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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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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腳方踏出去,秦顏便聽到背後突然有人叫道:“娘娘。”秦顏回頭去看,待看清身後的人時,她萬萬沒有料到喚她的人竟是獻王。

獻王走近幾步,謙和有禮道:“見過娘娘。”秦顏亦點頭回禮,她詢問道:“獻王今登門拜訪是為了來探望家父的病情吧?”

“正是如此,臣聽聞老將軍近卧牀不起,便想來看看,只希望老將軍的病情能早好轉。”獻王話音一頓,看了眼秦顏四周,有些疑惑道:“今只有娘娘一人前來麼?”聽他的話似乎是沒有碰上李績,可出大門的路只有一條,若不是他存心躲避,按照時辰推斷他們應當碰過面才是,又或者是他是想借機試探自己的心意。

秦顏在心中迅速的思索一番,她面上表情依舊不變,神自如道:“自然不是一人前來,我一介女皇上怎能放心我一人出宮。”她這一番話十分活絡,既沒有否認自己有人相隨,又沒有承認來的是不是皇上,獻王若再追問下去便顯得十分無禮,這道理他應當懂。

獻王果然沒有再問,他看着秦顏,似隨意道:“臣近聽了些風言,怕是與將軍的病情有關聯,不過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向來都不乏空來風,怪只怪這傳言實在是老將軍的心結。”

“父親一生作風嚴謹,一般的謠言自然不會放在心上,若真是父親的心結此事也算不得空來風。”沉片刻,秦顏真誠道:“獻王可否告之這風言是説的什麼,我正好可以去開導父親一番。”

“娘娘可聽説過秦鴻將軍的事?”話一出口,獻王不着痕跡的觀察着秦顏的舉動,見她手中驀然一緊,眸中透出些微怨恨,面上卻依舊強做鎮定。眼中光一閃而過,獻王表情踟躇道:“傳聞秦鴻將軍的墓被人掘開,所有的陪葬物品俱在,裏面的骨灰卻不翼而飛,聽人説墓地四周一片狼籍,盜墓賊顯然與秦鴻將軍有些過節,竟要到挫骨揚灰的地步。沒想到少將軍一生為國鞠躬盡瘁,到死都不得安寧。”語畢,他長嘆一聲,出沉痛的神

聽到挫骨揚灰時,秦顏身體不一顫,她面一白,聲音無力道:“秦鴻不是葬在皇家陵園麼?”獻王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娘娘何不親自去問皇上,對於此事恐怕沒有人比皇上更清楚不過。”秦顏突然抬頭直視獻王,神堅定道:“恕我資質愚鈍,請獻王明示。”沉默半晌,獻王才道:“有能力封鎖消息的不過一人,娘娘竟還不明白?”話音方落,秦顏似乎大受打擊,她神情恍惚的看着前方,口中喃喃道:“我沒有想到他竟如此狠心,殺了一次不夠…”餘下的話被瞬間入腹中,秦顏猛然回過神來,她假裝無事的看着獻王,面容顯得十分鎮定,但眼中依舊難掩倉惶與恨意。

獻王面平常,似乎沒有聽到她的低語,只隨口道:“臣聽説最近吳蜀之地又有了動靜,偏這時候老將軍抱病,朝中只有那陳凌空可用得,若派兵去吳蜀,朝中必然空虛,屆時請老將軍出兵幫忙鎮守京都,也算是為我朝盡一份心力。”秦顏稍稍平復了方才盪的情緒,她強笑道:“父親經過秦鴻一事後便大受打擊,不想過問朝中大事,但此事關係慎重,我一定會盡力相勸。”

“如此便多謝娘娘了。”獻王勾起一抹深笑,抱拳行禮道。

秦顏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她勉強敷衍道:“我也該去看父親了,恕我先行一步。”獻王出聲提醒道:“臣等靜侯娘娘佳音。”下意識的點點頭,等獻王告辭離去後,秦顏慌亂的神瞬間散去,她面無表情的看着獻王的背影,眼中浮起一層冷意。

管家一直等在將軍的房外,遠遠的見到秦顏走來,他面上一喜,急忙上前道:“老將軍聽説小姐回來了,十分高興,現在正等小姐進去。”秦顏低頭嗯了一聲,隨後跟着管家一起進房。

推開房門時,屋內的情形一目瞭然,李績和老將軍似乎相談甚歡,沒料到有人突然打開房門,所以當秦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他們一齊看來,臉上的表情還未來得及散去。

老將軍初見秦顏的身影,表情頓時怔住,他嘴囁嚅了幾下,不知該喚什麼好。

李績見此情景,起身朝秦顏笑道:“該説的朕都説了,你們父女倆正好敍敍舊,朕先在馬車上等你。”話一説完,不等老將軍多禮,李績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房門被管家關上,屋裏只剩下父女二人。

對着自己的父親,秦顏真的不知道該説些什麼,她思索了好久,終於開口問道:“父親身體還好麼?”老將軍原來動的神情一怔,眼中漸漸浮現出愧,他失落道:“你對我如此生疏也是應當的,當年是我太固執了,這一生中我對的起上天下地,惟獨對不起你。”秦顏眼光一低,輕笑了出來,她隨意道:“往事不可追,陳年舊事還提它做什麼。”被她的話一堵,秦將軍接下來的話也不知道如何出口,他沉默片刻,突然道:“若是以後無處可去了,便回定國府吧。”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秦顏頓生警覺,她微眯起眼,試探道:“李績是否對你説了什麼?”秦將軍怔了怔,錯開她的目光道:“為父只想補償多年來對你的虧欠,你不要多疑。”

“不必了。”秦顏斷然拒絕,隨後似乎覺得自己的語氣十分不敬,她放柔了聲音道:“父親不必內疚,路是我自己選的,怨不得別人。”她頓了頓,繼續道:“獻王今來是否想與你商量駐守京都的事?”老將軍神一緊,他急忙問道:“你遇見他了?他還有沒有對你説些什麼?”秦顏知道他説的是秦鴻墓地被盜一事,於是裝做並不知情,她面平常道:“他想讓我勸説父親答應駐守京都。”見她面如常,秦老將軍稍安心,思及此,他神情忽然凝重道:“若是答應的話情況絕對與我們有益,可我怕他是存心試探,如果輕易答應倒讓他起了疑心。”

“不錯。”秦顏冷笑道:“他生多疑,容易挑撥離間,反之也不會輕易鑽網落套,要讓他完全信任還需要一個契機,父親到時候見機行事便是。”聞言,秦老將軍蹙眉道:“屆時你打算如何?”秦顏微微一笑,神情兀定道:“我自有後路,請父親不要擔憂。”見她似乎有成竹,秦老將軍依然無法掩飾眼中的憂慮,心中越加愧疚。

出了定國府,秦顏徑自走到馬車前,掀開車簾時,李績突然伸出手。秦顏因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怔了怔,她抬頭用詢問的目光看去,李績温和的笑道:“朕拉你上來。”秦顏下意識的伸出手放在李績掌心,下一刻,只覺得手臂一緊,秦顏借力踏上了馬車。坐好後,李績對趕車的隨侍道:“去集市。”一輛馬車靜靜的停在集市的街道旁。

李績掀開車簾看着路上的行人,再看看自己,始終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妥。

一直沉默的秦顏突然開口道:“不必看了,皇上這身打扮一看便知非富即貴,平常人家是穿不起的。”李績恍然道:“從前朕單獨出宮時是夜晚,並沒有特別留意,現在如何是好?”

“無須在意。”秦顏忽然道。

似乎怕李績反悔,秦顏乘他愣神的工夫將他的衣襬拉住順勢往車外帶,李績只好被她拖着下車。

雙腳踏上街道的一剎那,秦顏周身湧起一種奇異的覺,這種覺不同於皇宮的壓抑幽暗,讓人覺得自在鬆弛。

兩人站在大街上,一時間真不知道該從哪裏逛起,行人投過來若有似無的目光皆因他們在冥思苦想而被忽略,最終秦顏覺得自己想出了一個好主意,她難掩期待的開口道:“我們先從這條街一路逛過去,正好順路去我説的酒居,如何?”李績想了想,覺得只能如此,便點頭答應了。

這還是秦顏一次如此閒庭信步的走在永安城的大街上,往從沒有注意過的東西在她眼中都顯得十分新奇。李績雖然見的也不多,但好在平時善於剋制自己,情緒倒沒顯示出多大的波動。

秦顏一路走一路看,待她走到一處攤位前,看着上面豎起的麪人,隨手取了一個琢磨起來。那小販見他們穿的富貴,知道是大户人家,於是十分熱情道:“這些麪人都是現捏的,可以據兩位的相貌訂作,象的可是十成十。”聞言,秦顏又低頭仔細的看着手中的麪人,她眉頭微蹙,隨口道:“這些麪人也是據人來捏的麼?”那小販連連稱是。

“捏的不大好看。”秦顏聲音平直道。那小販一聽,本要數落她兩句,卻聽她繼續道:“不過倒有些人的模樣,你這個賣多少錢?”小販馬上換上笑臉道:“一個只要三十五文錢。”秦顏點點頭,她轉頭朝身旁的李績問道:“你覺得價錢如何?”李績被問的怔住,他心中其實也沒有底,於是看着那麪人審視了一下,覺得做這個還是要費些工夫的,於是答道:“很便宜。”

“我也覺得。”秦顏邊説邊低頭又挑了一個,準備付錢時突然想起自己身上壓沒帶錢。她思索一番,轉而對李績問道:“你身上帶錢了嗎?”李績愣了一下,緩緩搖頭。

秦顏只好將挑好的麪人放下,李績見她這樣,不疑惑道:“進宮之前,你回定國府那段時間都不出門麼?”放好麪人後,秦顏對他的問題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腦中靈光一閃,她反問道:“大家閨秀經常出門麼?”李績正要回答,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愣道:“你問誰?”秦顏亦怔了怔,只覺得言多必失,她迅速轉移話題道:“幸好我們離馬車不遠,可以去找隨侍拿些錢,回宮後再還與他。”李績失笑,他調侃道:“朕還的錢他可不敢要。”一旁的小販見他們説説笑笑,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他心中暗道,這兩人明明穿着富貴卻身無銀兩,一筆買賣竟這樣斷送了,幸好那麪人其實只要五文錢,大不了再等識貨的人來買便是。

一路波折,兩人終於到了管竹居。

因為隨侍身上帶的錢不多,所以秦顏和李績只能跟其他人一樣坐在大堂裏。在等小二上酒的時候,他們想起那隨侍聽到皇上皇后要向他借錢時驚恐的模樣,兩人心中都覺得好笑。

管竹居的生意一向很好,大堂裏幾乎是滿坐,小二忙碌的身影早偌大的殿堂裏穿梭不絕,等了半盞茶的工夫酒才送到秦顏他們桌上來。

李績為自己斟了一杯,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入口辛辣但經過喉頭時又生出一絲甘甜,後味無窮,比之宮中的美酒毫不遜,各有各的風味。

他放下酒杯稱讚道:“這店倒是名不虛傳,難怪秦鴻喜歡喝這裏的酒。”秦顏喝酒的動作一滯,接着若無其事的抿着杯中的酒。正喝着,鄰座的兩個書生喝到興起,閒來無事開始磨嘴磕牙,他們談話的內容不緊不慢的落入了兩人的耳中。

“你聽説過秦鴻將軍的墓地被掘一事麼?”一人道。

秦顏抬眼去看李績的神情,卻見他仍在一口一口喝着酒,握着酒杯的手有些發白。

“話説這位秦鴻將軍年紀雖輕卻戰功卓絕,只可惜北疆一役,大勝無歸。”另一個聲音道。

李績面無表情的喝酒。

“我最近聽人説秦鴻將軍的死另有蹊蹺,皇權在上,自然容不得功高鎮主。”先前説話的人壓低聲音道。

“自古以來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看那岳飛一生戰金兵,趨敵為國,最後還不是死個不明不白。”那聲音頓了頓,繼續道:“不過當今的皇上倒不是個昏君。”李績一直緊握的杯子突然放下,他抬頭望着秦顏道:“你相信麼?”喝盡杯中最後一滴酒,秦顏搖頭笑道:“我信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