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枝頭梨花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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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那麼不想回到律的身邊？”男人終於打破沉默。

素衣女子淡淡看着前方，不回答也不看他。

秦慕風輕輕一笑，又開始了他的調侃:“不知坐本莊主的馬車覺如何呢？這可是本莊主一次親自護送一個女子…”卻見他佞的眼緊緊盯着兀自沉思的女子。

只見女子一身素衣，黑亮青絲挽成簡單的風髻霧鬢，無繁瑣珠花，一支玉釵斜斜入，暗香襲人，也絕了芳華。再見她娥眉淡掃，羽睫如扇，朱櫻一點，雖是為他的話側首，卻是含憂凝睇的一眼。

他頓住，一瞬間沒了呼。他從來不知她會有這般絕美的模樣，她那一眼，奪了他的呼。

“她果真是投河自盡的嗎？”女子掩住憂傷，一雙剪水秋眸看進他的眼。

秦慕風沉進那汪秋水，他知道她所説的那個她是誰，而她眉心那抹淡淡的憂傷亦深深牽引着他。

於是他道:“素月確實是在一年前投河自盡，那一夜，律在玉河底整整找了她一夜。兩個月前，律才在玉河下游的水月庵找到素月的墳墓。”那個女子果真是想不開投河自盡嗎？那為什麼焦丞相那晚會對她説出如此一番話？

蘇玉清的心頭霎時有一股窒息的疼痛蔓延，她捏緊自己的衣角，猛然將頭側向了窗外，卻見那白璧無瑕的瓜子臉上隱隱一滴清淚劃過。

男人深深看着她的側顏，狹長鳳眼裏的佞一點點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難以捉摸的幽深。他緊緊盯着她，絲毫不覺俊臉上已柔情一片。

車裏不再有人言語，只聽得馬車轆轤前行的聲音在寂靜的雪榕林顯得特別響亮。

而京都的東城門，也漸漸溶入視線。

蘇玉清的心陡然慌亂起來“停車！”她大叫，下一刻，她已輕身跳出馬車。

秦慕風亦慌了，他萬萬不知她會有如此反應，他連忙跳下馬車，卻見素衣女子正用輕功往玉河下游方向而去。

他運氣，幾個腳尖輕點，衣袂飄動，下一刻便擋在素衣女子面前。

當看到女子的面容上的淚水，他的心口狠狠一痛。

女子看着他，淚不止“請放我走，我不能回到他身邊。”秦慕風看着她的淚，只覺心裏難受萬分“你愛上他了？”這樣問着，心裏更是有一陣酸意湧過。他蹙眉，為自己的反應震驚。

蘇玉清茫憂傷的望着遠方，輕道:“我沒有愛上他，我只是想回到師兄的身邊。”而後她含淚看向蹙眉的男人“你知道我不是焦玉卿的，我不是她，我只是玉峯山上的蘇玉清，我是師兄的新娘。你知道的，對嗎？”男人走近她，伸出修長的指，為她輕輕抹去淚珠，沉聲回應無助逃避的女子:“是，從一眼見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她。因為她沒有如此澄清的眸，她沒有如此無助的眼神，她沒有如此動人的神情…”他撫着她含淚的水眸，眼裏柔情萬分。

毫無焦距的望着夜中的纏綿遠山，女子的雙眸更是憂傷起來“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回不去玉峯山，我擺不了他的糾纏，就算是我死，我想他也不會放過我。我…”她咬緊瓣，眼裏的淚水更兇“你帶我回玉峯山好嗎？我不能再回到他的身邊，我，只能愛我的師兄。”秦慕風心頭一驚，他看着女子堅定的眼神，神情嚴肅起來。這一刻，他看到了她的無助，看到了她的悲傷，她在盡力掙律給她佈下的網，她在拼命的逃離那個牢籠。可是她，又是那麼的脆弱。

他輕輕抱着她，撫着她的青絲，柔聲道:“別哭，玉清。”蘇玉清的眼淚更兇，她躺在男人温暖的懷，只覺一切無助有了發口，只有這個男人認得出她不是焦玉卿，只有這個男人願意幫她逃離那個讓她見心痛的人。所以這一刻，她任自己沉醉在男人的柔情，將這個膛當成師兄温暖的懷抱，試圖找回曾經的蘇玉清。

而兩人殊不知黑暗中一個隱約黑影將眼前的一幕盡收眼底，隨後他沒有驚動擁抱中的男女，悄無聲息的離去。

翌，秦慕風還來不及將蘇玉清送走，落葉山莊便來了位貴客。

看着大廳裏負手而立的拔身影，秦慕風首次對這個兄弟到心驚。

“律。今如何想到來我的落葉山莊？”他掩住失神，恢復平裏的調笑。

男人轉過身來，只見一身絳紫長袍，將他頎長的身形修飾得更是拔不凡。而那冷峻的利眸，在看到來人時快速閃過一抹複雜之。

這一眼，亦沒逃過秦慕風的眼睛。

“風，我知道她來了這裏。”皇甫律緊緊盯着眼前仍是一臉不正經笑意的男子，開門見山“律真愛説笑，我藏了她不成。她在我這裏，我定會將她送回你府上。”雖然此刻內心冷汗直，但秦慕風仍是説得愜然隨意。

皇甫律利眸微眯，薄輕吐:“風，你為何要這般護着她？”秦慕風恢復正經，冷靜看着皇甫律道:“你為何不肯承認她是另一個女子？她不是焦玉卿，所以她不該承受焦玉卿犯下的罪。”皇甫律俊臉鐵青:“那張臉，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

“那你愛她嗎？”秦慕風卻是問出這句。

紫衣男子挑眉，心口一窒，愛她？他的腦海立即浮現她梨花帶雨的臉來，那一眼無助，那一臉倔強，還有那張芳香卻喜歡用貝齒緊咬的朱，真是該死的讓他難忘。

想到這裏，他的內心湧來一陣強烈而促不及防的騷動。他鎖緊英的劍眉，堅決的道:“我只愛素月。”

“那請你放了她，她是無辜的。”皇甫律劍眉鎖得更緊，他看向一臉認真的男人，只覺心口有一陣怒意翻湧，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跟風也有了牽扯！

他冷冷看一眼秦慕風，怒道:“風，她現在還是我的側妃，請你以後不要再手我跟她之間的事！”

“可是她不是焦玉卿！”

“她如何不是？”皇甫律的利眸冰冷起來，他眯着眼盯着為蘇玉清辯護的男人，厲聲道:“她的好父親可是親口承認了她就是殺害素月的兇手！素月她，不是自盡！”秦慕風沉默起來，如果心結不解開，律就永遠不會看到焦玉卿已經不在的事實，也永遠會被眼前的一切矇蔽雙眼。

“風，不要為了她而破壞我們兄弟之間的情！”皇甫律再次怒道。風對焦玉卿的袒護，更是讓他怒火中燒。

“律，你真是無藥可救！”秦慕風亦吼起來。

“我跟你回去。”這時突然從後廳走來一個素衣女子，只見她一身素衣，粉黛不施，卻清雅俗之至，有着梨花之姿。她走向一臉冷漠的俊美男人，淡淡看着他“我跟你回碩親王府。”皇甫律先是驚訝她的淡定從容，而後被她臉上的淡漠挑起更大的怒火。她再次逃離他，卻在被他追回時只有視死如歸的死灰。她是一個敢違抗他逃離他的女人，也是一個敢對他不屑的女人。此刻她臉上那抹絕望深深刺痛了他的眼，也刺傷了他的自尊。

於是他對隨從冷道:“給本王將這個女人帶回王府！”隨即頭也不回地往廳外走去。

看着他拔卻孤寂的背影，蘇玉清只是輕咬瓣，將淚水含在了眼裏。如果她的沉默能平復他一切的恨，那她願意接受他的懲罰，只要他能放過她。

“玉清…”秦慕風擔憂起來，因為他在女子的眼中看到某種堅決，一種讓他心痛的堅決。

女子悽絕一笑；“我知道我是逃不掉的，呵，這也許就是我的命數。秦大哥，昨晚謝謝你。”她笑着，卻見那雙水眸中有着晶亮“如果還有機會，我也一定會這樣做。”那一身素衣，縹緲如風，漸漸消失在他的眼界。這一刻，他看到一朵潔白梨花在枝頭搖曳，一陣風雨，便是它的飄零。而她，是那朵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