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君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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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陳玉成言又止。
石達開變得有些不耐煩,問道:“你還有什麼事嗎?”陳玉成硬着頭皮道:“安慶一戰,事關重大,臣方從河南返回,對安慶戰局已然生疏,懇請萬歲派德王殿下隨臣一同率軍出征。”
“江海洋?”石達開臉上浮起黯然之,嘆道“橋山一戰,下落不明,怕是凶多吉少了。”陳玉成道:“實不相瞞,德王殿下已經返回天京。”
“真的!那他為什麼不來見朕?”石達開神一喜,迅即又陰沉下來,拍着桌子厲聲道“四萬鋭喪盡,橋山大寨失守,他還有什麼臉迴天京來?來人,把這個無能的敗軍之將抓起來遊街示眾,然後在真神殿外斬首!”陳玉成神大變,急道:“萬歲,如今正是用人之際,還是留着德王殿下將功贖罪吧。”屏風後轉出石達開的女兒石益陽來,脆聲道:“是呀,父王,女兒聽説臨陣斬將是不吉利的呢。”石達開的目光一接觸石益陽,神頓時就緩和下來,柔聲道:“就你想法多!”
“父王答允了?”石益陽欣喜轉身,向陳玉成道“英王殿下,父王答允你了呢,還不謝恩。”陳玉成跪倒,三呼萬歲。
石達開悶哼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江海洋革去一切爵位,貶為白丁,隨陳玉成大軍出征,以觀後效。”**陳玉成一回王府,早就等得不耐煩的楊輔清就圍了過來,連聲追問情況如何,獨有江海洋戰戰兢兢地盯着門外,唯恐門外突然衝進來一羣牌刀手,將他拖去斬首。陳玉成掠了江海洋一眼,寬道:“德王,不必擔憂了,萬歲已經饒恕你了,命你隨本王一起出徵,將功贖罪。”江海洋神大松,頹然落座,這才到背後一陣發涼,原來冷汗已經濕透了背脊。
楊輔清卻是更關心石達開對安慶的態度,追問道:“英王,萬歲的意思,安慶是安是棄?”陳玉成嘆道:“守!”楊輔清神一變,擊掌嘆道:“完了,這不是把太平軍往虎口裏送嗎?護**如此厲害,我軍與之硬拼是斷不會有好結果的。”
“事在人為。”陳玉成打起神,奮然道“既然萬歲已經下定了堅守的決心,我們為臣子的,也只能儘自己最大努力打好這一仗了!輔王,聽説最近上海頗不安寧,你的部隊就不必參加安慶保衞戰了。”楊輔清道:“上海確實有些狀況,但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一兩萬人還是得出來的,英王你就放心吧,等你舉兵之時,我會讓宜清率一枝軍馬來助你一臂之力的。”三人正説話之際,門外忽然傳進來一陣清脆的笑聲,然後石益陽婀娜健美的身姿已經出現在陳玉成等人的眼前,石益陽雖然還只有十六歲,可一副嬌軀已經發育得相當完好,看起來已經頗有幾分女人味了。
陳玉成向江海洋笑道:“德王,説起來萬歲能饒恕你,還多虧了天長金呢,你還不快謝謝她?”江海洋站起身來,向石益陽真誠地道謝。
石益陽小兔子般閃了開去,轉向陳玉成道:“英王,晚妹姐姐呢?”
“她在後院呢,你找她去吧。”看着石益陽蹦蹦跳跳地去了,江海洋忽然搖頭道:“這可真是天國的小魔星,英王你可能不知道,萬歲要在安慶修天王殿,據説就是將來要給她當嫁妝的!而且,萬歲有意學西方的紅,將帝位傳給她呢。”陳玉成臉一變,以眼示意江海洋噤聲,避開話題道:“德王、輔王,我們還是來商量一下如何解安慶之圍吧。”江海洋隨手拿起桌上的筆,在白紙上畫下一小圓,然後又在小圓外畫上一道大圓,説道:“裏面是安慶,外面是護**主力,包括兩個主力步兵師以及兩個炮兵團,另外,還有一個獨立步兵師分散佈防於周圍的樅陽、池州、懷寧等地,在更南面的祁門、石台一帶,還駐有一個剛剛整編的護**第十師,也就是原來的李左湘軍集團。”陳玉成神一動,盯着江海洋道:“德王,你的情報可靠?”江海洋臉上浮起羞愧之,低頭道:“橋山兵敗之後,本王自覺無顏以見萬歲,便趁着四處竄之機,順便刺探得護**的大致兵力駐防情況,為了刺探軍情,最後倖存的兩百多弟兄又折損了一半多。”陳玉成緊緊地握住江海洋的雙手,沉聲道:“德王,你的情報對我軍來説非常重要啊!只要摸清楚了護**的大致兵力部署,我們就可以有針對地做出兵力調度,避實擊虛,真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楊輔清也稱讚道:“以前我軍和湘軍打仗,都不太重視情報的蒐集,結果就像瞎子,對敵人的底細一無所知,打起仗來也老是匆促應戰,自然是負多勝少!而曾國藩這個老妖頭卻十分擅長收買情報,所以才能每戰每勝,看來,從今天起,我軍也應當重視情報的蒐集工作了。”陳玉成取出安徽省的軍用地圖,在桌上攤開,指着安慶所在地分析道:“據德王的情報,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護**的四個主力師以及兩個炮兵團都集中在安慶一帶,可謂是重兵雲集,大有和我軍決一死戰之勢!可是,德王輔王,你們看,從安慶往西,卻是一大片守備空虛的區域,如果我軍趁虛西進,直搗護**老巢武昌,你們看,安慶之圍是不是就不戰自解了?”江海洋道:“英王的想法我贊成,我們還可以派出大量小股部隊,晝伏夜出、襲擊護**的陸上補給線!據我所知,護**的補給線防護並不嚴密,只需幾百人的小股部隊就可以聚而殲滅之!這樣一來,還可以擾亂護**的視聽,掩護我主力部隊的西進,造成一夜之間兵臨武昌城下的效果。”楊輔清卻是嘆了口氣,説道:“但是,安慶要是首先失守了呢?”陳玉成和江海洋啞然,如果事情果然像楊輔清所説,安慶在太平軍主力西擊武昌前失守,那麼這圍魏救趙之計也就未戰先敗了!
陳玉成死死地盯着地圖,突然間眸子一亮,問江海洋道:“德王,我們三人中間,你是唯一經歷過和護**主力作戰的人,在河南戰場我雖然也曾和護**有過手,但那僅是護**的偏師,並非其主力,你能否説説對護**的印象。”江海洋神微微蒼白,目驚懼之,似乎一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到現在仍是心有餘悸。
了口冷氣,江海洋説道:“護**人數並不多,一個步兵師差不多也就七八千人吧,但他們都裝備了清一的步槍,還有投擲彈,野戰的時候,拿刀舞槍的我軍將士本就沒辦法接近他們!往往在衝到護**面前的時候,就已經死傷殆盡了。在攻城的時候,護**首先會動用他們的炮隊,幾百門大炮同時開火,所產生的可怕爆炸足以摧毀任何堅固的建築,橋山大寨堅固的營壘只堅持了不到一刻鐘就崩塌了,好幾百的弟兄當時就被活活埋進廢墟里了,嘿…”楊輔清倒一口冷氣道:“護**的大炮如此厲害,要是他們也以幾百門大炮猛烈轟炸安慶的城牆,安慶的城牆能不能夠頂得住?”江海洋道:“開什麼玩笑,橋山大寨堅固的營壘都頂不住,安慶城那年久失修的城牆怎麼可能撐得住?就安慶城那城牆,抵擋湘軍的劈山炮還差不多,要想抵擋護**的大炮,簡直是譜都沒有。”楊輔清打了個冷顫,失聲道:“這麼説…”陳玉成的神也凝重起來,沉聲道:“這麼説來,護**是故意對安慶城圍而不攻了,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想利用安慶城把我軍主力引過去,進行決戰並想一戰殲滅!”楊輔清道:“護**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點吧!”陳玉成道:“輔王不要忘了,草場一戰,我軍四萬鋭將士就陣亡在一千護**的槍口之下!以護**的實力,他們完全有可能辦到!”楊輔清道:“既然是護**的陰謀,那我們還救什麼安慶?這不是擺明了去送死嗎?”
“不然!”陳玉成陰沉着臉,冷然道“我們正好可以利用護**尋求決戰的心態,來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既便最終仍然打不敗護**,也要把湖廣軍政府的腹地搗得一塌糊塗,讓他五年內難以恢復元氣!”楊輔清道:“你的意思,不直接救安慶?”陳玉成道:“救,也不救!”楊輔清困惑地説道:“嘿,我還真不明白了,你…”兩人正説話間,王府門外陡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然後一聲宏亮的喊聲透過重重院落傳了進來。
“天王有旨,英王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