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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京城奇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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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響,順天府的府尹大人才慢騰騰地朝堂上走來,看樣子是午覺剛醒,一臉萎靡之容,連頂子戴的都有些偏斜,腦後勺的小尾巴一撅一撅的,甚是引人注意。

“升堂嘍!”大堂兩側的衙役們手持高聲威道。

劉銘祺當過康襄城的巡撫,當然知道過堂的規矩,官老爺升堂令一下,自然要跪地相,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不得不從。大概是因為劉銘祺很少給人下跪的原因,跪在地上的他心裏相當不是個滋味,張管家跟着也跪在了他的一旁。

順天府由於是京城的最高地方行政機關,所以府尹的職位特別顯赫,品級為正三品,高出一般的知府二至三級,由尚書、侍郎級大臣兼管。按舊制規定,順天府設府尹一人,府丞一人,治中一人,通判、經歷、照磨各一人,而剛剛咱們提到王二麻子的堂兄正是官居治中一職。

順天府府尹韓富寬四平八穩地坐在堂上,忍不住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半眯縫着眼,朝跪在堂下的劉銘祺等人掃了一眼,懶洋洋地問道:“何事擊鼓啊?”韓富寬有個愛睡午覺的習慣,平時也最恨人家在此時打擾他,若是一般的小案自不敢打擾,眼下出了命案,衙差才斗膽請他親自上堂過審。

抓捕劉銘祺的官差跪地稟告道:“稟府尹大人,在鼓樓東街錢掌櫃家的酒館發生一起人命案,如今案犯已經被緝捕,請大人過審!”

“啊…”韓富寬又打了個哈欠,不耐煩地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還有什麼好審的,把殺人的惡徒拉出去砍了。”劉銘祺聞聽,氣的牙直癢癢,這官當的實在是簡單,辦事效率真可謂明瞭,也不管你為何殺人,更不管你殺的是誰,就這樣稀裏糊塗地給判了,真他孃的不像話。

“退…”韓富寬微閉着雙眼,正退堂。退字剛説出口,嘴裏還含着一個堂字的時候,劉銘祺大手一揮道:“慢着!府尹大人,小人劉天正有話要説。”見他隨隨便便這麼一審,自己的腦袋就給切西瓜似的,説砍就砍了?韓富寬是無所謂,自己可有所謂,面對這樣一位混蛋東西,還是先保命要緊。

“還有何事?”韓富寬反倒覺得有些詫異,懵頭懵腦地問道。

劉銘祺連忙給張管家使了個眼,張管家接到老爺的暗示,當即明白眼下老爺遇到這位是非黑白不分的昏官,要想身只能另尋他法。隨後高聲道:“府尹大人,我家老爺雖然誤殺了王二麻子,全因此人惡貫滿盈,魚百姓,我家老爺出於為民除害的想法,本意教訓他一頓,替老百姓出口惡氣,純屬誤殺而已。小人所説句句屬實,而且小人這裏有證據?不過,小人要親自呈給府尹大人!”

“證據?呈上來!”韓富寬耐着子吩咐道。

“是!”張管家答應一聲,連忙搜遍全身所有的口袋,將身上僅剩的六百兩銀票賺在手心,起身來到韓富寬的身邊,躬身將手裏的銀票晾了出來。

韓富寬微微地抬起半片眼皮一瞄,眨眼的功夫競判若兩人,頓時見錢眼開,會意的笑了笑,當即改口道:“既然是誤殺嗎?那就另當別論啦!聽説王二麻子平裏為非作歹,欺壓百姓,實屬潑皮惡霸,死了就死了吧!誤殺之罪,不予追究。”

“謝府尹大人!”劉銘祺跪地連聲恭道。心中一陣暗喜:有錢能使鬼推磨。實踐證明,只要你有足夠的財力開路,沒有什麼不好辦的事,沒什麼砸不倒的人。

可能有人覺得這錢花的不值,不過眼下的劉銘祺也只有憑自身之力來將此危機化解,再説,自己的腦袋總比那區區六百兩銀子寶貴得多,何必在意呢?

判決下達後,王二麻子的手下只有乖乖的服判,誰敢在順天府的大堂上撒野啊!再説王二麻子一死,樹倒猢猻散,誰還管他死的冤不冤啊。劉銘祺正起身,忽聽堂外有人悽聲高喊道:“慢——府尹大人!冤枉啊!”眾人望去,只見從堂外跌跌撞撞跑進一個人。

看年紀大約四十歲出頭,面白眉窄,體肥臃腫,身上官袍補服,頭上頂戴花翎,大熱的天,再加上高強度的運動,前襟後背已然濕嗒嗒的一片水洇。這位是誰呀!正是王二麻子的堂兄,現任順天府的治中王無常。一進大堂便撲到在王二麻子的屍體上,大聲哀號起來。

“治中大人,出了什麼事了,慢慢訴來。”府尹韓富寬不明其意,不解地問道。

王無常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泣道:“府尹大人,下官正在長安街上帶人巡視,聽聞鼓樓東街出了命案,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家弟竟無辜遭人毒手,死於非命。這才急急忙忙趕來…兄弟…你死的好冤啊!”王無常這一通天崩地裂的嚎哭,愣是把韓富寬給整明白了,探起身子朝堂下的屍體望了望,霍問道:“王大人是説,躺在堂下的是你的家弟?”王無常抹着好不容易擠出來的幾滴眼淚,哀道:“正是下官冤死的家弟,大人,千萬不要放過殺我家弟的兇手啊!黃泉路上的家弟豈不是死不瞑目了呀?”韓富寬眼珠軲軲碌碌一轉,心想:平時王無常沒少孝敬自己,而且又是自己的屬官,心當然要偏向他的那一邊,想到此,韓富寬安道:“王大人,別急,別難過,本官為你做主,絕不會讓你的家弟含冤而去的。來人啊!給王大人看坐。”説完,轉臉一繃,説變就變,厲聲道:“此案事關重大,疑點頗多,重新審過。”劉銘祺一聽,後脖頸直冒涼風,官場歷來是官官相護,傻子都知道他的別有用心,別説是殺了這位王治中大人的家弟,就算是殺了他家的一條狗,也能把你審成死罪,這還有我的好嗎?

果不其然!韓富寬當場變卦,三審兩審,又給劉銘祺重新定了個死罪,當即便令三班衙役將劉銘祺捆綁到菜市口砍頭示眾,以儆效尤。

官場的冤案歷來如此,上嘴一碰下嘴,説你生你就生,讓你死就就死,陰間有閻王,其實陽間的閻王要比陰間的閻王可怕的多。

衙役們擁上來要捆綁,事到如今,刀架脖頸,劉銘祺自然是不會束手就擒,連踢帶打,手不留情,俗話説猛虎架不住羣狼,雙拳難敵四手,儘管衙役們被他踢翻了四五個,躺在地上爬不起來,最後還是讓人多勢眾的衙役將他團團圍住,五花大綁,唯有破口大罵,以解心恨,再怎麼罵也不會改變其被殺頭的厄運。

就在這擒拿打鬥之時,忽然從劉銘祺撕開的袍褂之中掉下一把摺扇來,一直在旁想盡辦法救老爺的張管家恍然想起在酒館的那位年輕公子曾對老爺説過的話,説不準這把摺扇真的能救老爺一命。張管家撲爬過去,趁機撿起掉在地上的摺扇,拿在手裏一擎,驟然喝道:“大人,小人還有證據證明我家老爺無罪。”這一嗓子,真叫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引到了他的身上。

轟然而亂的大堂安靜了下來,韓富寬斜着眼睛朝下望了望,心想,看劉銘祺和張管家的穿着打扮也像個有錢的主,如果他們真能掏出個萬八千兩的銀子來,這死罪就給他定個牢罪,然後再趁機勒索,只要有銀子拿,王無常也不會為了一個堂弟沒完沒了的喊冤,人家只要出的起銀子,就算殺了他親弟弟又何妨!

想到此,韓富寬在堂上哼道:“再呈上來!給本府過目。”張管家趕緊快步來到案頭,躬身雙手呈上。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韓富寬原以為呈上來的應當是大把大把的銀票,卻沒想到呈上來的卻是讓自己心驚膽顫的一把玉扇,扇柄赫然寫着的四個滿文大字:如朕親臨。

堂下的眾人也十分奇怪,不知為何,府尹大人忽然間渾身上下跟了筋似的,一陣打顫,臉也青一陣紅一陣的。

愣怔了半天,韓富寬才顫顫巍巍地問道:“這把摺扇是在從哪得來的?”張管家見府尹大人這副熊樣,懸着的心也落了下來,亮開嗓子回道:“稟告大人,我家老爺在錢掌櫃的酒館裏誤殺潑皮王二麻子的時候,是一位年輕人送的。”

“我地娘呦!”韓富寬心裏叫娘,身子也隨即一跌,哧溜一下跪坐在地。,也許是有些誇張,作為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來説,大一般的嘴臉卻全都如此。

三班衙役一見府尹大人受驚,忙跑上來兩個衙役去攙扶,韓富寬不敢怠慢,馬上從堂上縮脖短腔地匆匆下來,苦着臉來到劉銘祺的面前,善變的嘴臉,頃刻又變成了另外一副後悔莫及痛心疾首的模樣,賠罪道:“劉老爺為民除害,本府有眼無珠,多有冒犯。請劉老爺多多恕罪啊!快快快,還愣着幹什麼,快給劉老爺鬆綁。”韓富寬邊説邊吩咐衙役們給劉銘祺鬆綁。

劉銘祺也奇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會兒説殺,一會兒説不殺,難道順天府府尹韓富寬患有間歇神經分裂綜合症嗎?

此時的王無常一臉委屈道:“府尹大人,明明是他殺了下官的家弟,為何…”韓富寬的心裏本來就怕的要死,又聞聽王無常不依不饒的在那裏唧唧歪歪,他終於忍無可忍,心裏頭的怒火噴而出,轉身指着王無常的腦門子罵道:“混賬東西,難道本府會冤枉好人嗎?你的家弟明明是街頭上的地皮混混,仗勢欺人,無惡不作,你身為治中之職,不但不加以約束,並且還強加縱容,執法犯法,來人啊!拖出去重打四十大板!”話音剛落,王無常已抖成一團,顫聲乞求道:“府尹大人…為何,這是為何呀…”府尹有令,三班衙役們齊應一聲,左右架着嚎啕大叫的王無常,拖至堂口按倒在地,一陣噼噼啪啪連續不斷的板子聲,打得他也不吵了,也不鬧了,早已暈死過去。

“多謝大人清斷是非。”劉銘祺撇了撇嘴,故意奉承道。

“哪裏哪裏。”韓富寬小雞啄米般的點頭哈,如果再給他夾條尾巴,樣同哈巴狗似的搖尾乞憐。

劉銘祺一邊舒展幾下筋骨,理了理袍服,一邊直言問道。

“請問府尹大人,剛才的那把扇子是?”韓富寬忙把手裏的扇子雙手呈還給劉銘祺,一字一頓地道:“劉老爺有所不知,送你這把扇子的人,乃是當今的嘉慶皇帝。最近常聽宮裏的太監説,皇上趁重陽佳節之際,時常帶着東廠的廖公公微服出宮,巡遊查訪京師的民情風俗。”劉銘祺心裏一振,原來他就是當今的皇上嘉慶啊!我説勢子怎麼那麼大呢?隨即裝作滿面愕然道:“哦,原來如此。我説呢!若不是皇上把玉扇賜給我,劉某人今豈不成了你府尹大人的刀下客。是也不是啊?”韓富寬賠笑道:“本府一時糊塗,一時糊塗,劉老爺可千萬莫要記掛。”説完,又從袖袋裏掏出數張銀票,恥道:“這是劉老爺呈給下官的證據,請劉老爺收回,物歸原主,完璧歸趙。”劉銘祺忍不住縱聲大笑,吩咐道:“哈哈…張管家,收銀子,回府!”説完,轉身搖着嘉慶帝送給他的那把玉扇,神態自若瀟灑飄逸而去。

戳在大堂上的韓富寬臉部表情搐抖顫,好半晌也沒緩過神兒來,一直目送着劉銘祺的身影離開順天府大堂,翩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