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有倒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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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烏還未衝到,但那熱冽的氣已經席天蓋地的捲了過來。那太陽烏實在太過兇猛,遠勝於此前他們所遭遇的任何怪獸,而且輪番攻襲,終於漸漸不支,各被兩隻太陽烏一左一右抓住雙臂,橫空飛掠,拎着他們越過東山。
王亦君眼前一亮,險些驚呼出聲。只見東山那一側,山谷環繞,中有極大的湖泊,縱橫千丈,水汽蒸騰,竟是温泉。湖中一株巨木參天摩雲。巨樹似桑非桑,徑數千圍,樹葉片片都有十丈寬,枝葉繁茂,破入雲端。
太陽烏嗷嗷鳴啼,拎着他們飛向那參天巨樹。飛得越近,王亦君心中便越加驚異。那巨樹難道竟是傳説中東海的擎天柱嗎?一株樹要長到如此巨大,非得數萬年以上。
忽然聽蚩尤道:“這便是六百年前青帝羽卓丞的化身。巨木扶桑。傳説太陽就是從這裏升起。”王亦君道:“這些太陽烏帶我們來這裏幹什麼?”話音未落,突然雙臂一鬆,被那兩隻太陽烏丟了下去。腳下空蕩無物,耳邊風聲呼呼,從百丈高空徑直往下落去。
心中大驚,左右環顧,扶桑巨大的葉枝參差橫亙,樹葉不斷刷打到自己的臉上。當下調氣丹田,猛地向右一躍,抓住一枝樹椏,震盪顛伏,半晌才頓住。
蚩尤也被幾隻太陽烏啄得鬆開雙手,掉落在比他低了六七丈的樹枝上。那太陽烏甚為奇怪,只要兩人一往上爬,便止住攻擊,在身側盤旋。一旦停止不前,立即又羣喙齊啄。
蚩尤攀到王亦君身邊,兩人背靠背,格擋太陽烏的攻擊,實在不成,便攀跳避藏。突然聽見下面有隱隱人聲,低頭下望,扶桑樹矗立百丈,立於湖泊中,湖水蒸汽騰騰,白霧繚繞。
向北望去,透過枝葉間隙,瞧見北側岸上,不知何時已站了密密麻麻數千人,想來都是湯谷島的囚民,到這看熱鬧來了。
忽然看見站在最前的赫然有纖纖與白龍鹿,那辛九姑等人也站在一旁。纖纖臉上滿是焦急擔憂的神,不斷地吶喊,但是隔得太遠,什麼也聽不見。
當下兩人連揮數掌,開太陽烏,大喝聲中,一道踏上壯的樹枝,發足飛奔,到那樹梢之時,猛地提氣躍起,向那温泉湖泊跳了下去。太陽烏迭聲怪叫,四面八方俯衝而來,猛地探爪將兩人衣衫抓住,往上拖去。
王亦君拔出無鋒劍,朝太陽烏爪上斬去。那幾只太陽烏突然尖叫,似乎頗為驚異,當下松爪,任由王亦君朝下筆直落去。
在空中盤旋鳴啼一陣,又同那幾只太陽烏一起,拎着蚩尤朝扶桑樹飛翔而去。王亦君心中一楞,突然了悟,這些怪鳥既是木族青帝聖獸,自然識得這木族神器,是以不敢冒犯。
登時大為後悔,早知如此,在那扶桑樹上時,只需亮出此劍比畫一通,只怕它們便立即得乖乖地將自己二人送到岸上。
眼下蚩尤被它們重新拖回那巨樹之上,援救無方,徒呼奈何。正懊惱間,突然白霧茫“撲通”一聲,水花濺,已經掉入那湯水之中。
水温暖燙,如千百隻手温柔地摩撫全身,渾身血的傷口竟立時癒合結疤。他心中大喜,原來這温泉湖水還有這等奇效,當下索緩緩沈入湖底,肆意舒展,只覺周身氣血暢,疲怠盡消。
一口氣即將憋盡之時,方才向湖面浮去。剛浮出湖面,便聽到一片歡呼之聲,岸上那一羣被放的囚民,見他們如此悍勇頑強,已將他們視為英雄。
再聽得那卜算子不斷地大呼他們是卦中解救眾人的神人,雖然那卜算子卜卦極不靈驗,但眾人心中都希望這一卦能意外命中。
因此見他平安無恙,都極為歡欣。王亦君方甫爬上岸,纖纖便又哭又笑的奔了過來,撲入他的懷中。王亦君笑道:“傻丫頭,這麼多人瞧着,也不害羞麼?”纖纖哭道:“我才不管呢!倘若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她話語堅定,倒是讓王亦君嚇了一跳,心想:“她父親生死未卜,眼下孤苦伶仃,定是已將我視為最親的人。今後須得好好照顧她。”眾人圍上前來,嘰嘰喳喳的問個不休,大抵都是讚揚之餘,詢問他是由何處而來。
王亦君心思極快,腦中飛轉,當下從懷中掏出那柄神木令,高高舉過頭頂,運氣丹田,大聲道:“在下王亦君,這位姑娘是斷刀科汗淮的千金,樹上的那位乃是蜃樓城喬城主的公子蚩尤。
我們三人奉神帝之命,到這湯谷大赦。所有犯罪之人,只要改過自新,便可以重獲自由,離開此地。”眾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瞧那神木令決非假冒之物,科汗淮、喬羽又都是大荒中響噹噹的人物,素以追崇自由正義聞達天下,他們子女為神帝使者倒頗為可信。
面面相覷半晌,心中狂喜,爆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王亦君大喜,心中一動,接着大聲道:“但眼下大荒中發生大變,我們三人是冒生命危險,歷盡千辛萬苦才來到此地。
只因水妖燭龍生怕各位回到大荒鬧事,竟然造反,攻打蜃樓城,百般刁難我們,想讓各位在這裏待上一輩子。”羣雄中沒有水族囚民,對水妖素沒好,當下羣情奮,齊聲狂吼:“殺了燭水妖!”纖纖聽得又驚又喜,想不到王亦君竟能在片刻間將這羣囚民變為反對水妖的力量。島上這些囚民盡是大荒重犯,雖有不少兇頑之徒,但大半都是因觸犯五族族規,或抵怒長老會方被放至此。他們對五族統治層原就極為不滿,尤其怨恨燭龍,一經王亦君點撥,同仇敵愾的怒火登時便熊熊燃燒起來。
蚩尤在扶桑樹上遠遠聽見下面巨般的狂呼聲,扭頭望去,只見王亦君意氣風發,揮斥方遒,數千人不斷振臂高呼,心中大奇,不知這小子用了什麼法術,竟突然成了羣雄領袖。
蚩尤遊鬥躲閃半晌,突然發現一個極為奇怪的事情,只要他往上攀爬,太陽烏便止住攻擊,盤旋飛翔。但倘若停止不前,特別是往下爬落時,必定遭到極為兇猛的啄擊,直至將他得向上攀緣為止。蚩尤心中一動:“難道這些太陽烏是想讓我爬上樹頂麼?”太陽烏突然齊聲鳴啼,似乎知他心中所想,大有讚許之意。太陽烏嗷嗷大叫,在他身側不斷盤旋,似乎在鼓勵,又彷彿在嘲笑。蚩尤這一月來心中鬱悶,無處發,受這太陽烏所,一面大叫狂吼,一面飛速攀登,肺間憤懣之氣化為強烈動力,倒是大為舒暢。
他身手捷,勇猛剽悍,在這扶桑樹椏間跳蕩攀登,絲毫沒有畏懼之意,反而越來越勇,越攀越順。眾人齊聲怒吼的聲音越來越遠越淡越輕,終於淡不可聞。耳邊只有猛烈呼嘯的狂風,枝葉沙沙震響的宏聲。
身側白雲飛過,霧氣繚繞。不知不覺已到雲端之上。往下望去,雲海茫茫,扶桑似是由雲中長出一般。陽光耀眼,將那雲海鍍成萬里金光。此等景象見所未見。蚩尤停住觀賞片刻,聽到太陽烏催促之聲,這才向上爬去。他騰身縱越,雙手攀住一個樹枝,突然“咯拉拉”一聲脆響,樹枝陡然斷折,他猛地朝下疾落,眼花繚亂,風聲呼嘯,剎那間看見身下樹幹竟有一個縱橫六丈的巨大裂,還未反應過來,便掉入其中。
急速下落,眼前漆黑一片,頭頂還聽見太陽烏振翅鳴啼。倏然頭部撞到一個硬物,登時眼前一黑,昏厥過去。王亦君等人佇足觀望,見蚩尤竟不斷往上攀越,終於沒入雲層中,與那太陽烏一道消失不見,心中焦急詫異。
纖纖與蚩尤相識兩月餘,尤其這一月來海上漂泊,朝夕相處,也頗有情。雖不象王亦君那般令她歡喜牽掛,但也是心中極好的朋友。眼見蚩尤消失無影,心下大急,搖着王亦君的雙手道:“王亦君大哥,快想想法子救他下來。”王亦君心想:“這扶桑樹高得超過雲層,要從山腳爬上去,那決計來不及了。需得找個象那怪鳥般的靈獸,將我馱到樹頂,才能救他下來。”當下轉身問眾人道:“各位英雄,島上可有什麼飛得到高空中的靈獸嗎?”羣雄相互詢議,忽聽成猴子叫道:“王亦君使者,有倒是有一個,不過那裏太過兇險,只怕那位蚩尤使者還沒救出,你又…”纖纖“呸”了一聲道:“什麼兇險的地方我王亦君大哥沒去過?你倒是説説哪裏怎麼個兇險法?”成猴子苦笑道:“其實那裏也沒什麼,只不過住着一個老太婆,養了一隻雪羽鶴、幾條金背魚。”島上羣雄紛紛面大變,辛九姑厲聲道:“死猴子你瘋了麼?那老太太平裏就招惹不起,倘若被她知道使者的身份,那不更加了不得!”王亦君心中大奇,什麼人聽説神帝使者不敬反怒?纖纖眼睛一瞪,脆生生道:“什麼人這麼膽大包天?哼,就算王亦君大哥她不怕,咱們這麼多人一道過去,她也不怕麼?”眾人相互觀望,頗為尷尬。人羣中走出一個丰神玉朗的白衣男子,笑嘻嘻地朝着纖纖一揖道:“姑娘,在下柳。”纖纖見他雖然面貌俊美,但眉宇間有説不出的氣,沒來由起了厭憎之心,皺眉不理。
白衣男子不以為忤,施施然道:“這老太太極為厲害,而且脾氣不好。一發脾氣,就要殺人。這些年死在她手裏的人可比死在太陽烏下的多多啦。
所以大夥兒都對她敬而遠之。不過她豢養的那隻雪羽鶴確是少有的靈獸,常常載着她在海上到處飛行。”王亦君心中更奇,這老太太倘若有這等靈獸,為何不飛到天涯海角,還終待在這湯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