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索隱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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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君平突然想起師伯困在終南閣之事,忖道:“我何苦與他們作無謂爭鬥,何不起此刻前莊門有人鬥打之際,趕去終南閣看看。”這時立在他面前的,尚有虎面鐵膽司徒景、雷神鄧七與使劍的道士,他雖有前去終南閣的打算,可是眼下的情勢,卻不容他離去。
對他挑戰的道士見他既不進攻,亦不説話,頓現不快之容,沉哼一聲道:“小施主為何不動手?”杜君平道:“道長高姓大名?”道士冷冷道:“崆峒鐵劍書諸向榮。”杜君平心頭一懍,暗道:“原來公羊轂竟邀集了這麼多的好手對付我。”當下拱拱手道:“原來是崆峒派的前輩。”道士道:“不用客氣,請進招?”杜君平強自將心神收攝,緩緩把劍舉起…
突地,一陣急急胡笳之聲,由莊門傳來,正是前莊有強敵侵襲的緊急訊號,鐵劍書諸顧不得再和他動手,身形一撤,疾向前莊奔去。司徒景與雷神鄧七也都跟着往莊門奔跑。剎那隻剩下了杜君平一人。
杜君平眼看他們都已奔去前莊,長吁一口氣,納劍歸鞘,心中卻大奇異,忖道:“照他們如此慌亂的情勢看來,定是來了極厲害的強敵,決不止是王宗漢與李俊才二人。”想了想突覺此刻正是進入終南閣的好機會,當下身形一躍,疾向終南閣奔去。
窮源之路前往終南閣,僅不過十箭之地,眨眼即到,一路之上,竟沒遇上半點阻撓,輕易便已到達閣下,只見閣門虛掩,裏面甚是靜寂,當下不管三七二十一,舉步衝入,直向閣樓奔去。
踏上閣樓,裏面是一間大畫室,幾位儒生打扮的老者,正自聚會神在作畫,他直衝而入,竟無一人覺察。當下輕咳一聲道:“請問一聲,這閣之上可有一位雲鶴道長?”幾位儒生這才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喝道:“你是什麼人,竟也闖到這個地方來。”杜君平俊眉微皺,重又説道:“請問這裏可有一位雲鶴道長?”發話的儒生怒道:“這裏沒有什麼道長,還不與我快滾,等會莊主來到,你就死定了。”杜君平目光鋭利,就這説話工夫,已把儒生所作的畫看清,原來並非是一般的山水人物,而是許多分開來的劍式,他乃專習劍術之人,細一打量之下,忽覺那些劍式,竟是自己的路子,不由心裏一動,霍地趨前一把將畫搶到手中。
那羣儒生立時大驚,紛紛伸手來奪。杜君平出手如電,輕而易舉地把幾個儒生制住,此時他已知道這些儒生均不會武功,當下拉起先前發話的那儒生問道:“你們是什麼人,誰叫你畫這個的?”儒生苦着臉道:“小人們俱是城裏的畫匠,為索隱莊主重金所聘來。
杜君平又問道:“這些劍式從哪裏來的?”儒生道:“莊主着我們四人拿着書畫,隱在樹叢之上,只等少俠您與人動手,便把您用的劍式畫下來,畫好之後,把各人所畫的合在一起,再行拼湊起來。”杜君平怒氣
,把幾張畫撕得粉碎,厲聲道:“有沒有一個道長囚在這裏?”驚得那儒生戰戰驚驚道:“沒…沒有…”杜君平此刻才行省悟,原來公羊轂詭言云鶴道長囚
終南閣,着他闖過窮源之路,用意是在偷竊他的劍法,此種用心,果是令人防不勝防。”一個人正自怒氣
之際,突然一條人影疾奔而入,身法快如閃電,落地竟是一個蒙面女郎。
杜君平手一鬆把儒生放下,閃身挪到空闊處,凝神待敵,來一人掀面幕,竟是要他去飄香谷見面的阮玲,不一怔道:“你怎麼來了這裏?”阮玲-拉他的手臂道:“有話等會再説,快走。”竟不容杜君平開口,硬拉着他往閣外奔去,急奔了足有十多里路,這才停下腳步,長吁一口氣道:“好險,總算陰錯陽差,比她早了一步。”杜君平皺眉道:“究竟怎麼回事?”阮玲道:“公羊轂得到她的示意,盜用崑崙的暗號,將你引來索隱山莊,他們第一步是由幾個高手輪
出手,迫令你施用大千劍法應付,卻暗中安排了畫匠,偷偷將你的劍式畫來。”杜君平冷哼一聲道:“他們白費心機,所畫招式全被我撕毀了。”杜君平想了想道:“就算他們全都畫了下了,也無法連串起來。”阮玲嘆了一口氣,頓了頓又道;“他們除了約了上官延齡等人外,另外還有-位厲害人物,此人的武功,比起令尊來説是各有所長,並差不到哪裏。”杜君平猛然省悟,急道:“可是一位絳衣麗人?”阮玲吃了一驚道:“你見過她了?”杜君平點頭道:“不錯。”隨把在寺院見着絳衣麗人的經過説了一遍。
阮玲嘆了一口氣道:“説起來她還是我師叔呢。”杜君平道:“此人舉止輕佻,心如蛇蠍,想不到竟出身名門正派…”阮玲道:“聽家師説,她的武功比起家師來,還要高出一籌,只是心術不正,事事好強,竟妄圖稱霸江湖,是以才被師祖逐出門牆…”輕喟一聲道:“把你引來索隱山莊,便是她的授意,她是準備在你疲力竭之時出手,那時你真力耗損過半,為了對抗她,只有使用大千劍法。她劍上造詣極深,與你正面
手之後,再細看書匠所畫之招式,對大千劍法便可瞭如指掌了。”杜君平突熬想起前莊之事,急問道:“前莊來的是什麼人,是和你一道嗎?”阮玲點頭道:“你不用管了,咱們趕路要緊。”説着徑自起身向前路行去。
杜君平想了想,覺得眼下情勢,只有先去飄香谷的一法了,説不定紅臉老人已然等在谷內。
再説王宗漢與李俊才二人,直到杜君平走了約有盞茶時刻,這才慢慢起程往前走,李俊才為人最是細,越想越覺不對勁,忍不住開言道:“依小弟看來,此事八成是圈套。請想以令師與雲鶴道長的武功而論,等閒之人豈能使他們束手就範?”二人都是極重情
之人,一想此事,腳下突然加快,此時天已大亮,曉霧
濛中,忽見杜君平揹着雙手,屹立在路旁,頓覺心裏一寬,王宗漢忍不住叫道:“杜兄,你是等候我們二人嗎?”杜君平朗聲一笑道:“不錯,前面那所莊院,乃是西怪公羊轂的巢
,二兄有這興致去看看嗎?”王宗漢豪情
發,大笑道:“如若杜兄有這意思,兄弟自當捨命陪君子。”杜君平似對路徑十分
悉,舉步當先慶行,不多一會,已行至一所大莊院之前,門上大書“索隱山莊”四個大金字,當下舉手敲門高叫道:“有貴客來臨,快請公羊轂莊主出來説話。”他嗓音十分宏亮,震得山谷都起了回聲。不多一會,兩扇朱門大開,行出一箇中年江湖人來.一見杜君平
立門首,立時滿面都是驚容,愕然叫道:“你是人還是鬼?”杜君平大怒,舉手一個耳光。那江湖漢子亦非等閒之人,疾地把頭一仰,可是,饒他閃得快,臉上仍結結實實捱了一下,劈啪一聲脆響,臉上立時隆起半邊。忍不住噯呀一聲慘叫。
杜君平大步衝向大廳,這種行為,與他平時的情不大相同,王宗漢以為他是因師伯被劫,心裏着急,是以並未在意。
公羊轂列邊荒四怪,為江湖有數的魔頭,索隱山莊乃是他的老巢,哪能容人橫衝直撞,但聽一聲暴喝,花叢中倏然閃出八個大漢,一布包頭,手執鋸齒刀,將杜君平去路擋住。
杜君平冷冷道:“讓開!”舉手一掌劈去,他功力深厚,隨手一掌便即威猛絕倫。
八個大漢目睹對手雄渾掌力,不敢正面去接,隊形忽地往後一凹,原是一字排開,倏忽變成了倒轉的人字形,八把金刀連舞,竟把掌力卸去。
杜君平舉手又拍出一掌,一股強勁的暗勁,直撞了過去。
王宗漢與李俊才俱是行家,看他攻出的掌力,心中暗暗驚駭不已,只覺具有這般深厚內力之人,最少也得有三四十年的苦修功果,一個年青人決難達到如此深堪的造詣。
此時八個執刀漢子,已被他雄渾的掌勁,攻得走馬燈似地亂轉,陣法大亂,突聞杜君平一聲狂笑道:“我不傷汝等命,快着公羊轂出來。”左掌一引,右掌“長蛟出
”一股巨大的潛力直推了過去。
立有二個大漢被震得身形懸空飛起,連人帶刀,落入花叢之內。
李俊才心頭一懍,暗中一碰王宗漢道:“此人不是杜君平。”王宗漢大吃一驚,還未及説話,大廳之內已響起了公羊轂的聲音,沉喝道:“是哪位朋發來到索隱山莊撒野?”抬頭一看,忽見杜君平立在階下,不一呆。
杜君平朗聲笑道:“尊駕的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可惜你白費心機了。”公羊轂畢竟是老謀深算之人,明知裏面已經有了一個杜君平,此刻又來一個,他竟不當面説破,冷冷道:“本座什麼如意算盤打錯了?”杜君平仰天笑道:“尋幾個畫匠盜畫本人的劍法,可有此事?”公羊轂強顏道:“胡説,你是聽誰造的謠?”杜君平突然斂去笑容,拔劍出鞘道:“要想偷學杜門劍法也不難,在下可以使出幾招讓你見識見識。”公羊轂曾經與他對過一次掌,雖不能確定松林之前就是此人,但心理上總歸有些憚忌,當下冷冷道:“很好,本座一生未曾用過兵刃,就用這雙掌接你幾招。”上官廷齡剛才與杜君平
手時,輸了半招,心中甚覺氣惱,此刻忽又出來另一個杜君平,無論如何得挽回這個面子,當下一掀衣將文昌筆撤出,搶前二步道:“不勞莊主動手,兄弟先接他幾招。”公羊轂趁機將跨出的腳步收住,點了點頭道:“有勞了。”杜君平道:“你們可以二人齊上。”抖手一式“騰蛟起鳳”直取上官廷齡,出劍迅快,帶起一陣虛虛嘯風之聲,上官廷齡疾地揮筆一格。
詎料,杜君平這招乃是虛頭,未容他的文昌筆封格,長劍陡化“金鱗萬點”劍芒閃閃反朝公羊轂襲去。公羊轂暗吃一驚,閃身急退。
這一招對上官延齡來説,可謂極大的侮辱,那意思不啻説明他本不堪承教。此人雄踞河東,亦屬一方之雄,如何忍得下這口氣,怒吼一聲道:“姓杜的,你少賣狂。”文昌筆挾着一溜烏光,再度襲向他“期門”、“分水”二處大
,公羊轂也大喝一聲,揮手一掌推來,力道雄猛,有如怒濤澎湃。
杜君平兩下受敵,不慌不忙將劍式展開,一式“花前影”化解了公羊轂的掌勁。就勢長劍斜
,當的把上官延齡的文昌筆格開。
他上來就同時攻擊二人,並非賣狂,而是另有目的,是以不容二人再行出手,長劍立即將招式展開,但見一片芒閃耀,瞬即將二人捲入劍光之內,嘴裏卻大喝道:“王兄李兄請即速去終南閣,把那些混帳的畫匠都給我拿下來。”王宗漢聞聲躍起,雙筆一掄,疾向莊門攻去,他與李俊才都是年青一輩中,成就極高之人,那些莊客如何阻擋得住。竟被他二人直衝入莊門之內。
可是,就這時時,雷神鄧七、鐵劍書生、司徒景等人已然先後趕到,硬生生地把二人擋住。
杜君平無心與公羊轂爭鬥,猛攻兩招,將二人迫退,連人帶劍似一道長虹,疾莊門。
雷神鄧七大喝道:“滾回去。”呼地劈出一股掌力。
杜君平朗笑道:“未必見得。”左掌一揚,一股巨大潛力直撞了過去。兩股力道一觸之下,地面捲起一陣旋風,雷神鄧七身不由主地退了三步。
杜君平就勢腳落實地,右手長劍矯若遊龍,分向司徒景與鐵劍書諸攻去。
對在場每個人的武功,都極為清楚,杜君平輕描淡寫地一劍將鄧七震退,餘人無不駭然震驚。眼看他劍若飛虹般襲到,俱都紛紛閃避。
公羊轂大喝道:“此人乃是真的杜小子,快截住他。”杜君平旨在接應真的杜君平,唯恐夜長夢多,沉聲道:“二位快隨我來。”掌上加勁,復又連攻兩招,容得王宗漢二人衝入後,也一躍進入莊內。只見莊內靜悄悄的,已不見杜君平的蹤影。
杜君平把劍法施開,長廊之上,湧起一片劍山,把後追之人一齊堵住,跟着大喝道:“二位出去終南閣上看看。”王宗漢與李俊才聞言雙雙身形躍起,沿着窮源之路,疾向閣樓奔去。到達樓閣,前後搜尋了一遍,除了幾個驚得面無人的儒生外,別無他人。
李俊才雖是機智絕倫,此際也糊塗了,皺眉道:“由此看來,他們三位老人家並未失陷,可是先前那個杜君平又往哪裏去了呢?”話擾未了,杜君平已然疾奔而入,問道:“二位可曾搜着劍譜?”王宗漢茫然搖頭道:“什麼劍譜?”杜君平目光四下一掃,拾起地下的紙屑看了看道:“就是這個了。”王宗漢仍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看了看紙屑道:“到底怎麼回事?”杜君平目視窗外,只見遠遠一乘彩輿,在山巒之間飄浮起伏,飛也似地向本莊奔來,臉上倏現驚容,急道:“咱們快走,等會就無法
身了。”王宗漢與李俊才也看見了那乘彩輿,同聲道:“走!”可是,公羊轂等人此刻早已趕到了閣下,已容不得他們輕易
身了。
杜君平趨身至窗前,一指窗外道:“你兩人能從此處出去嗎?”王宗漢對窗外略一打量,計算由樓閣至地面,高約五丈左右,當下點頭道:“勉強可以下去。”杜君平道:“既可下得,兄弟帶路。”雙臂一抖,一式蒼龍入水,直穿出窗外,王李二人也隨着穿出,他們雖不及杜君平的輕功神妙。但身法輕靈,空中身形車輪似地連翻了幾個跟斗,卸去衝力,安穩落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