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昅力強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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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將紅果摘下，以掌心真氣擦盡，便遞與姑仙子。姑仙子微微搖頭，纖手曲伸“哧哧”輕響，枝頭五花繽紛飛舞，輕飄飄地落在她的掌心。

一道淺綠的真氣螺旋飛舞，五花登時化為顫巍巍的花凍玉膏，晶瑩剔透。見王亦君楞楞地凝視着自己、她臉上微紅，轉過身去，掩袖將花凍送入口中。

她飲食之時，姿態極是優雅，左手衣袖遮擋口，右手指間真氣夾取花凍，低首垂眉，目不斜視。王亦君心道:“原來神仙姐姐吃的竟是鮮花凍。”稍一定神，咬了一口紅果。齒清香繚繞，果又酸又甜，略帶着一絲淡淡的青澀，竟似五味俱全，美不可言。

入喉之時清涼甘甜，如山泉汨汨，五臟六腑暖洋洋説不出的舒服。王亦君神大振，心中歡喜:“不知這是什麼仙果？”當下又接連吃了十餘個，腹中飢餓稍減，神清氣。姑仙子又吃了幾朵五花，便不再進食。妙目凝視王亦君，見他狼虎嚥之狀，嘴角微微牽出一絲笑意，別轉頭去。

心中又升起那奇異的似曾相識的覺。她雖已記不得從前之事，但不知何以，先前醒來見着這少年時，竟覺得十分悉，似乎早就認識一般。

凝視他雙眼、與他説話時，這種覺猶為強烈。是以雖然他所説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她仍是情不自地頗為相信。

隱隱中總覺得，這少年似乎與自己有着極為重要的關連，他斷然不會欺騙自己。比翼鳥突然尖聲鳴叫，從枝頭俯衝而下，在冰地上“咄咄”啄擊。王亦君笑道:“你們又發現什麼了？”虛空劈掌，真氣蓬舞。

“轟”地一聲震響，冰塊四，一股黑漿沖天噴湧，蒸汽騰騰，異香瀰漫。黑漿在半空急速凝固，化為無數玉膏拋灑掉落。王亦君吃了一驚，驀然認出這黑玉膏竟與玉壺山腹中的玄黑膏石並無二致。

密山冰壑氣候苦寒，那黑漿噴湧了片刻，便凝固冰結，將冰層破裂處重新封堵住，彷佛一株黑的珊瑚樹，佇立在雪地中。

王亦君伸手瓣下一塊，以真氣化為玉膏，送入口中。奇香貫腦，暖遍體，果然是那山腹中的奇妙膏石，大喜道:“仙子，這便是我所説的膏石了！”姑仙子淺嘗一口，輕“咦”一聲，頗為詫異，低聲道:“難道…這竟是玄玉榮英嗎？”王亦君訝然道:“玄玉榮英？那是什麼東西？”腹中記事珠飛轉，也記不得《百草注》中有這麼一種膏石。姑仙子淡淡道:“傳説當年寒荒大神化魄為石，鎮住密山大水。他的髮化成了這丹樹，血化成了玄玉榮英，人若是服了這丹樹花果、玄玉膏，便可以修補氣血，受益無窮。”王亦君恍然道:“是了，我的經脈之傷必定是吃了這玉膏方才痊癒得如此神速！”心中一跳，忖想:“莫非仙女姐姐體內毒素也是由這膏石化解的嗎？”姑仙子道:“但這不過是大荒傳説，見過丹樹與玄玉榮英的人少之又少，想不到…想不到今竟讓我們遇見了。”王亦君笑道:“既然上蒼如此眷顧，那我們可不能辜負了他的美意了。”當下將玄玉榮英一一化開，飽餐一頓。姑仙子微微一笑，也低頭服食。當是時，忽聽一陣“轟隆”巨響，狂風大作，漫漫冰雪從兩壁高崖滾滾而下，崩塌沖瀉。

兩人吃了一驚，真氣蓬然飛舞，形成碧綠的光罩氣弧，將飛瀑狂似的雪石冰屑一一震飛，順着冰壑朝南邊洶洶衝落。姑仙子妙目瞥望王亦君，俏臉上閃過訝異的神，似是沒有想到他的真氣竟然如此充沛。

兩人朝北望去，只見密山峯頂一道五彩絢光沖天飛起，擴散為道道眩豔光弧，在夜空中如漣漪一般盪漾開來。

密山忽然劇烈地震動起來，巨響連連，兩壁的冰雪也應聲崩塌，喧囂奔瀉。狂風咆哮，冰壑中更為森寒，五彩光弧從密山頂上盪漾到冰壑上空，一股無形的巨大壓力登時鋪天蓋地傾覆而下，竟如山嶽壓頂，將王亦君迫得有些呼困難。

比翼鳥在兩人的護體光罩中上竄下衝，尖叫跳躍，倏然鑽入王亦君的懷中。姑仙子花容微變，驀地低聲道:“翻天印！”王亦君心中一動，按《大荒經》所言，當年寒荒大神為了鎮住密山大水，以魂魄化為翻天石印，蓋在密山頂上，大水乃消。

難道這密山的震動果真是由翻天印引起？這可怕的巨大壓力竟是源自於斯？心中忽然又是一動，想起當時與姑仙子一起從山腹甬道高高躍起時，依稀看見一個巨大的五巨石，耀出層層疊疊的絢光。

自己便是被那絢光中心所發出強猛森冷的壓力擊昏的…難道那五巨石便是翻天印嗎？卻不知自己與姑仙子，何以能從那翻天石印下逃出？

正思忖問，雪崩滾滾，來勢洶洶，合着那神秘的巨大壓力更加氣勢萬鈞，饒是他們真氣強沛，亦覺得有些搖擺不定。

如此僵持了片刻，密山的震動逐漸轉弱，夜空中那漣漪般擴散的道道五彩絢光也逐漸收縮。籠罩於兩人頭頂迫在眉睫的可怕壓力亦隨之驟減。兩人正自暗舒長氣，忽聽一聲驚天爆響，地動山搖。

密山峯頂亂石飛舞，彩光沖天，無數道絢光倏然擴散。那巨大的壓力又如山嶽崩塌，水銀地，轟然拍下！

萬仞冰壑彷佛被瞬間壓碎，峭壁蓬然炸舞，冰雪巨石漫天錯落飛揚，白濛濛的一片，不見天，不見地，只聽見狂暴的轟然怒響。

王亦君凝神聚氣，奮力抵禦，猶覺那壓力寸寸迫，彷佛要將他硬生生擠入冰地之中。

“喀嚓”脆響，腳下的冰岩迅速裂開。

冰壑中雪洶湧，從他與姑仙子的四周喧囂奔騰，萬千巨石當頭砸下，被他的真氣反撞彈起，又被那巨大的重壓當空拍得四下亂撞，發瘋似的撞在兩側冰壁，驚雷暴響。

“轟！”王亦君二人腳下突然一空，地上冰岩驀地坍塌開一個巨大的裂縫。驚叫聲中，被那重壓轟然拍撞，登時朝下摔落。匆忙間王亦君心念一動:“不管下面是什麼地方，決計不能和仙女姐姐失散！”熱血上湧，猛地伸手抓住姑仙子的皓腕。

姑仙子微微一震，想要甩開，卻又忽然作罷。兩人手拉着手急速掉落，無數冰石白雪洶洶壓下，眼前倏地一片黑暗，想來冰岩裂縫已被隨後衝落的冰石封堵凝結。

“咕咚！”一聲，突然掉入寒冷徹骨的渦中，口鼻雙耳登時灌入無數冰冷的水，朝下倏然沈去。

這冰壑之下，竟是洶湧奔騰的地河。王亦君下意識地施展“魚息法”周身萬千孔齊齊張開，水中的空氣源源不息地湧入，隨着真氣在周身經脈恣意轉，滲入血脈，入心肺。

他自從真珠學得這魚息法後，在水中直如游魚一般逍遙自在。這地河雖然湍急洶湧，比起東海汪洋實是相去萬里，剎那間他己愜意舒展開來。

忽然發覺姑仙子手臂輕顫，體內真氣亂走，冷水倒灌。心中一凜，明白她不諳水，仍自閉氣強自苦撐。

縱有通天本領，在這冰寒水裏也是一籌莫展，當下緊抓她的手腕，朝上浮去。豈料那地河渦中有一股極為強大的渦旋力，將他們猛地沉溺其中，螺旋飛舞，朝前順急衝。

王亦君奮起神力，跌宕沉浮了許久，竟始終不能突破周圍的渦，甩力衝出水面。眼見姑仙子手臂越來越發綿軟，體內真氣岔亂，漸漸不支，王亦君心中大駭，驀地將她抱入懷中，將口壓在姑仙子的瓣上，經脈間的空氣如江河入海，盡數經喉到口，逸散而出，再滔滔不絕地輸入她的口中。

姑仙子微一顫動，倏然睜開雙眼，臉頰飛紅，又羞又怒，便將他推開。王亦君被她這般愠怒地一瞥，登時面紅耳赤，連忙鬆開。心中一動，突然想出一個法子，右手拍在她後心，真氣轉，挾帶着清新空氣湧到掌心，又沒入她的體內，直抵心肺。

姑仙子驀一震動，方知他適才冒犯之舉乃是為此，舒了一口長氣，妙目凝視王亦君，歉然傳音道:“公子，對不住。我錯怪你啦！”渦湍急，力強猛，兩人身不由己順螺旋而去。王亦君掌心始終如磁石附鐵，緊緊貼在姑仙子的後心，將空氣源源輸入。心道:“不知這地河水為何這等古怪？難道也是因為那翻天印的神力嗎？不知要將我們帶到哪裏去？”突然想起寒荒城中，蚩尤、纖纖等人仍在守侯自己，心中一凜:“在密山山腹中耽擱了許久，不知現下是什麼時候了？”驀地想起自己到達寒荒城的前夜，空中尚是一彎鈎月，而適才所見的明月，竟是一輪圓月！

難道轉眼間竟己過了十幾？心中登時寒意大盛，冷汗遍體。不知過了多久，渦越來越急。王亦君心道:“倘若在這地河渦旋中隨波逐，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寒荒城？須得設法離開此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