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拿破崙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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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池盡頭,擺着一堆建築工人在修房子時留下的各式紀念品——有碎瓦礫、碎石材、啤酒罐、破地磚及舊的電線開關。
狄第埃及克羅迪亞説好會開車回來把碎片載走。到時候,這塊長條形的地就會變得很漂亮,我們可以種植計劃中的玫瑰花叢。
但是卡車一直沒有開過來,不是克羅迪亞的腳趾受傷,要不就是第地兒忙着在阿爾卑斯山區處理廢墟。游泳池畔的紀念品便一直堆在那兒。
不久後,這個假山庭園開始長滿綠油油的雜草,還開滿了罌粟花,可美了這堆廢棄物。
我告訴老婆,這片風景物雖然不在預期中,看起來倒滿好看。
她可不這麼認為“玫瑰花鐵定比瓦礫和啤酒罐人。”於是我開始清理那堆東西。
説實在的,我滿喜歡勞動起來的節奏,享受那種從雜亂無章中理出秩序來的滿足。
幾星期後,我終於清理完地面,滿手水泡,功成身退。
老婆十分高興,她説:“現在我們挖出兩條深溝,準備50公斤的肥料,這樣一來就可以種玫瑰花了。”她開始翻閲玫瑰花目錄,而我則去包紮手上的水泡,並買一把新的鶴嘴鋤。
我在堅硬的地方挖了大約3碼深時,突然在草間看到一個老舊的,但是黃澄澄的東西。
我想一定是哪個醉醺醺的老農夫,在許多年前的一個炎熱夏天午後,喝完茴香酒把瓶蓋丟掉時所留下來的。
我把泥土清理乾淨,乖乖,不是酒蓋,是一枚金幣,哇!
我拿到水龍頭下衝洗乾淨,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水滴沿着金幣上的人像鬍子往下墜落。
這是枚1885年的20塊法郎,正面是留有山羊鬍子的人頭及刻着“皇帝”頭銜的拿破崙三世。背面有一月桂冠,冠上刻着“法國皇帝”字樣,錢幣邊緣則有一句每個法國人最覺得欣且認為是確實的話——上帝保佑法蘭西。
老婆和我一樣興奮。
“也許還有更多,繼續挖。”她説。
十分鐘後,我找到第二枚金幣,是另一個20塊法郎,上面刻的期是1865年。
歲月似乎不曾在拿破崙人頭像上留下任何痕跡,除了他的頭上長出一個花環。
我站在我所挖的裏算了算,大概還可挖20碼深。以目前一碼一枚金幣的速度來看,我們也許可以挖到一袋滿滿的拿破崙金幣,甚至足夠到麗波餐廳的美儀廳吃頓午餐。
我繼續揮動鶴嘴鋤,挖到手已經破皮,整個人都快嵌入泥土裏,希望透過汗珠看到發亮的“拿破崙”一天下來,我並沒有變得更富有,只有一個深得夠種下一棵大樹的深。
不過我相信明天一定可以挖到更多的寶藏。沒有人會只埋下兩枚錢幣,它們一定是從裝得滿滿的袋子裏掉出來的,而這一筆留給懶園丁的財富,一定還在鋤頭挖得到的範圍裏。
為了評估這筆財富的大小,我們請教《普羅旺斯報》的理財專家。對於一個人民習慣將家當換成黃金,藏放在牀墊下的國家,一定有一份古幣與現值的對照表。
結果是介於一公斤的金條和50塊墨西哥幣之間,這枚20塊拿破崙金幣現在值396塊法郎,如果錢幣上的人頭像還是未通使用的,那就更值錢了。
我從來不曾這樣賣力地挖東西,而這免不了引起福斯坦的注意。
他正打算清除葡萄藤上的白黴,他問我在做什麼。我説種玫瑰花。
“真的嗎?這麼大的,一定是棵大玫瑰樹羅?從英國來的玫瑰樹嗎?在這裏種玫瑰花很難,到處都是黑斑病。”他搖搖頭,我可以看出來他準備發表如此悲觀言論的原因。他遭遇過各種不同的天災,而且非常願意把他專有知識和愚笨樂觀的人分享。
為了讓他高興,我把金幣的事告訴他。
他蹲在壕溝旁邊,把沾有藍斑點防黴劑的帽子往後拉,以便洗耳恭聽。
“以正常的情況推敲,在找到一或兩枚金幣的地方,往往意味還有其他金幣,不過這裏並非藏東西的好地方。”他揮動大手掌,指着房子的方向,繼續説:“那裏應該比較安全,或是煙囱後面。”我説也許他們在慌忙中隨便藏下來的,福斯坦再次搖頭,我知道“慌忙”並不是一個他所能接受的想法,特別牽扯到藏黃金這一類的事。
“一個農夫絕對不會慌成那樣,至少對拿破崙金幣不會如此,這些錢幣只是不小心掉在這裏的。”我説對我而言,這是個好預兆,但心裏頭巴望着他趕快回葡萄園繼續解決園中的災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