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駕車或是埼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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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白鴿之後,遊隼降落在宅院一座跨院中的小樓屋檐之上,開始撕扯啄食白鴿,尖喙利爪之下頓時一片血模糊!遊隼不時用帶鈎尖喙扯下大塊骨,高高抬頭聳動着囫圇下。
跨院迴廊之上,一位年約五旬、身穿正三品朝服的虯髯老人正靜靜地看着屋脊之上的遊隼啄食,身旁一位繡衣中年人正恭聲向他彙報:“大人,有眼線用飛鴿傳書發來密函,説是在喜峯口外的進軍山附近,有牧民發現一個形貌和畫像上蕭無月非常相似的少年。
正騎馬向東北方喀喇沁草原而去…”虯髯老人倏地轉過頭來,神態威猛,正是繡衣閣統領鄭天恩!只聽他沉聲説道:“那位牧民説得是否肯定?”繡衣中年人遲疑一下,答道:“密報上沒説。不過看言辭,不算太確定。”鄭天恩向下猛地一揮手:“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馬上用飛鴿傳書通知李副統領,星夜帶人出關追捕,能抓活的最好!”
“是!”繡衣中年人躬身諾諾而退。***喀喇沁草原,龍山。
出東方,初陽光普照,一望無際的枯黃大草原出淡淡一抹綠。無月被一陣説話聲吵醒,睜眼一看,氈房內已空無一人,心中一陣難為情,自己一向晚睡晚起慣了,在家還無所謂。
在別人家做客就有些失禮了,他忙爬起身來走出氈房,情兒守在門外,草原上很缺水,不知她從哪兒來一小盆,侍候他洗臉擦手。被這麼小一個孩子侍候真是難為情,可她堅持如此。
他也沒招。説話聲來自數丈之外那輛勒勒車旁邊,拉車的白馬打着響鼻,口鼻間噴出一團團白氣,不時地撲騰一下長長的尾巴,顯然剛乾完重活,尚未從車轅上卸下。哈娜一身黃節盛裝,打扮和昨天黃昏時迥然不同,看起來神許多。
正從車上往下卸木材,並在地上堆成垛,這些帶有樹皮的樺樹樹幹約碗口細、丈餘長,斷口白生生地淌着樹汁,應該才砍下不超過兩天。地上橫躺着十餘,再後面的她就往上面放,已碼得齊一般高。
也不知是準備劈成柴火,還是用來修建圍欄?一位高大健壯的盛裝白袍青年懶洋洋地斜靠在車轅上,看裝束也該是朵顏牧民,正將一原木從車上拖下來,幫着她抬上木堆碼放整齊,並不時地和她閒聊幾句,説話嗓門兒大。
但二人説的都是朵顏部土語,無月一句都聽不懂,他心想無功不受祿,承蒙主人殷勤招待,自己也該幫忙乾點活兒才對,便忙上前一起卸貨。情兒也跟過來想幫忙。
他回頭叱道:“這活兒不是小孩子能幹的,快閃開,當心砸到你!”情兒依言退到一邊,很不情願地看着他獨自乾重活。
健壯青年咧開大嘴,衝他和情兒友好地笑笑,對哈娜説道:“這兩位很是眼生,是外地來的親戚還是客人?”哈娜回頭看看無月,回了青年一句“他名叫蕭無月,不錯的一個少年。
那個小孩叫情兒,昨晚一起到我家投宿。”健壯青年笑道:“這個我也看得出來,”哈娜用有些生硬的漢語對無月笑道:“蕭,這位是卡薩大叔的兒子拜伊魯爾,厲害的,他可是去年部落那達慕大會上的跤王哩!”卡薩大叔是誰無月不知道,但聽得跤王二字。
他不油然而生敬佩之情,忙拱拱手笑道:“拜伊…大哥好,您真是厲害,佩服!”心想異族人的名字真是又長又拗口,跟女真人差不多,他總是記不住。
拜伊魯爾對他嘀咕了幾句什麼,哈娜對無月笑道:“他也向你和情兒問好…蕭,木頭重,你身子單薄,就不用來幫忙啦,我倆能行!”無月但覺被人瞧不起,心生不悦,他好歹也是自幼練武出身,這點力氣還是有的,可不能被她瞧扁了,他一聲不吭地將原木一拉下車,拖到木堆邊,整整齊齊地碼放到上面。哈娜見他面不豫之。
倒也未再阻止他,可見他幹活笨手笨腳,木頭碼放得看似整齊,兩頭卻出大大的縫隙,並不牢靠,顯然不是幹這等活兒的料,忙提醒道:“蕭,小心些,別垮下來砸了…”話音未落,圓木堆骨碌碌地應聲垮塌,他正舉着一圓木打算往上放呢,躲避不及,上面幾圓木滾下來,重重地砸在他的腳面上!
“哎喲!”一陣劇痛傳來。
他再也無法站穩,仆倒於地!情兒和哈娜齊齊驚呼一聲,急忙過來幫他下靴子查看傷勢,哈娜回頭對拜伊魯爾叫道:“天啊!他腳上了好多血,不知傷到骨頭沒有?”拜伊魯爾蹲下來握住無月的右腳,輕輕扭動腳掌部位,然後又檢查左腳。一陣鑽心刺痛傳來,無月忍不住呻喚起來,低頭看去,右腳面被砸出兩寸多長一條口子,裏面粉紅爆出傷口之外,鮮血正狂湧而出,整個右腳血模糊,左腳上也了好多血!
拜伊魯爾雙眉緊鎖,對哈娜説道:“糟糕!他右腳骨折,左腳也傷得不輕,我得趕緊去找老吐班來為他接骨!”轉身大踏步走到拴馬樁前,解下繮繩,騎上那匹白花馬疾馳而去。
情兒從身上扯下兩塊布替無月的雙腳簡單包紮一下,以免出血過多,哈娜跑到氈房後面不遠處,尋尋覓覓地摘了一些有點像蒲公英的草藥,跑回來蹲在他身邊,將草藥放進嘴裏嚼爛,替他敷在傷口上,再讓情兒重新包紮好,皺眉道:“蕭,這種草藥可以止血…麻煩的是你的腳骨骨折!拜伊魯爾已去找部落裏的大夫去了,好替你把斷骨接上。”無月不倒一口涼氣“糟糕!我還急着趕路啊!這可咋辦?”哈娜轉過身子,彎下背對無月,急道:“你這樣子怎能上路?怎麼也得養好傷再説啊!若是拖久了,斷骨錯位,就再也長不好啦!來,雙手攀住我的肩膀,我揹你進屋。”情兒將他的右臂放在自己肩上,助他起身。
他伏到哈娜背上,不經意抬頭,不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一夜之間,四周草原上密密麻麻的多出許多白帳篷,尚有不少牧民駕着勒勒車源源不斷地趕來,看似也要在此地安營紮寨。
他不奇道:“哈娜,這兒咋一下子來了這許多牧民?”哈娜抬頭看了看,不無遺憾地道:“你傷得真是不巧,今天要舉行那達慕大會,這可是咱草原上最熱鬧的盛會,可惜你沒法參加了。”她將無月背進氈房,扶他躺好,見他一臉焦灼之,疼得滿頭大汗,忙扯下頭巾替他擦汗,安道:“既然都這樣了,你焦急也沒用,還是安心養傷吧,別想那麼多。”無月咬牙苦忍,裝作若無其事地道:“這是你們很重要的節麼?”哈娜興奮地道:“是啊,那達慕就是娛樂和遊戲的意思,大會上有驚險的賽馬、動人心的摔跤和箭。
當然我最喜歡的是入夜之後的歌舞狂歡!大會召開前,男女老少都要穿着節盛裝,駕車或是騎馬,不顧路途遙遠地趕來參加。”無月聽得眉飛舞,情兒倒是無動於衷,由哈娜手中接過頭巾只顧着替他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