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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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襟,豪邁而灑。
知足人常樂,所以“鐵片巧嘴”張一夭到晚總是樂融融的,有吃有穿,不怕人偷,不愁人搶。
大姑娘端着盤子最後一回收錢,盤子到了浚豪青衫客面前,他放下了一大錠銀子,並且抬眼望了望“鐵片巧嘴”張,那意思似乎説,這回該收下了吧。
“鐵片巧嘴”張並沒有認為他認真難得,而對他有什麼特別,只拱拱手,淡淡地説了聲:“謝謝!”浚豪青衫客卻還沒在意,本來嘛,説聲謝也就夠了,還能要人家怎麼樣,把姑娘嫁給他?
他沒在意是沒在意,可是揹着手站在棚子前,也並沒有走的意思。
聽客們都散了,還有一個沒有走的,就是那瘦高中年漢子。
大姑娘忙着熄火、收凳子、掃地,浚豪青衫客站在一邊有手幫忙的意思,但他沒敢冒失。
而那瘦高中年漢子卻向“鐵片巧嘴”張説活:“張老闆,你剛才説的話,如今還算不算數?”
“鐵片巧嘴”張答得好:“這位,凡是我姓張的説過的話,只要我姓張的活在這個世上一夭,它便永遠算數。”瘦高中年漢子陰陰一笑,點頭説道:“那就好,我沒説錯,你張老闆確是個奇人。”
“鐵片巧嘴”張嘴笑説道:“那我可不敢當,跑江湖,混飯吃,算起來不能算是個下九的混混…”那瘦高中年漢子道:“張老闆你客氣。”
“鐵片巧嘴”張沒再理他,抬眼棚外,問迫:“大妞兒,完事兒了麼?”大姑娘做那麼多事,香額上沒見汗,頭髮上沒一零亂,當即應道:“都收拾好了。”
“鐵片巧嘴”張一點頭道:“那麼走,咱們回家去。”轉眼望向瘦高中年漢子,接着道:“你這位請跟我來。”順手拿起桌上旱煙就要邁步。
突然,那浚豪青衫客開了口:“張老闆,請等等,還有我。”
“鐵片巧嘴-張一怔停步,訝然説道:“怎麼,你這位也要到舍下去…”浚豪青衫客一邊往這邊走,一邊含笑點點頭説道:“是的,張老闆,我也是外地來的,以沒能聽完張老闆彩的説書為憾,也想聽張老闆補上一段,行麼?”
“鐵片巧嘴”張忙道:“哪有不行的道理,歡歡,今兒個能有二位這般光臨,那是蓬蓽生輝,也足見二位瞧得起我‘鐵片巧嘴,請一塊兒走吧。”説着,他禮貌地招了招手。
那瘦高中年漢子突然咧嘴一笑,道:“巧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可是怎麼説,都沒今天這樁事巧…”浚豪青衫客淡然一笑,道:“當然,無獨有偶嘛。”那瘦高中年漢子微一點頭道:“説得是,只是閣下要往張老闆家去,真是為多聽上一段麼。”浚豪青衫客道:“你以為我是去幹什麼的?”那瘦高中年漢子拿眼瞥了大姑娘一下,笑笑,沒再説話。
大姑娘臉微微一變,道:“爹,家裏地方小,而且既贓又亂,那能待貴客,你何不乾脆就在這兒多待上一會兒。”
“鐵片巧嘴”張道:“説的是收場了,老主顧們都走了,萬一讓人家瞧見,恐怕不大好。”大姑娘道:“你坐在這兒小聲説你的,誰知道你在幹什麼,誰要問起,我就説,你在跟朋友説話…”瘦高中年漢子一點頭道:“還是姑娘有主意,張老闆,在哪兒都是説,就在這兒吧。”
“鐵片巧嘴”張抬眼望向浚豪青衫客道:“你這位…”浚豪青衫客掃了瘦高中年漢子一眼,道:“他説得好,在哪兒都是説,只要他在這兒能聽,張老闆在這兒能説,我無所謂。”
“鐵片巧嘴”張沒再説話,當即轉身進入棚子,拉過兩條長板凳,一條放在方桌前,一條放在方桌後,請那兩位在方桌前板凳上坐下,然後自己坐在桌後,點看旱煙了一口,才開口問道:“二位可記得剛才咱們説到…”瘦高中年漢子一抬手,道:“張老闆,萬花樓,我聽過不下百遍了,我想換段兒新鮮別緻的聽。”
“鐵片巧嘴”張微微一怔,道:“怎麼,你這位不是要聽‘萬花摟,那你想聽段兒什麼?”瘦高中年漢子笑笑説道:“聽説你張老闆知道不少連武林人都不知道的武林事。”
“鐵片巧嘴”張窘迫一笑道:“那是瞎吹鬍擂,本不是真人真事,要不這樣怎麼混飯吃?好在我運氣不差,從沒碰上過武林朋友,沒人當場拆穿我。”瘦高中年漢子道:“便是瞎吹鬍擂,聽聽也好。”
“鐵片巧嘴”張説道:“只要你願意聽瞎吹鬍擂那就行…”轉眼望向浚豪青衫客,道:“你這位怎麼説,願意聽我胡扯一段兒麼?”浚豪青衫客道:“他能聽什麼,我就能聽什麼,他能聽的,我都能聽,張老闆只管説就是。”瘦高中年漢子笑道:“更巧了,咱們連心都一樣。”浚豪青衫客淡淡一笑道;“恐怕不一樣,我的心是紅的,你的呢?”瘦高中年漢子笑道;“你閣下的那顆心何止紅,簡直就熱騰騰的,咱們的心確不一樣,我的心既黑又冷。”浚豪青衫客道:“這恐怕是不折不扣的實話。”
“鐵片巧嘴”張在一旁笑道:“二位真會説笑話,其實二位又何必聽我的,聽聽自己的也就夠了。”瘦高中年漢子帶着笑一擺手道:“咱們閒話少説,書歸正傳…”
“鐵片巧嘴”張忙道:“我遵命,這就説…我…”瘦高中年漢子手一抬,道:“不忙,張老闆,我要點上一段。”
“鐵片巧嘴”張笑説道:“你要是點我恐怕扯不上來。”瘦高中年漢子道:“我點歸點,你不必扯,因為我點這段是你張老闆一定知道的真人真事。”
“鐵片巧嘴”張笑道:“你又説笑話了,我剛説過,對武林事,我卻是瞎吹鬍擂,沒一段是真人真事,那是靠這張嘴混飯吃,其實我本不知道真人真事。”瘦高中年漢子陰陰一笑道:“張老闆,我説你一定知道,你要是不知道,我也就不會這麼遠跑到‘開封’這‘大相國寺’邊兒上來找你了。”
“鐵片巧嘴”張剛要再説,那浚豪青衫客嘴角含看一絲看上去讓人害怕的笑意,忽然瞅上了瘦高中年漢子:“你想聽的,張老闆還能不説麼?”瘦高中年漢子笑着問道:“閣下,假如你想聽一段武林事,張老闆明明知道而不肯説,你心裏是什麼滋味?”浚豪青衫客道:“固然難免不舒服,可是卻只好不舒服,願不願是人家事,怎能勉強人家?”瘦高中年漢子抬頭説道:“那是閣下的看法,我的看法與閣下不同,我不惜一切也要張老闆説説這段。”
“鐵片巧嘴”張笑道:“您這位就是把整座金山給我我也不敢要,因為我本不知道武林事。”浚豪青衫客望着瘦高中年漢子道:“你聽見了麼?”瘦高中年漢子道:“近在咫尺,哪有沒聽見之理。”浚豪青衫客道:“既然聽見了,就別再笑了。”瘦高中年漢子抬頭説道:“那不行,我既然來了,而且是跑了這麼遠的路,餐風宿,嚐盡了跋涉之苦,怎麼能空手而回。”浚豪青衫客眉梢兒微微一揚,道;“有我在這兒,恐怕你勢必得空手而回。”瘦高中年漢子笑道:“這麼説,你閣下不是留下來聽説書的,而是留下來為張老闆幫腔的。”浚豪青衫客點頭説道:“可以這麼説。”瘦高中年漢子陰陰一笑道:“閣下是位難得的老實人,我請問,閣下以前認識張老闆?”浚豪青衫客道:“不認識,今天是初會,我到“開封”來看個朋友,聽説“大相國寺”有個説書的張老闆,所以我來看看,可以説是慕名而來。”
“鐵片巧嘴”張道:“您抬舉我了。”瘦高中年漢子説道:“既是初會,似乎犯不着為人幫腔。”浚豪青衫客道:“那很難説,有的人見一面就成了朋友。”瘦高中年漢子陰陰一笑,道:“以我看你閣下想該圖點什從?”浚豪青衫客眉梢兒微微一揚,道:“以你看我是圖什麼?”瘦高中年漢子抬頭説道:“人心隔肚皮,哪能知道…”浚豪青衫客臉上變了,他的右肩頭微微動了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