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心孤詣步步為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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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承有自己的專用司機，但是有高凡跟着的時候，一般是不需要司機來開車的。這麼多年來，他真正知知底的人並不多，但這個緘默寡言的高凡卻是他尤為信任的人。

莫言承坐在寬敞的後座上，鬆了鬆高高豎起的領口，覺得被什麼東西束縛着的自己稍捂坦一些，他不經意間一低眼，便看見左手中指上那枚早已經開始褪的戒指。

呼猛地就滯了一下。

這枚戒指的材質不是鉑金或者黃金，甚至連純銀都不是，而是那種本上不得枱面的合成金屬。買的時候極廉價，一對才三十元。

沒錯，那是一對戒指，他和她各一個。當時他被她拉着在繁雜的小飾品市場上閒逛，她看上這對情侶戒，興高采烈地買下來，拿出男士的那隻便要往他手上套。

他覺得這種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實在是太掉價，甚是不屑地拒絕了她，而她最終用自己的軟磨硬泡讓他做出了妥協，不情不願地戴上了，還一度鬱悶了很久。

可是誰知道呢？昔如此反這枚戒指的自己，如今卻本無法從手指上將它取下來，即使是看着它一點點地掉，將自己的手指都染了一圈泛黃的顏。他還是一刻也不敢將它摘下來，因為害怕它會從此不見。

他的眼神定格在那枚早已不復當光彩的戒指，莫名地久久出神，車窗外華燈初上，橙的光線落在他輪廓分明的臉孔上，卻只是顯得黯淡。

車子上了太平山頂，莫宅前高高的鐵門緩緩地打開，發出轟隆隆的聲音，有一種肅穆的覺，而聽在莫言承的耳朵裏，卻是難以言明的壓抑和厭惡。

下車，穿過一片濃紫的鬱金香、三層重疊式的噴水池以及天使肖像的雕塑羣，終於進到了莫宅的大廳。

莫振海正戴着眼鏡，翹腿坐在詠皇家風格的沙發上讀着當的晚報，他聽到動靜，抬頭看到剛剛走進來的莫言承，吩咐道:“過來坐下。”莫言承便走過去，默默地依言而坐，卻是在另一個較遠的獨立單座沙發上。

“今天決議的結果我知道了。”莫振海的眼神依舊落在報紙上，漸蒼老的聲音顯得有些喑啞，卻仍自帶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像波濤暗湧的大海般蓄積着許多未知的能量。

“嗯。”莫言承簡單地哼了一聲，也沒再説話。

莫振海等了片刻，終是放下了報紙，望着沉默的他，意味深長地説道:“你阿姨很不放心。”

“您是嫌我做得過頭了嗎？爸。”莫言承終於有了反應，抬起頭來氣定神閒地回望莫振海，最後那個“爸”字被有意無意地拖得很長，落在耳膜裏卻只讓人覺得生疏。這個稱呼，似乎已經很久都沒有聽到了。

莫振海與自己的長子對視幾秒，老花鏡後的眼內湧起一團裊繞的霧氣。不是沒有心酸的吧，這個孩子因為他母親的緣故，從型不與自己親近，而幾年前在他和一個女人分手後，就更是待自己這個父親冷若冰霜，彷如路人。

莫振海清了清喉嚨，突然覺得自己老了，他説:“算了，你好自為之吧，不要太出格就好。”這時，一身華服的謝堇惠從寬闊的樓梯上走下來，臉上泛着倨傲的笑意，揚聲説道:“喲，言承回來啦，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