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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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辛苦了!”展千帆聲音暗啞。
信兒一觸到展千帆的手掌,所有的酸苦在剎那間俱湧心頭,淚水就像潰堤的黃河,奔不出,滾滾落下。
“相公,想煞信兒了。”展千帆咬着下,輕柔的拭去信兒臉上的淚水。
“我也很想你們,一直牽掛你們的下落。”展千帆抬目望向谷鏖雙。
“你瘦了許多,鏖雙。”谷鏖雙削瘦而悍的臉龐,呈現出少見的動之,道:“屬下一向如此,倒是二少,憔悴不少。”展千帆搖搖頭,他拍一拍信兒的肩,柔聲道:“去將我和連姑娘的坐騎牽來。”信兒聞言,立劾帶淚而去。
展千帆再次移目谷鏖雙:“勞駕你,鏖雙,請將遊建成押回總堂。”谷鏖雙稱是之後,道:“幸虧二少及時趕到,否則屬下逞一時之快,勢必將那種無賴雜碎,大卸八塊,以心頭之恨!”展千帆幽森的道:“我何嘗不想手刃此賊,快意恩仇,是這麼做,不過是白白的讓他以死解一身罪愆,何足告死者之靈,平撫生者之忿。”
“屬下愚鈍,不似二少想得深,看得遠,險些兒誤了事。”
“話也不是這麼説,立場不同,想法各異,他大少回來,他的見解也未必與我相同。”展千帆説到後來,語調變得有些枯澀,他頓住話頭,將聲音凝結成霜,封固在風中,久久不散!
谷鏖雙按抑不住衝動,跨步撲向展千帆,同時一把抓住展千帆的手腕,他立刻應到那只有力的手,正繃鎖着無言的吶喊。
“小帆,他們怎能那樣待你!”谷鏖雙既痛心又憤懣,他切齒道:“他們怎能信口雌黃,含血噴人!船塢的弟兄未絕”九江的父老猶在,他們怎能張着眼睛撤下漫天的大謊,他們怎能當看悠悠天下人前,扣你莫須有的罪名!”展千帆的背脊不自覺的僵了一下,他目光微黯,眺視道路,在那兒,信兒正牽看兩匹馬,快步奔來,人跡和馬蹄凌亂了雪覆銀途,沉暗的天,將四野壓得一片灰寒。
展千帆嘆口氣,道:“你顯然也聽到風聲了。”
“屬下昨兒落腳西六塢分舵,宗總領告訴屬下,臘月二十少林善通上人的九九壽席上,意外出現了昔年神鷹門的張夫人,那個婆娘居然當着天下羣雄的面前,指摘二少是元兇餘孽,弒父殺兄,祖嫂,逆倫敖,罪大惡極,令人髮指,她還説神鷹重現,天鷹結盟,二月十七在鄱陽故址,天鷹盟主將正式開堂立壇,並且號召各路英雄,共同誅伐二少君。”展千帆仰起頭,卻閉上眼睛,他用力一口冷空氣,線條分明的輪廓,映現出強烈而又深刻的確角。
“你大概也知道,官方的追緝有韋都事代為轉寰銷案,江湖的勢力卻像狂濤奔瀉,崩崖傾落,而來,或許這是我荒唐多年之後,合該受的果報循環吧!”
“胡説!”谷鏖雙厲叱道:“我看着你長大,瞭解你的辛酸,知道你的努力,事實上,船塢的弟兄又何嘗不清楚你為大多兒擔的委屈有多少,別説鏖雙誓願與你同進同出,船塢的弟兄及九江地界承過您恩澤的父老,誰不想替你聲援,為你出力,二少,您千萬…”展千帆猛然睜開雙眸,迸出一團威芒,堵住谷鏖雙的再説下去,道:“鏖雙,你們的抬愛我心領,但是這件事是我個人的問題,我絕不許扯上船塢的弟兄,更不許拉下家鄉的父老,來淌這場混水。”谷鏖雙的兩道眉,高高的揚起。
“聽清楚,鏖雙。”展千帆斬釘截鐵,毫無轉寰商量的餘地:“這是我的命令,不準頂撞,也不準違拗!”谷鏖雙嘴一握,剛毅地道:“二少主,請恕屬下斗膽犯威進言,這件事兇險詭譎,非比尋常,而您身系整個船塢的興亡,是兄弟們的支柱,您絕不能隻身一人,孤軍奮戰,涉險犯難!”展千帆堅定的道:“別和我爭,更別拿大帽子壓我,鏖雙,我瞭解情勢如何!”他頓了一頓,注視谷鏖雙,神凝重的叉道:“世事雉料,生死在天,鏖雙,倘若大少未歸而我發生不測,你與抱琴必須妥善照顧少,不論她生男生女,終究都是我展家之後,我懇求你們好好的栽培他,讓他成材成器,以承繼我展家的家業,別打岔,鏖雙,聽我説下去,我也明白自個兒的責任有多重,但是我不是神,無法保證自個兒永遠平安無事,我已經立了一道囑曙,代身後之事,詳細的情形,抱琴會告訴你,你管牢記一項宗旨守護我展家苗,保全我展家船塢是我今之重託,也是你們今後之重責,鏖雙,你可以拒絕,不過,你一旦承諾,請你千萬要撤底執行,踐諾無違,你怎麼説?”谷鏖雙的情緒,由最初的驚愕化為痛楚,痛楚再蜕變成肅,當展千帆語聲停頓時,他已經走出波瀾,沉凝若石的重重道:“屬下恭領二少諭示。”展千帆誠挈她笑一笑,然後拍着谷鏖雙略顯單薄的肩膀,用嘴呶向遊建成。
“起程吧,路上多加小心。”
“二少也請保重。”展千帆温和頷首,他目送谷鏖雙登程離開之後,從信兒手中接過繩,並且以目示意連絲藕先行上馬。
信兒道:“相公,您這匹青驄,和大少的紫騮,被柳長青拿去獻給殷淮生,小的前些子與谷堂主卧底金龍幫時,還見過它們,沒想到今兒就回到您手上了。”
“柳長青能搶走,我就能奪回,”展千帆蹬鞍上馬,又道:“當然,陸大俠和連姑娘接應俐落,當居首功。”
“我不敢居功,”連絲藕輕撫馬背粽,理順繩:“是你藝高心細,籌劃準,再説神駒通靈,能夠認主知意,我和師兄才能順利的駕馭衝出。”展千帆伸手朝向信兒:“上來,與我同乘一騎。”展千帆一面拉信兒上馬,一面對連絲藕道:“別跟我客氣,絲藕,後麻煩你們兄妹的地方還很多,若是禮多情疏,我就沒臉皮向你們開口了。”連絲藕抬起玉容,凝望展千帆,綻開淺淺一笑:“我可以不説,可是你也別謙讓。”展千帆心頭微湯,他的視線不被那張嬌豔而嫵媚的笑語引住,他應到那雙智慧的眸光,在温柔中釋放出無比的力量,能夠跨越時空,入他的心底,勾喚起莫名的衝動及一陣悠長又深刻的隱痛。
展千帆暗一口氣,他轉頭叮囑信兒:“抱緊我,信兒,別滑了手。”
“小的明白,相公,您放心。”聽得一聲清喝劃裂了凜冽的北風,登時雙駿飛蹄,奔馳如電。
時值隆冬,正是風雪漫天,肆狂舞的季節,道路因積雪而難行,兩匹曠世的名駒,發揮了驚人的神力,而兩名騎士更展了湛的騎術,他們風馳電掣,奪北疾趲,剎時間就快消失在茫茫的天際變成一片糊的縮影!
當他們離開‘樊口’的第二天黃昏,在半路上遇到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農夫,朝向他們揮手招呼。那兒一片平疇,不見人家,展千帆按奈滿腹疑雲,駐馬在老農夫的前面,他發現在老農夫的身後,有一個二十來歲的莊稼漢,正從雪地中抱起一位衣衫單薄的村婦。
“老爹,風雪很大,你們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展千帆落馬走向老農夫。
那名老農夫盯看展千帆那付拔軒昂的身軀,吶吶地説不出話來,他顯然沒有料到馬上的騎士,居然會是這麼一位尊貴的青年,他那種與生俱來的威儀氣度,彷佛天神一般,震懾了他的靈魂,震住了他的思想,他拚命地口水,想要表達些什麼,可是他又不知如何表達!
倒是他身後的莊稼漢似乎見過世面,不似老農夫般倉惶失措,立刻代他開口道:“這位大爺,我娘凍絕了,請您行行好,送她回家,我們會您的大恩大德!”展千帆邁步走向莊稼漢,把一下村婦的脈息,他發現村婦的脈象很微弱,不皴一皺眉頭,他還注意到村婦的手很糙,指甲有黑痕,肌硬扎又缺彈,顯然是經年在由間做活的人,另外,他也由村婦微微鼓起的腹部,看出這位年逾四旬的婦人正懷看身孕。
展千帆下外氅,覆在村婦的身上,道:“朋友,令堂的衣裳未免太單薄了。”
“堂?”莊稼漢臉微變:“什麼堂?”展千帆覷了他一眼,再看着在風雪中打哆嗦的老農夫,他換個方式,道:”你們叫什麼來着?這又是怎麼回事兒?”
“回大爺話,”莊稼漢連忙道:“我叫張大個兒,我爹叫張老實,我們是出來找我孃的!我娘因為孩子多,米糧少,常常嚷着不想活,尤其是最近,我娘因為肚子又有喜了,鬧得更兇,只是咱們都沒想到她居然會真的想不開,一個人偷偷的溜出來,存心凍死在路旁,我們家雖這兒還有一段路,走得快也要半個多時辰,我怕我娘撐不住,您有腳力,若是肯載我娘一程,或許我娘還有救。”展千帆衡度一下情勢,他頷首道:“沒問題,我送你娘和你爹回去。”展千帆讓信兒抱起村婦,改上連絲藕的坐騎,而他則托起老農夫上自己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