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是誰面目全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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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琭慢慢放平心態，適應一段時間之後，終於覺得不再那麼難受了，她對莫言承説道:“我還以為我還不敢騎了。”

“所以你應該謝我吧。”

“嗯，我謝你，行了吧。”林琭隨口敷衍道。

“你這也太偷工減料了。”他不滿地説:“至少也得送點實際的東西吧。”林琭兀自頓了頓，道:“我送了啊。”

“是什麼？”莫言承微微皺眉思考着，無法理解她的意思。

“反正是我有但是你肯定沒有的東西。”林琭略略侷促地答道。

他見她故玄虛，更想要刨問底了，問道:“到底是什麼？你不説清楚，我可不會承認。”林琭半回過頭來白他一眼，道:“隨便你，你要是真那麼遲鈍，就當我沒説。”他看着她緻的側臉，忽然覺得她現在的樣子可以用“嬌羞”來形容，他的眼神從她的嘴掠過，忽然明白了什麼，忍不住笑了。

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多笑容的一天了。

她大概是他人生中最温柔對待的人了。

只可惜，好景不常在，佳人亦難留。

他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想要守護的人，費盡心機，卻最終什麼也沒守住。

時間一晃就是七年，這七年裏恆亙在他們之間的阻隔，已經繁盛如遍地叢生的荊棘，每當他想踏近一步，都會鮮血淋淋、鑽心疼痛。

現在的阿琭，甚至不允許他這樣親密低喚她，她覺得他，沒資格。

她坐在他的眼前，可面上的表情冷凝如冰，像是要拒他於天邊。

樓上忽然慌慌張張地跑下來一個女傭，急促地道:“大少爺，二少爺剛才不小心摔倒了，好像有些嚴重，要不要馬上送到醫院？”林琭一聽，立刻轉過臉去看莫言承，可他臉上的神情卻是鎮定自若的，道:“你們是怎麼照顧的？先把二院的梁醫生叫過來看看。”林琭微微眯了眯眼，驀地站起身來，道:“不能現在就做決定，先上去看看再説！”説完，她已經離開沙發向着樓梯走去，飛快地邁着步子向二樓走去。

莫言承見狀，也跟了過去。

林琭推開門，看見莫瀟已經被人扶起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臉上有豆大的汗珠，她走過去，半蹲下身，急急問道:“你覺怎麼樣？”莫瀟搖搖頭，咬着牙齒不説話，表情有些扭曲。

林琭立刻站起來，也不詢問一旁的保健醫師具體情況，只是冷眼看着莫言承，道:“你應該馬上送他去醫院！”

“叫醫生過來是更快捷的方法。”莫言承道。

“不行！他必須馬上去醫院！”林琭堅持，她直了脊背，聲音分貝也提高許多，透着一股決不退讓的氣勢。

莫言承和他對視片刻，回頭對一個女傭吩咐道:“打電話叫救護車來。”林琭這才將一直瞪視的眼睛眨了眨，重新在莫瀟身前蹲下來，握住他的手，小聲地安着。

莫言承站在較遠的地方看着他們，眼神漸漸變得陰霾，面部肌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救護車很快就趕到了樓下，幾個穿白掛的醫護人員上來，小心地將莫瀟移到車上，林琭也打算一同上去，卻被他悄悄拉住袖子。

她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道:“放開。”

“你跟過去能做什麼？”莫言承不放。

“我什麼都不能做，但是一樣會過去。”林琭的眉眼略顯冷淡，明顯不耐煩。

“他對你就這麼重要？”他齒冠相磨，吐出來的聲音也是森然的。

林琭四小非笑地看他一眼，道:“至少，至少比你重要。”

“阿琭，你不要過分了。”莫言承警告她。

“對，我也要對你説同樣的話，莫言承，你不要太過分了，卑鄙的事情做一兩件就可以了，多行不義必自斃，你懂得吧？”她譏諷地道，眼神裏是滿滿的鄙夷。

“你説什麼？”他黑着臉看着她，沉聲問。

她冷笑一聲，朝他走近一步，用只有兩個人可以聽見的聲音説:“莫言承，我們都心知肚明，你和莫瀟之間沒有表面上那麼和諧但是這種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事情，你最好還是不要做。”

“阿琭！”他憤怒地打斷她的話。

“看來是被我説中了，莫言承，他好歹也是你弟弟，如果他真要殘廢了，你這一輩子，都會生活在負疚中！”

“你到底在胡説什麼？”莫言承口斥道。

“被我戳穿了，你很失面子是不是？”她撇他一眼，狠狠地打開他的手，道:“哼，我一直在想你怎麼會這麼好心地接他回來，還特意替他請來了所謂的美國專家，原來是打的這個如意算盤。可是莫言承，你這樣做雖然很聰明，但未免也太卑鄙了點！”

“你的意思是，他剛剛受傷是我一手安排的？”莫言承反問道。

“難道我説的不對嗎？你剛剛聽到他摔倒的那一刻，是何其淡定自然，連眼神都不曾變一下，就好像你早就已經知道了。”莫言承笑了笑，道:“阿琭，你很聰明，真是越來越聰明瞭。謝謝你給我提了一個很好的建議。”

“你是什麼意思？”林琭睜大眼，萬分警惕地看着他。

他靠近她的耳邊，輕輕地道:“阿琭，你聽着，他若要正常康復，起碼還要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裏我有的是機會，你如果真的那麼擔心他，就好好想想對策。”語畢，他直起身，若無其事地説:“好，你快上車去吧，再不上去，他們可不會等你了，現在莫瀟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林琭微張了嘴，看了他半響，兀自點點頭道:“很好，莫言承，你果然沒有變。”那麼，我就有理由紀續名正言順地恨你了，什麼動搖，什麼原諒，通通見鬼去吧，他已經變得比以前更加冷酷、更加可怕。

她猛地轉身，跨上救護車，車門呯地關上後，將他的身影隔阻在外。

救護車頂部的車燈閃爍起來，它的引擎發動之後迅速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