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看看裏面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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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束手就擒,也不知是他的祈禱起了作用,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牛車緩緩穿行於丘陵、森林和沼澤之間,路上風平靜,未再和繡衣閣那幫人馬遭遇。
***到得第三天,小方告訴無月,他沒法再送他了,因為前方已是遼東女真人的勢力範圍。
殷殷告別、互道珍重之後,小方依依不捨地轉身而去,走得很慢很慢,這些子與無月和情兒相處,除了受到來自同胞的温暖,還得到一種尊重,在這兒奴隸是得不到尊重的。
無月和情兒趕着牛車繼續前行,隨即他發現一個看似簡單卻很棘手的難題,那頭老牛很倔,和情兒有得一拼,本不買他的帳,他和情兒都沒有駕車經驗,不僅無法驅趕老牛拉車往東北方走。
而且小方走出沒多遠,老牛便調頭隨他而去,無論無月如何鞭打呵斥也沒用,這頭倔牛似乎和小方混得,情匪淺。離了牛車他本寸步難行,不衝小方苦笑:“方兄,這可咋辦?”小方試了數次,想趁老牛不注意時偷偷溜走,均未成功,無奈之下只好把牛車趕到一片林子邊上,用獸皮把牛頭整個包得嚴實,他再躡手躡腳地穿過林子溜走。一刻鐘之後,情兒下去牽着牛鼻子往東走了一段,才把牛頭上的布解開。
老牛扭頭四顧,不見了主人,急得哞哞直叫,再不肯聽情兒指揮,可着勁兒在附近兜圈子亂跑一氣,似想追尋主人,顛得無月斷腳疼痛不堪!
足足一刻多鐘之後老牛跑得有些累了,依然未能找到小方,頹然停下,在原地垂頭喪氣地似很難過,一雙大大的牛眼有些紅腫濕。無月哭笑不得,看看情兒再看看老牛,總結道:“你有沒有發現,每當你瞪眼時,都快趕上這雙牛眼了。”她果然瞪眼:“這當口您居然還有心思奚落人家,眼下讓老牛走路才是當務之急!”無月仔細對比一下,確認果然小不了多少,難怪她和老牛的倔子有得一拼。老牛不再亂跑固然是件好事。
然而要想讓它再走起來也很費勁,傷心之下它似已破罐子破摔,任由無月如何鞭打、情兒如何使勁兒拉拽,它都懶得再挪動一步。人和牛足足較勁半個時辰之後。
那陣失去主人的難受勁兒過去,老牛的常勞作本能漸漸佔據上風,這才肯拉着破車繼續往東北方走去。它肯走了固然是件好事。
然而走快走慢或是往哪邊走卻全憑它高興,無月和情兒竭盡全力也只能保證大方向不偏而已,一路彎來拐去地走斜線實在彆扭。麻煩還不止於此,老牛不按常理出牌,放着好好的大道不走,非要走向雜草叢生的荒僻之處,得無月難辨路徑。
尤其落西山之後,星月尚未出來,東彎西拐地再走一陣,他連大方向也搞不清了,只好停下牛車不敢再走。夜風漸起,情兒蜷縮在他的懷裏,凍得瑟瑟發抖,他也忍不住牙關打顫,讓情兒下車點起一堆篝火,準備宿。
光線漸暗,老牛忽然不安地哞哞直叫,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四蹄在地上跺來跺去,焦躁不安地直打響鼻。
他看向灰暗不清的茫茫原野,心中生出一股警兆,瞧老牛如此表現,附近難道潛伏着猛獸?隨着一聲長長的淒厲狼嚎,四周漸漸有狼羣聚集,藉着天邊餘輝,不時有一頭狼由十餘丈外悠然踱過,看似懶洋洋地,其實在仔細觀察獵物,盤算着是否能攻擊,又該如何攻擊?
這些森林狼比他在餓狼谷中見識過的草原狼個頭更大也更加兇猛,個個黑背熊軀,眼中發出幽幽綠芒,不時抬頭瞄他一眼。
正收集乾柴的情兒嚇得趕緊竄上牛車,縮在他懷裏一動不敢動,在餓狼谷她可是見識過狼羣的可怕,時常害她做噩夢!
在黑夜的荒野中被狼羣團團圍住,無疑是等死,無月只好驅趕老牛一陣狂奔,狼羣不緊不慢地跟了上來,跑出數箭之地以後,狼羣漸漸靠近牛車,開始發動攻擊!
他拔出彎刀凝神戒備,左手抱牢情兒,隨時準備砍殺敢於跳上牛車的惡狼。可狼羣並未攻擊他和情兒,而是專心對付老牛,不時有惡狼撲到它的身側撕咬它的肚子,他心知老牛若是倒下。
即便狼羣吃飽了不再攻擊自己和情兒,可他腿腳不便,往後如何趕路?在情兒的攙扶下他費力地騎上牛背,揮舞彎刀東劈西砍,保護老牛免遭狼羣的襲擊,後被咬上幾口之後,老牛吃痛發力狂奔,原野上展開了一場人狼追逐戰。
由於有無月手中利刃,被砍翻幾頭狼之後,狼羣一時不敢得過緊,一路追逐着,似想和他比比耐力。不辨東西地不知跑出了多遠,來到一座廣袤的森林邊緣,老牛已累得呼呼直氣。
他正焦躁間,忽聽身後的情兒驚喜地叫道:“公子您看,那邊兒有座廟!”説完伸手指向右邊。
他抬頭看去,悽夜下,森林邊枝椏之間果然探出一角飛檐,他心神大振,忙驅牛往那邊跑去,或許患難之際老牛也懂得要齊心協力的道理,或許無月對它的保護,這次變得很聽話,奮起餘力奔馳一陣,前方漸漸現出一座神廟的輪廓。
在神廟大門前他單腳着地,揮刀對付不時撲上來的惡狼,與情兒合力卸下車轅,手扶牛頭一跳一跳地讓情兒把它牽進神廟。
她忙返身關好大門,把門閂好,二人噗噗兩聲坐倒在地,呼呼直氣,任由狼羣在外面嚎叫不止。無月打量四周,神廟坐北朝南、高大巍峨。
他和情兒置身之處乃是朝南的庭院,佔地約十畝,四周由一丈多高的夯土圍牆將綿延起伏的針葉林和神廟隔開。
由於長期無人打理,也不知是鳥兒傳播種子的緣故,還是樹林通過系的蔓延從地下滲透進來的,院子裏也散佈着一株株疏落的針松,枝葉間掛滿冰雪,和白茫茫的雪地渾然一體。
待得身上力氣漸復,情兒扶着他登上十餘級台階,吱呀一聲推開兩扇斑駁腐朽的木門,進入神廟大殿之中,任老牛在院牆邊刨開厚厚的積雪,啃食稀疏的雜草。夜漸濃,情兒點燃一枯枝權作火把,火光下寬闊的大殿中依然顯得陰森。
正對大門的巨大神龕之中,一座高大、威嚴的青銅神像昂首而立,頭上生有一對鹿角,兩角之間箕踞着一頭正視前方、展翅飛的雄鷹,神像前鑲嵌着一塊形神鏡,雙肩上各有一隻布穀鳥,看個頭應該是雌雄各一,右手持巨斧,一手執長弓,好像正在狩獵,怒目圓睜、巨口大張,似要發出氣壯山河的怒吼!神龕之前安放着一尊焚香祭拜的碩大香爐,看看裏面的香灰,該有多年未曾有信徒前來祭拜了。情兒扶住他的身子一顫,靠進他懷裏説道:“這座神像的模樣好嚇人!
咋跟我平時在破廟裏見到的神像不一樣呢?”他跟隨夫人久了,府中便奉養着來自本部的薩滿大祭司,對她家鄉所信仰的薩滿神多少有些瞭解,便對她解釋道:“這是女真人供奉薩滿諸神的神廟,和中原的道觀和佛廟自然大不相同,講究天地人通過靈魂呼相通,這是薩滿中地位崇高的太陽神,自然顯得氣勢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