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連動都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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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扯開我的雙臂,有些不好意思,説道:“你們女孩子喜歡就買了,也是巧,今天收到錄取通知書,對你可是雙喜臨門,意義重大啊。”我回了屋子先去洗手間沖澡梳洗,天氣太熱,在外面走一圈都能滿身大汗,更不用説在田野裏一圈一圈地飆車。從洗手間出來,我一頭鑽進卧室。
對着鏡子將頭髮高高盤起,這完全是為了保持涼,而不是讓舅舅看到光潔纖細的脖頸。我套上紅的寬鬆高連衣裙,一是因為紅是喜慶的顏,二是因為紅防曬防紫外線。至於樣式,連衣裙裙襬及膝,領口和袖口比較開敞,但設計中規中矩,談不上前衞,簡直可以説保守。
我在臉上不敢化妝,噴香水更是想都不用想,只祈禱洗髮和沐浴的香味能在身上更持久些。
領教過舅舅對我的舉手投足察秋毫,我不敢表現得太過骨。裙子裏面就不用那麼老老實實了,我又穿上那套暴的真絲內衣內褲。
我不知道期待些什麼,可時間還早,十八歲的第一天仍然漫長。舅舅早上帶我騎摩托飆車是第一次,完全可以再有其他內容啊,尤其舅舅還專門提到“意義重大”我來到廚房沒看到舅舅,從冰箱裏拿出蛋糕,上面用油寫着一個大大的“珊”字,四周圍着龍飛鳳舞的“生快樂”我喜歡蛋糕,平時喝咖啡和吃飯都是必備,這麼多年林林總總吃過無數蛋糕。舅舅買的這份,一看就是普通蛋糕房的普通水平,可我心裏卻甜得一塌糊塗。
果然,禮物這東西和價錢無關,只和送的人有關。我小心切下兩塊放進盤子裏,只拿了一個勺子,上樓和舅舅分享。站在舅舅房門口,我規規矩矩敲敲門。舅舅叫我進來時,我才推開門。
然後趕緊關好,生怕跑走屋子裏的冷氣。舅舅換了件汗衫和沙灘褲,頭髮濕濕的。應該是我在洗手間梳洗的時候。
他也在外面的管子下衝了涼。舅舅手裏拿着一罐啤酒,坐在沙發上正看籃球比賽。我來到他身邊,遞給他裝着蛋糕的盤子。還沒來及説話,舅舅三兩口就消滅其中一個,順手又拿起桌子上的一碗花生。我內心有點兒失望,原本計劃是我坐到他身邊,一勺一勺喂他吃蛋糕的,偏偏舅舅不解風情。
我拿起剩下的蛋糕,一邊吃一邊和舅舅看比賽。屏幕裏放着一場俱樂部冠亞軍的比賽重播,舅舅告訴我看比賽是他的最愛,可以放鬆心情而且緩解疲勞。我對運動比賽毫無興趣,不過舅舅喜歡,那自然投其所好、客隨主便了。
“你媽媽特別討厭運動頻道,你知道嗎?”舅舅心情很好,懶散地躺在沙發上,一隻胳膊搭在沙發靠背,另一隻手將一大碗花生捧在肚子上,兩隻腳搭到對面的茶几,非常愜意。
“不知道,不過我也不意外,我媽不愛把時間花在不賺錢的事情上。”我吃完蛋糕,將盤子放到茶几上。我坐到他身邊,踢掉鞋子,兩條腿彎在沙發上。我將舅舅放在肚子上的大碗拿到跟前,拿出一個花生,練地撥開花生皮,到舅舅嘴裏一顆,自己吃了另一顆。
舅舅沒有拒絕,我暗自竊喜。
“你媽媽長得漂亮,唸書又好,心思和眼界都是很高的。”舅舅靠在沙發上放鬆身體。
“舅舅?”我很少聽舅舅提我媽過去的事兒,忍不住產生一絲好奇。
“嗯?”
“你和媽媽小時候是什麼樣的?她從來沒有真正談論過,”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媽媽童年過得糟糕透頂很容易猜到,但究竟是什麼樣子呢?
“沒什麼特別的,”舅舅停頓片刻,握住拳頭打了個哈欠“她親爹死得早,你外婆帶着她嫁給我爸。
之後有了我。一家四口在田裏種地刨食,其樂融融。”我稍微遠離他的身體,眯起眼睛看着舅舅,他們一家四口遠非舅舅號稱的那般幸福美滿,媽媽很少提,但並不表示不會提。舅舅的父母眼裏只認錢,家裏永遠充滿爭吵。
他爸爸脾氣暴躁,出手打人不需要理由。老婆、兒子、繼女,要麼輪打,要麼一起打。這也是媽媽不願意回憶童年的原因,而且一心認真唸書考大學,就為能夠走出這個糟糕的家庭。
我還記得他們的父母相繼去世時,媽媽回來參加葬禮非常勉強,雖然不是親生父親,但媽媽好歹在任家長大,她如果不出現,任家在村子裏從此就別想抬頭做人了。姥姥就是這麼連勸帶威脅,才把媽媽叫回旬村。
後來姥姥去世,那是她的生身母親,但媽媽仍然表現得非常冷漠。我敢肯定,兩位老人死後,沒有人真正覺得悲哀。
“你又騙我,”我責備地白了一眼舅舅,不滿地説道:“幹嘛老把我當小孩子哄啊!別忘了,我今天十八,已經成人了。”舅舅大大咧咧説道:“我怎麼會忘,剛才吃了你的生蛋糕呢。”我用力推他一下,奪過他身子一側的電視遙控器,調整成靜音後發現舅舅還在盯着電視,索關了電視,徹底不讓他看。我直起,一本正經嚴肅説道:“我想不出這有什麼好隱瞞的,我還記得你父母從來就不待見我。
我知道我和你們任家沒關係,可他們對我媽也非常冷漠。無論如何,她在這個家活兒可沒少幹,更別説你幾乎是她親手帶大。開始我還以為是因為你父母思想陳舊,把女人當附屬,可他們對你實際上也好不到哪兒去。
我敢説他們本就不喜歡孩子,當不了父母。”舅舅抿住嘴,繼而無奈地説道:“我很確定他們對誰都這樣,不是針對你,或你媽,他們就是誰都不喜歡。珊珊,你必須承認這世界有人對愛無能。”
“看,説真話一點兒都不難,對吧?所以,別再騙我了。”我心裏閃過一絲同情,但表面上仍然做出不和他計較的模樣。舅舅雙手抱在腦後,朝我緊皺眉頭,説道:“如果你不再張口閉口叫我騙子,我將不勝,我不喜歡被貶低…這讓我很生氣。”我立刻聽出舅舅話裏有話,好奇地挑起眉,語氣也軟下來“她會這樣對你嗎?”舅舅對於我見縫針提舊事很是不滿,不過,這次只是咕噥一聲把目光轉向電視機,直直盯着漆黑髮亮的屏幕。我有點兒擔心,我媽在壓抑怒氣之前也這副模樣。
“舅舅,”我靠到他身邊,一手搭在他的膛上,幫他平息內心的怒火,討好地説道:“嗨,我提這些可不想惹你生氣啊!”舅舅用一隻大手撫過自己的臉,深一口氣,忽然説道:“吳雪死了。”他快速撇我一眼,好像在探測我會害怕或者逃跑。我只是忽然愣住,反應了下才意識到吳雪是舅媽的名字,更沒想到舅舅會忽然這麼説。
他其實如果選擇無視,我就很高興了。我的大腦子飛轉,媽媽從來沒有提過吳雪死了。換句話説,這件事她一直被舅舅矇在鼓裏。舅舅沒有告訴媽媽,很有可能沒有告訴任何人,他怎麼可能隱瞞得住?這裏有什麼秘密?
舅舅只説吳雪死了,卻沒説原因。我不應該主動問,也許會惹得舅舅生氣,但是這次是舅舅主動提起…“怎麼回事兒?”我實在擋不住自己的好奇。
“一個意外,”舅舅腦袋枕在沙發靠背上,兩眼瞪着天花板,像在回憶中。
“我們大吵一架,她離家出走…吳雪以前也有過好幾次離家出走,我起初還找過,後來就隨她願意。兜兒裏的錢花完時。
她自然會回來,不過最後那次吳雪太出格,居然卷光家裏所有現金,開走了我的貨卡。現金是買種子育苗的錢,貨卡等於我的腳力,對我更是重要。”舅舅停了一下,我默不作聲,連動都不敢動,生怕驚擾他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