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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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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爾—坎杜爾抬頭看着阿夫,他坐在有着管子般冠的鏟嘴上,儘量保持身體的平衡。這個人,依舊是那麼小,那麼瘦弱。眼皮蓋在撕裂的眼球上。由於不習慣於面對大眾講話,他的聲音已經嘶啞了。

坎杜爾又把目光投向廣場。魯巴爾教派的人幾乎全都站到了東邊。有的人騎在角面上,躲在巨大的有骨頭有褶邊的脖子後;有的人騎在綠或棕的奔跑獸上;還有一些人坐在鏟嘴上——這種獸幾乎沒什麼戰鬥力,但它們是很不錯的坐騎;一小部分獵人站在甲殼背那寬大的硬殼上。這是一種脾氣暴躁的食草動物,身子的大部分都包裹着甲殼。

但五百個獵人中的大多數都徒步站着,正全神貫注地思考着薩理—阿夫——那個人——的講話。

但現在,效忠國王的人在德特—耶納爾博率領下,穿過首任國王拱門,衝進了廣場。耶納爾博高高坐在一隻“尖頭褶”背上。

獵人們很快轉過身來。徒步的人轉得很快,騎在大牲口背上的人也驅策着他們的坐騎轉了一個半圓。牲口們遵從着主人們的喝令和噓聲。

坎杜爾估計兩軍之間的距離有七十步。他們這邊有五百個獵人。耶納爾博那邊也許有一百二十個祭司、學者和宮廷官員,每個人都坐在皇家坐騎上。

這些效忠皇家的人不中用:他們中多數人過着舒適的生活,依靠像坎杜爾這樣的屠夫來狩獵和殺戮。不,無論從數量還是從技術上,他們本不能和魯巴爾教派的人相提並論。但他們的坐騎神健旺,沒有因為長途跋涉來到首都而疲力竭。坎杜爾花了點時間觀察着他們的坐騎。甲殼背肌發達的尾巴末端綁着硬。一個獵人永遠不會在戰鬥中使用這樣的硬,但學者和祭司卻可能如此自降身份。綁了硬之後,只要甲殼背尾巴一擺,便很可能擊破昆特格利歐恐龍的頭顱。

還有角面,它們頭顱的正面有三有尖頭的骨杆:兩隻眼睛上方各伸出一長的,短的那則從鼻口頂端伸出。坎杜爾見過很多獵人被這種野獸刺傷,或者由於太冒險,或者由於太心。就連德姆—皮羅託——除阿夫之外,坎杜爾所認識的最優秀的獵人——都是被角面刺倒的。此外,這種動物的脖子上還長着骨盾,在它的頭顱背後張開,像一堵骨牆,可以保護背上的學者和祭司。

除此之外還有尖頭褶,耶納爾博騎的就是它。這種動物很少見,和角面屬同一品種,脖子四周短短的骨頭褶邊上長着長長的尖骨釘。它的每隻眼睛上方也各有一個小而尖的疙瘩,但真正的角只有一個,其大無比,豎在口鼻上。

坎杜爾本想再好好估算一下,但發現自己正逐漸失控,血沸騰起來。

“衝啊!”耶納爾博通過錐形黃銅話筒呼叫着“把廣場清理乾淨!”效忠者們開始緩緩擁進。廣場擠滿了人,坐騎相互碰撞。這麼多野獸,足以在無意之間碾碎某個昆特格利歐恐龍的腳或尾巴。

簡直瘋了。坎杜爾想。絕對的瘋狂。與此同時,他也咆哮起來,低沉而悠長——阿夫到地面在震動,知道皇家坐騎正在向他和獵人們衝過來。空氣中充滿了濃厚的體味。他不想要這些。他從來沒想到會是這樣。他所想的只是告訴人們真相,讓他們看見——看見他自己再也不能看見的東西。

瞎子領導瞎子。

阿夫的爪子張開了。

坎杜爾擠過一羣獵人,衝了出去。其他魯巴爾教徒也朝前衝去,和皇家效忠者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小。徒步的坎杜爾比坐騎上的人更靈活。他和另外一百個獵人衝在前面,三個趾頭的腳把卵石和塵土踢向空中,四周頓時塵土飛揚,灰濛濛一片。

坎杜爾的心臟隨着自己的腳步聲怦怦直跳。狩獵開始了!

四十步,三十步。

一羣翼指從廣場四周的雕像上飛起,在空中盤旋。又又響的叫聲像爪子在石板條上刮過,應和着撞擊在石板路面上雷鳴般的腳步聲。

二十步。十步。坎杜爾已經能夠聞到他們的氣味,聞到他們的動,聞到他們的恐懼。

五步——他跳了起來,一腳踢開卵石,朝空中飛躍而去。一下子躍過自己和對方隊伍最前面那個人之間的那段距離。這是一個皇家儀仗隊衞兵,正騎在一隻角面背上。

那頭三隻角的牲畜猛然看見一個尖叫着的昆特格利歐恐龍朝自己的脅腹衝來。它試圖轉向左邊————卻撞在另一隻角面身上,後者是很稀有的品種,通常長着鼻口的地方卻有最堅硬的骨頭——坎杜爾撲到這隻三角動物巨大的牆上,黃褐的肌蕩起陣陣波紋,以被擊中的那一點為中心四散開來。

屠夫的爪子了進去,藉着爪子一抓之力,躍上角面後背。

那個皇家衞兵是個女,比坎杜爾稍大一些,笨拙地從鞍上滾了下來。

——坎杜爾的下頜猛地咬住她的喉嚨。

他解下把她死死固定在角面背上的皮繩,屍體滑到石頭路面上,鮮血四濺————然後,他從這頭角面背上跳到一頭毗鄰的牲畜身上。他的腳朝前伸,趾爪張開,猛地朝那個驚恐萬狀的騎手部戳去。這是一個坎杜爾認識的學者,坎杜爾把他撞倒在地。

坎杜爾四下看了看衝突現場。每個皇族效忠者都在和一個魯巴爾教徒混戰。大嘴猛咬。爪子狂撕。鮮血淌到石頭路面上,坐騎的皮膚也被染得血跡斑斑。人人的鼻口兩邊都沾滿了血。隨着一陣骨頭被咬碎的“嘎吱”聲,坎杜爾看到那個來自卡羅部族的帕司—德拉沃利索地殺死了一個騎在奔跑獸上的效忠者。但隨後又驚恐地看見,德拉沃被耶納爾博騎着的尖頭褶狠狠一撞,成了這牲畜的犧牲品。它那巨大的鼻角猛地刺向德拉沃,戳穿了他的腸子,就像手爪戳穿腐爛的木頭。

耶納爾博的兩隻後腿立起,站在尖頭褶上,垂脹成一個巨大的紅寶石顏的球——坎杜爾到一陣噁心。這個場面刺了他…他部鼓起,視覺模糊。坎杜爾發瘋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耶納爾博是他的。

阿夫知道自己什麼也不能做,可他還是想做點什麼。但冀指的尖叫聲,鏟嘴雷鳴般的吼聲,砰砰的腳步聲蓋過了他自己的聲音。

“停下!”他拼盡全力,用他那未經訓練的嗓門大叫着。

但是不可能——不可能——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