您呀?怎麼啦,是您自己躲起來的,還是兒子把您藏起來了?您倒是可以到我這兒來的,不會損害誰的名譽的。”

“十九世紀的孩子和他們的父母…”將軍又開始説。

“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請放開阿爾達利翁·亞歷山德羅維奇一會兒,有人找他,”尼娜·亞歷山德羅夫娜大聲説。

“放開他!哪能呢,我聽説過許多許多關於他的事,早就想見到他了!再説他又會有什麼事?他不是退伍了嗎?您別留下我,將軍,您不定開吧?”

“我向您保證,他自己會到您那兒去的,但現在他需要休息。”

“阿爾達利翁·亞歷山德羅維奇,他們説,您需要休息!”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做着不滿和厭惡的鬼臉嚷道,猶如被奪去了玩具的輕桃的傻丫頭。將軍則偏偏還起勁地把自己的處境得更糟糕。

“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他鄭重其事地轉向子,把手放到心口,含着責備説。

“媽媽,”您不從這兒走開嗎?”瓦里婭大聲問。

“不,瓦里婭,我要坐到底。”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不會沒有聽到這一同一答,但是她似乎因此而更加快活。她馬上又向將軍拋出一連串問題,而過了5分鐘將軍已處於最昂揚的情緒之中,在在場人的一片笑聲中誇誇其談着。

科利亞拽了一下公爵的後襟。

“您怎麼也得想個法幾把他帶走!不成嗎?請帶開他吧!”可憐的男孩眼睛上甚至閃動着惱憤的熱淚。

“嘿,這該詛咒的加尼卡!”他暗自補了一句。

“我過去跟伊萬·費奧多羅維奇·葉潘欽確實很有情,”將軍對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的問題興致地回答着“我,他以及已故的列夫·尼古拉耶維奇·梅什金公爵(20年離別後我今天擁抱了他的兒子),我們三人可以説是形影不離的騎馬閒遊的夥伴:阿託斯、波爾託斯和阿拉米斯*。可是,唉,*此係法國作家大仲馬所者《三個人槍手》中的主人公。一個已經進了墳墓,他是被誣衊和子彈害死的,另一個就在您面前,還在跟誣衊和子彈作鬥爭…”

“跟子彈!”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喊了起來。

“它們在這裏,在我膛裏,是在卡爾斯城下得的,天氣不好時我就會覺到它們。所有其它方面,我過着哲學家般的生活,走走,敬散步,像個辭職退隱的布爾喬亞那樣在我去的咖啡館下棋,看《independancc》*。但是,跟我們的波爾託斯,即葉潘欽,自從前年鐵路上為了一條哈巴狗的事,我就徹底與他拉倒了。”

“為了一條哈巴狗?這是怎麼回事?”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特別好奇地問“這條狗是怎麼回事?讓我想想,是在鐵路上呀!

”她彷彿在想什麼。

“嗬,那是件無聊的事,不值得再提它:是因為別洛孔斯卡婭公爵夫人的家庭女教師施密特夫人,但是…不值得再重提了。”

“您可一定要講!”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快活地嚷着。

“我也還沒有聽説過!”費爾迪先科説“cestdunouveau**”

“阿爾達利翁·亞歷山德羅維奇!”又響起了尼娜·亞歷山德羅夫娜央求的聲音。

“爸爸,在找您呢!”科利亞喊道。

“真是件無聊事,我三言兩語講一下,”將軍洋洋得意地開始説“兩年前,對,差不多就在一條新的什麼鐵路線開闢後不久,我(已經穿着便裝大衣)忙着辦理對我來説非常重要的移職務方面的事,買了一等車廂的票,走了進去,坐着煙,就是説我繼續着煙,在此前就已經開始了。單間裏就我一人。既不煙,但也不允許;通常就算是半許可吧;當然還得看是誰。窗子拉開着。就在汽笛鳴響前,突然兩位太太帶着一隻哈巴狗正對着我安頓下來;她們遲到了,一位雍容華貴打扮得非常漂亮,穿的是淺藍衣裙;另一位比較樸素,穿着帶披肩的黑綢衣。她們長得都本錯,看起人來很傲慢,説的是英國話。我當然不當一回事;着煙。也就是説,我曾經想到過,但是,我卻繼續煙,因為窗子開着,就朝着窗外。哈巴狗在穿淺藍衣裙的小姐的膝蓋上靜卧着,它很小,就我拳頭這麼大,黑體白爪,倒是很少見*法語:《獨立》。**法語:這是新聞。的,項目是銀製的,上面還有銘文。我沒有理會。只不過我覺察到,女士們好像在生氣,自然是因為我雪茄。一個戴着單目眼鏡盯着我,眼鏡框還是玳瑁做的,我依然無動於衷:因為他們什麼也沒説呀!可她們終究是有人的舌頭的呀,如果説了,提醒了,請求了,就另當別論!可是她們卻閉口不言…突然。我要告訴你們,沒有一點提醒,就是説沒有一絲表示、的的確確完全像發瘋似的,那個穿淺藍衣裙的小姐從我手中奪過雪茄,就扔到窗外去了。列車在奔馳。我像個呆子似的望着她。這女人真野、真是個野蠻的女人,的的確確完全處於狂野的狀態;不過,這是個壯的女人,肥胖而又高大,金的頭髮,臉徘紅(甚至大紅了),眼睛對台我熠熠閃光。我一句話也不説,非常客氣,十二萬分有禮,可以説是極為雍容大雅、彬彬有禮地向哈巴狗伸出兩個指頭,閒雅斯文地抓起它的脖頸,緊接着我的雪茄,把它向窗外一扔!它只發出一聲尖叫!火車繼續奔馳着…”

“您可真是個惡魔!”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喊道,她像個小姑娘似的哈哈笑着,拍着手掌。

“妙極了,妙極了!”費爾迪先科喊着。將軍的出現本來也令普季岑到不快,現在他也笑了一下,甚至連科利亞也笑起來了,也喊了一聲:“妙極了!”

“而且我是對的,對的,加倍地對!”洋洋得意的將軍熱情洋溢地説“因為,既然車廂裏煙,那麼更不用説帶狗了。”

極了,爸爸。”科利亞昂地喊着“太好了!換了我一定,一定也是這樣乾的!”

“但是小姐怎麼樣呢?”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迫不及待地要問個究竟。

“她?嘿,全部不愉快的源就在她身上,”將軍皺起眉頭,繼續説“她一句話也不説,也沒有一絲提示,就打了我一記耳光!真是個野蠻的女人;完全處於狂野的狀態!”

“那麼您呢。”將軍垂下眼睛,揚起眉,聳起肩膀,閉緊雙,攤開雙手,沉默了一會,突然低聲説:“我很衝動。”

“鬧得很厲害嗎?很厲害嗎?”

“真的,不厲害!事情鬧出來了,但並不厲害。我只是揮了一下手,僅僅揮了唯一的一次。但是這一下可是自己碰上魔鬼了:穿淺藍的那個是英國人,是別洛孔斯卡婭公爵夫人家的家庭教師或者甚至是那一家人的什麼朋友,而穿黑裙的則是別洛孔斯基家中最大的公爵小姐,她是個35歲左右的老姑娘:眾所周知,葉潘欽將軍夫人與別洛孔斯基家是一種什麼關係。所有的公爵小姐都暈倒了,淚水漣漣,為她們的寵物——哈巴狗服喪舉哀,六位公爵小姐尖聲哭喊,英國女人尖聲哭叫——簡直就像是到了世界未。當然羅,我去表示悔過認錯,請求原諒,寫了信,但是他們既不接待我,也不收下我的信,而跟葉潘欽從此翻了臉,後來就是開除、驅逐!”

“但是,請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突然納斯塔西頎·費利帕夫娜問“五六天前我在《1ndependance》上也讀到過一個這樣的故事,我是經常看《1ndenpendance》的。而且絕對是一樣的故事!這事發生在萊茵河沿岸的鐵路線上,在車廂裏,牽涉到一個法國男人和一個英國女人:也是這樣奪下了一枝雪茄,也是這樣千條哈巴狗被拋到了窗外,最後,也是像您講的那樣結束,連衣裙也是淺藍的!”將軍滿臉啡紅,科利亞也臉紅了,雙手夾緊腦袋;普季岑很快轉過身去。只有費爾迪先科一個人仍像原來那樣哈哈大笑。至於加尼亞就不用説了:他一直站在那裏,強忍着無聲的和難以忍受的痛苦。

“請您相信,”將軍喃喃説道“我確實發生過同樣的事…”

“爸爸確實跟施密德大太,即別洛孔斯基家的家庭教師有過不愉快的事,”科利亞嚷了起來“我記得。”

“怎麼!一模一樣?在歐洲的兩個地方發生同一個故事,在所有的細節上,直至淺藍裙子都毫釐不差。”納斯塔西婭·贊利帕夫娜堅不讓步,毫不留情“我把《1ndenendancebe1ge》派人給您送來!”

“噢,但是請注意,”將軍仍然堅持着“我是兩年前發生這事的…”

“竟可能全是這樣!”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如歇斯底里一般哈哈大笑起來。

“爸爸,我請您出去説兩句話,”加尼亞機械地抓住父親的肩膀,用顫抖的痛苦不堪的聲音説。在他的目光中充滿着無限的仇恨。

就在這一瞬間從外間裏傳來了非常響的門鈴聲。這樣子拉鈴會把門鈴都扯下來的。預示着將是不同一般的來訪。科利亞跑了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