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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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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畫風景就好了嗎?”梁復光往她畫中右方的小人比了下,好笑的道:“你不用把前面的同學也畫出來吧?”阮夢媛看着自己畫中的那男生背影,的確是有些突兀,若説她執着於寫實,那沿着河堤席地寫生的同學們,她怎麼只畫出一個?若其他人可以忽略,又何必特意要將那人的身影留下?可是…她不想要擦掉他。

梁復光不會懂,美術老師也不會懂,那個人出現在她畫中的意義,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甚至可以將天上的雲擦掉,河岸也擦掉,將漁船和河水都擦掉,但那人的背影她卻要留着,因為這是她至今唯一畫過,想永遠留在身邊的畫。

“還是覺得…留着比較好。”阮夢媛説完抬起頭來,望着那人遙遠的身影,嘴角淡淡笑着。現在她似乎能體悟到,有些事物的價值只存在她的心中,並不會因為旁人的評價而有所動搖。

微風拂過阮夢媛的長髮,她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含水的雙瞳散發出一種幸福,梁復光看得魂都飛了,他跟着呆了半晌,才想起提醒道:“先吃吧,涼了比較不好吃。”

“快完成了,等一下。”阮夢媛低頭再添上幾筆,將那張畫給畫完,然後滿意的再欣賞一眼,才將畫冊合起收入了提袋。

“等一下你想去哪?去八里還是漁人碼頭?”阮夢媛搖搖頭,微笑説:“待會我要趕回去,我姑姑今天要去醫院複診,我要先回去整理房子還有做飯。”這是真的還是藉口啊?梁復光心中有些嘀咕,但還是關心問道:“你姑姑…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沒什麼,就是有點脊椎側彎,禮拜三她會固定去做復健,我怕沒趕回去,她一回來就會搶着把家事做完。”

“喔,是這樣。”梁復光還是覺得她下必非趕回去不可。想想他又問:“聽小芬説,你父母現在都在大陸?”

“嗯。”

“她還説,你可能高二就會過去了?”阮夢媛點了點頭“應該吧。”

“不會吧?難道…你家裏不能讓你在這把高中唸完嗎?”阮夢媛微微苦笑,如果再留下來,情況仍然沒有變化,她也只是多了兩年的困擾罷了。

“你真的要仔細考慮一下。”梁復光憂慮地道。

咬着烤魷魚,阮夢媛沒有再答話,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也不知道要如何拒絕才不會造成傷害,那就讓她逃避吧。

吃完之後,阮夢媛抬起頭來,遠方的徐之仲已不在河堤旁,她想,也許他畫完後和同學去玩了吧。沒再多想,她匆忙的跟梁復光和安宜芬告別之後,就走向了捷運站。

一走人站中,就看見電聯車已在等候,即將關門的聲響忽而響起,她連忙抓緊提袋,半跑着衝入了車廂。此時已是放學的時刻,環目一望,學生們已將這列車廂坐滿,於是她走向前去,想找尋一個空位歇腳。

前方的車廂末端,恰好有排位子空着,她着氣走了過去,坐下後將提袋安放在一旁,一抬起頭,她整個人霎時怔住了,她沒想到徐之仲就坐在她的正對面,而他的臉上也有着同樣的愕然。

然而他錯愕的表情只出現一剎,隨即他別過眼看着上方的車廂廣告,臉上回復一貫的淡然。

阮夢媛也將目光錯開,心中七上八下,她暗咽口口水,在這車廂之中,只有他們兩人是同校的學生,看在這份上,他會不會跟她説説話?

如果他提問到自己目前和梁復光往的情況,那她就可以順勢解釋她並沒有接受梁復光的追求,其實…她另有欣賞的對象。

阮夢媛再抬起眼來,不安望着徐之仲,然而他的視線仍然朝着上方空的打轉,她耐心等着,想給他一個友善的笑意,然而他卻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總是不將眼神望來。終於,她微不耐的想…你什麼時候才會將眼睛放下來啊?

過了兩站,他依然維持着這個模樣,阮夢媛從滿心期待,變成了一種淡淡的心傷,她不質疑起自己真的讓人那麼不屑一顧嗎?

你為什麼不願意看我?就算你不喜歡我,對我沒有覺,我們也是同校的同學,不是嗎?上回在聖誕派對裏,我們也算是談過一次話,你真的要這樣裝成一點都不認識我嗎?

阮夢媛直視着他的視線,漸漸的湧上了氣苦的淚光,她不甘心連一次為自己辯白的機會都沒有,也許他覺得她已經有男朋友了,不適合同她搭訕,但以同校同學的身分打個招呼,不算過分吧?

“下一坫,北投。”便播傳來停靠的站名,徐之仲忽然站起身來,在阮夢媛訝異的眼神中,毅然步出了車廂。她絕不相信這裏就是他應下的車站,難道同她面對面坐着,會讓他到如此的不耐煩?望着他的背影消逝在啓動的電車窗外,阮夢媛紅着眼眶,在心中低低的喊…

我喜歡你,你知道嗎?

背對着呼嘯而去的電車,徐之仲抹了下痛苦的臉龐,心中不解的想:你一直看着我幹嘛?

你一直看着我,在等我跟你打招呼嗎?你還以為我能像其他的同學一樣,很自然的跟你聊天嗎?我沒有義務這樣做,我也辦不到,你永遠不會知道我的痛苦,我就是沒辦法…

徐之仲深怕跟她説不到三句話,自己就會當場崩潰,他怎麼能夠一邊着眼淚,一邊若無其事的和她聊近況?難道要聽她與粱復光甜往,然後笑笑地説,你們兩個很合適,祝你幸福嗎?

如果兩人只能有緣無分,那他寧願沒有緣呀!就算再有無數次巧合讓兩人有機會獨處,但如此面對面坐着,他卻只能將內心的愛慕強制壓下,那倒不如讓兩人隔得遠遠的,讓他的單戀自生自滅吧!

轉過頭來,那輛列電車已漸漸遠去,徐之仲無奈的眼神下有着深深的無力

我不是故意要這樣忽視你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原諒?

*********

“各位同學,請大家趕緊想好園遊會的攤位項目,上次主任説因為學校的學生還太少,所以一種攤最多隻能六個人擺,不然園遊會必須請農產品推廣協會來助陣才不會太難看。想好的人趕緊來登記喔…”班會時間,康樂股長在台上宣佈園遊會的事項,胡逸山和徐之仲聽了沒啥反應,反而是楊辛妮一直在推着徐之仲的肩膀。

“快點快點,你們想要擺什麼?”徐之仲斜了她一眼“就看你呀,你應該有想到吧?”

“有啊!”楊辛妮扳着指頭盤算道:“就看你們要吃的攤位,還是要玩的?吃的我們可以賣燒仙草或是貢丸湯;玩的話,可以去租投籃的機器或是夾娃娃機;如果要省錢的話,徐之仲你裝成小丑讓我們砸水球也行。”徐之仲雙手在口袋裏,低低地哼一聲“你為什麼不穿泳裝讓我們砸?”

“喂!沒禮貌。”胡逸山抓着徐之仲的肩膀,不快地道:“已經夠扁了,不能再砸她啦。”

“胡逸山,你在説什麼?”楊辛妮斜過幾可殺人的雙眼,馬上丟過去一塊橡皮擦。

“啊…我沒有説什麼啦。”胡逸山連忙哀號着舉手遮擋,深怕她連鉛筆盒都會丟過來。

忽然,梅信男走入了教室,擺擺手對着台上的康樂股長喊道:“閃閃閃!”

“等一下啦,老師,我校慶的事情還沒有宣佈完。”梅信男從腋下出公文袋,直接遞到康樂股長手上。

“發下去,校慶的事情有變化。”

“甚麼?”、“校慶要延期嗎?”、“不會是要取消吧?”

重重嘖了一聲,梅信男不耐地道:“哎喲,自己看了就知道啦!”康樂將公文袋中的一疊紙張出,數着張數一排排發了下去,就聽見驚疑聲逐漸擴散,坐在最後一排的徐之仲三人聽了都不懷疑起來。

一會兒楊辛妮先拿到了那張資料,她仔細一看,登時張着嘴巴合不起來。徐之仲懷疑的看着她的表情,待從前方接過之後,也是“呀”了一聲説不出話。胡逸山看着他們兩人的反應,等不及地湊到徐之仲身旁一看,原來是張校慶的活動時問表,他從上到下看了一眼,不震驚説:“這學校是怎樣?要把學生玩到死呀…”徐之仲輕咽口口水,喃喃念着活動表上的行程:“十點校慶開始…十點半趣味競賽…十一點半園遊會…晚上六點bbq烤晚餐…晚上十點營火晚會…凌晨一點星空夜話?甚麼是…”

“安靜安靜!”梅信男拍手跺腳,終於讓教室安靜了下來。

這時康樂立即舉手問道:“老師,什麼是…”

“你要不要聽我講?”梅信男斜瞪了他一眼,接着捏了下喉結,清清喉嚨説:“校長有代,每一項活動全部的學生都要參加,不參加的人要扣行成績。”不玩還不行呀?徐之仲瞪大雙眼,原本已在設想要如何逃過這一堆頭痛的活動,沒想到一句話就把他的計畫全部推翻。

“前面幾項應該沒問題,凌晨一點的這個活動我就要解釋一下了。”梅信男環視着學生們,挑眉解釋道:“一點開始,學校會安排一大片區域讓你們學生自己聚會,每個人都得待在外面,不準給我躲進教室來!到時候這一年來有什麼怨仇,你們都可以摸黑去找對方談,要吵架還是單挑都隨便你們,只要沒有危險,旁人都不準干涉,你們可以將藏在心裏的不滿,藉這個機會説出來。”胡逸山轉頭望了徐之仲一眼,皺眉問道:“這不是私了大會嗎?”

“當然,我想這種情況很少,我們的學生都是很愛好和平的。”梅信男雙手環,環視着學生們問道:“還有另外一種情形,你們可以藉這個機會發揮,有誰知道嗎?”等了半晌,台下學生仍是一片怔愣,梅信男皺眉嘖了一聲,受不了的説:“真的沒有人猜得到嗎?嗯,那個…徐之仲!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叫我幹嘛?徐之仲被他突如其來的叫喚嚇了一跳,搖了搖頭,腦中是一片空白,只能囁嚅應道:“不知道…”

“厚!你真的不知道嗎?”梅信男直搖着頭,沒想到連這個一臉聰明相的學生都猜不出來,他只好重重嘆氣説道:“真是的,還不懂嗎?這就是製造一個機會,讓你們能跟平常不容易説話的人,説出自己的內心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