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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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謝謝導演。”

“還有，真的不舒服就跟我説，我會讓你休息，不要硬撐，懂嗎？”他微笑道。

易沅棠只能點點頭，心中湧起的反而令她無言。原來他早就發現她的不適，所以才叫她打板。別人都覺得紀勝嚴厲，但其實他對她一直親切，那細膩的關懷更如同甘霖，讓人涓滴在心頭。

“我先過去了，等下要開拍的時候過來打板。”

“是。”紀勝走後，易沅棠注意到四周對她投注的探究目光，彷彿在猜測紀勝與她之間發生了何事，對於這些事她只到厭煩，壓不想理會。身處在一個任何事都可能成為八卦的環境，實在令人無奈，説好聽一點，是人類天生的好奇心；説難聽點，本是唯恐天下不亂，吃飽太閒整造謠生事，若要介意別人的目光而活，豈不是太累了？她才懶得理。

然而很多事情並不是她不理，就不會來惹她的。

午後，當她有事走進化妝室時，裏面傳來了閒聊耳語，只聽一個女聲道:“你説小易沒女人味，導演不會喜歡她，可是導演明明就對她特別好，每次對她講話都和顏悦的，看起來就是有瞹昧嘛！”這是方筱潔的聲音，聽了這幾句話不難辨認出來。易沅棠神一冷，這女人倒是會利用機會打擊她。

“又不止導演對她好，昀哥也特別照顧她啊。”一個男子道。易沅棠認出他也是一名武行，名叫阿國，平常就喜歡繞着方筱潔打轉，是她的仰慕者。

這句話刺中了方筱潔的痛處，只聽她嘲地笑道:“所以説啦，説不定她就是用哥兒們玩在一起的假象，表面上跟誰都是朋友，其實背地裏都在勾引男人，我看説不定你跟她也…”説着嘻嘻而笑，後面的意思卻是再明顯也不過了。

“拜託！”阿國彷彿極荒謬地高聲道:“筱潔，你可別污辱我的眼光。”

“你好壞喔。”方筱潔話雖這麼説，但笑聲卻是高興已極，現在的她很喜歡聽別人批評易沅棠。

這個白痴男人憑哪一點將她貶得一文不值？她甚至沒跟他講過幾句話！易沅棠怒氣陡然上湧，朝他們走近了幾步，好讓他們發現她的存在。她本來就不是要偷聽，不過既然聽到她就絕對不會默默地離開，這些人的嘴實在太壞！

“小易！你…你什麼時候來的？”小美愕然道。雖然她沒跟着他們起舞，也覺得他們説得太過份，但易沅棠神不善地出現，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她不想看到衝突發生。

方筱潔嚇了一跳，隨即無辜地咬着下，楚楚可憐地道:“小易，我是開玩笑的，你不會生氣吧？”好象一句開玩笑的，別人就應該原諒她，不原諒她的話反而是別人的錯，哼，可笑。

易沅棠冷冷地走到阿國的面前，冰冷的眼神凝視着他，冷冷道:“有種就在我面前把剛剛説的話再説一次。”污辱他的眼光？他算哪葱！

阿國原本有些心虛而閃躲的眼光，聽到她這話反而變得囂張，男人最不起挑釁，況且還是這種瘦巴巴的男人婆，他怕啥？

“你娘勒！再説一次就再説一次，你自己喜歡到處勾引男人就不要怕別人講！噢…”

“碰”地一聲，肚子上突如其來的一拳令他彎下了，呼頓時變得困難，他脹得臉紅脖子，心裏話已罵了一大串，只可惜一個字都説不出來。

當易沅棠的目光轉向方筱潔時，後者的臉頓時蒼白，她是真的怕易沅棠會像對付阿國一樣一拳揮過來。

“小易，別這樣！有…有話好好説嘛。”小美儘量勸着，其它人則不想出聲，免得惹禍上身。

“我都已經説了是開玩笑的，你幹嘛動手打人啊？這麼開不起玩笑，以後不説就是了。”方筱潔蹙眉道。

“方筱潔！我警告你，因為你是女人，所以這次算了，如果有下次，後果自負。”她本來就不是個好惹的人，之所以會得到惡女名聲，也是由於她看不順眼就動手教訓人的個〈到劇組打工她其實已盡力收斂，避免給戚昀帶來麻煩，但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如果會摸摸鼻子黯然離去，再默默地傷心氣憤，那她就不是易沅棠了！

“媽的！”終於恢復了呼的阿國怒罵道:“想幹架是不是？有種不要跑！”易沅棠冷冷一笑。

“怎樣？跟女人打架還想去落人？你還真有男子氣概。”阿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是好勇鬥狠沒錯，但易沅棠方才的手勁委實不可小覷。

“你不要以為有戚昀在替你撐，就可以囂張了！告訴你，我不怕啦！”

“來一對一單挑啊，敢就來，不敢就給我閉嘴！”她冷斥。

“小易！”戚昀的低喝聲猛然傳入她耳裏，易沅棠一轉頭便對上了他責難的目光，她抿抿，一語不發。

原來有人見他們起紛爭，便出去找他來化解這場糾紛，戚昀一來就聽到她要找阿國單挑，一時之間心中有氣。她到大陸是來工作的，為什麼還這麼不懂事！

方筱潔一見到他眼淚馬上潸潸落下，奔到了他身邊，害怕地道:“戚昀，我…是我不對，講話得罪小易了，你就別怪她了。”

“昀哥，她在我肚子上打了一拳，我尊重你不想跟她計較了，不過請你好好地管管她，她還威脅筱潔，説以後要給她好看，實在是沒有家教！”居然還敢惡人先告狀！易沅棠冰冷的眼眸瞪向阿國，卻一個字也不願解釋。

戚昀臉沉凝，而身旁的方筱潔淚水得更兇，渾身害怕得顫抖的模樣，他只有安地輕拍她的肩。

“你動手打了人？”戚昀盯着易沅棠問，看她一臉毫無悔意的樣子，他的氣不覺往上攀升。

“對。”做過的事她絕不否認。

“你跟阿國和筱潔道歉！”戚昀擰眉道。人在外工作以和為貴，她實在沒必要為自己樹敵。

易沅棠咬着牙，膛因情緒而起伏，她已經夠忍受他們了，要道歉，一句話…辦不到！

“我不會跟他們道歉的。”她冷冷開口，目光已痹篇了戚昀責難的凝視。當他只顧着安假哭的方筱潔時，他可知道她的心已被傷透？在所有人面前他不問緣由就要她道歉，她雖然事事對他百依百順，但這件事她做不到。

“小易！不管你的理由是什麼，打人就是不對！”唯有她道歉，他才有立場説這件事就此一筆勾銷，他相信對方也有理虧，他們先退一步，後面都好講話。然而易沅棠的執拗卻打破了他的用心良苦。

易沅棠膛急遽地起伏！她不對？是她錯？難道在他心目中她是這樣無理取鬧的人嗎？戚昀帶給她的傷害遠高於方筱潔與阿國的冷嘲熱諷。

“就算再重來一次，我還是一樣會揍他！”易沅棠冷冷地拋下這句話，便越過看熱鬧的人羣離開。再爭辯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看着易沅棠離開的身影，戚昀心一沉，她的脾氣只怕會替她自己帶來無盡的麻煩。

他安撫着他們，心裏愈是要站在她那邊，行事就愈要顯得公正無私，這…也是他的難處。

方筱潔接受着戚昀柔聲的安，心中微揚着得意。雖然與易沅棠的衝突總是起因於擦槍走火，完全不在她預期之中，但靠着她的機靈應變，情勢還是偏向了她這邊，只要她再稍加用心，要走她也不是難事；更重要的是，她反而有機會藉此奪取戚昀的心！想到這兒，她畔勾出了極難察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