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連忙抬頭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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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靈櫬左右,欄盤白玉,路燦黃金。殿中陳設,光彩耀,華麗非常。楊璉真珈傳命,一一拆毀,把所有珍玩,盡都運出。
然後再用大斧,斫開石槨,破了棺木,先將殉葬金寶取個罄盡,再將理宗之首抉下,又將枯骨另聚一處,以備應用。一時遍掘諸陵,搜掠無遺,壞棺破槨,殘黹斷骼,狼藉滿地。
楊璉真珈心還不足,要報石門一驚之仇,遂對盧世榮、咬住兩人説道:“江南自用兵以來,盜賊蜂起,皆因沒有鎮壓之物,以至如此。現在宜用宋帝陵骨,建築一塔,名為鎮南浮屠,以制風水。
且故宋諸帝,皆天上列宿,下降塵世,其靈未泯,若不用法術鎮壓,恐其銜恨九泉,或作妖祟。
如果建了浮屠,使其鬼魂萬劫不得超生,大元之鴻圖,自可永垂萬古了,但區區陵寢中的枯骨,不敷建築之用,宜傳命兵役,遍掘左近公卿大夫之墓,士庶富貴之冢,取其骨殖,與故宋諸帝之骨合併建築。倘再不足,複雜以牛馬枯骼,聚在一處,便不難成一浮屠了。”盧世榮與咬住,正因這次奉使伐陵,所有金寶俱已注入冊內,不能攫取以飽私囊,心內十分缺望,聽了楊璉真珈之言,料知公卿大夫,及富貴士庶的墓中,必然藏金寶。
正可藉此掘取,大發財源,當下贊成其議,立命驕兵悍卒,見冢即掘,遇墓必伐,雖古之發丘中郎、摸金校尉,不過如是。
因此宋陵附近數十里內的墳墓,無不發掘殆盡。有人出面阻止,即拔刀相向,目為逆旨,立加誅戮。官吏們亦乘此機會掠取金玉珍玩。
會稽地方遭此慘酷,遍地皆是殘鑿棄骨,人人切齒,個個痛心,雖行道之人,見了這般景象,也不覺悲從中來,但因威勢所迫,不敢多言,只有忍氣聲,掩面而過。
盧世榮、咬住、楊璉真珈及當地官吏,搜刮得囊橐充盈,方才心滿意足,載運而去。會稽自伐陵之後,遂即大旱三載,赤地千里,其餘如江陰水決、衢州地震,各路各郡災祲迭見,這多是人民怨氣所積,以至如此。世祖尚不知悔悟,每年到了四月間,迤北草青,便託詞避暑,遊幸上都。
其實是藉着避暑為名,縱情聲,以圖歡樂,那上都便是開平府,蒙哥汗命劉秉忠大築宮室,徙而居之。世祖即位,稱燕京為中都,以開平府為上都。
其時正往幸上都,侍郎盧世榮、內侍咬住,已從浙江回來,用玉匣度置宋理宗首骨,輦上陵中掘得的金寶,一齊獻上。
世祖見了理宗首骨,又得許多金寶,喜得手舞足蹈,命巧工匠,用珠玉鑲嵌,做成八寶玲瓏龍頭飲器,酌以醇醪,覺得異常甘美,十分高興。
升盧世榮、咬住官爵有差,加西僧嗣古妙高為太傅,賞其伐陵之謀。遂即攜了太子真金,啓駕至上都避暑。上都的宮殿,系劉秉忠仿照中國的皇宮制度建築而成。
除了正殿而外,其餘殿宮六院,莫不全備。又造了一座西苑作為遊宴之所,其中樓閣嵯峨,亭榭重迭,有煙霞樓、聽雨樓、琴樓、鳳樓、落虹亭、九曲橋、芭蕉院、海棠榭、凌雲閣、碧雲舍、稻香軒、涵秋墅、映月池、大宇空明軒、釣魚磯等,各種名稱。
苑之正中又建着一座高大的樓閣,名為蓬壺仙境。樓的對面,築起一帶石堤,夾堤栽着楊柳、桃花、杏、李、松、柏之類。西邊砌着玲瓏假山,疊嶂層巒,天矯空際。東邊鑿着魚池,清縈紆,錦鱗潑刺,真是上苑仙境,迥絕塵寰。蒙哥在位之時,選了不少的美女居住其中,時來遊覽宴飲。
世祖遷都燕京,心內伴記着上都的佳趣,每年一四月,便藉着避暑為名,駕幸上都,那蒙哥汗舊有的妃嬪,並未遷往燕京,仍舊住在西苑裏面。
為首的妃子叫作也速兒,聞得世祖駕臨,忙率領了合宮的嬪御出外接。世祖和也速兒相見之後,眾妃嬪又上去一一行朝謁禮。
世祖瞧先朝的嬪妃,一個一個花香玉笑,嫵媚異常,早已心搖神蕩起來,哪裏還顧得什麼禮義廉恥?和她們謔笑傲,一無諱忌。
況蒙古風俗,本來沒有倫常,做兄弟可娶兄,做兒子的可納父妾,那
奔苟合的事情,大都不以為怪。西苑裏的妃嬪,多半是盛年守孀,寂寂寡歡。
正在不耐幽獨,得世祖前來避暑,和她們消愁解悶,自然人人爭寵,個個歡了。當
世祖在西苑裏,與先朝的嬪妃
夕宴飲,酣歌妙舞,十分得趣。獨苦了個皇太子真金。
他隨駕前來,住在東宮,又因素道學,要博取清心寡慾的賢名,只帶幾個內侍,在身邊聽候差遣,並未攜妃嬪同行。每
除了朝見世祖,請安一次,便枯坐在宮中,很覺乏味。
又聽得西苑裏,弦管嗷嘈,歌聲聒耳,也有些忍耐不住了,一時之間,覺得心煩意亂,坐又不是,卧又不好,只得步出門來,向西苑中游覽遣懷。知道世祖在前面歌舞宴飲,不敢去驚動他,獨自步至映水榭去,看了一會鴛鴦戲水,也覺得毫無興致。
又轉身出外,行至釣魚磯上,取過預備現成的魚竿,垂綸釣魚,釣了一會,卻一條魚兒也不肯上鈎。太子心內想道:“俺的運氣,因何這樣的不好,連一個魚兒也釣不着。
俺倒偏要釣着一個,方才罷手。”一面想着,把魚竿提起一着,要換個魚餌,重行垂釣,哪知上面的鈎兒,已經摺了半段。
太子笑道:“俺也懵懂極了,把個已斷的鈎兒去釣魚,怎麼會釣得着呢?”遂將手中的一拋棄了,又取過一
來,重行垂釣。剛把絲綸垂下池去,忽聽得嚦嚦鶯喉,一陣順風吹送那歌音,甚是宛轉。
太子想道:“必是父皇又得了什麼新曲,命美人歌唱侑酒了。”忽又轉念道:“不對,這歌聲不是前面來的,好像是從那邊假山背後發出來的。
這又奇了,合宮的嬪御,都陪侍着父皇在前面歌舞飲酒,如何還有人躲在假山後面歌唱呢?俺倒要去看個明白。”當下拋去了釣竿,躡手躡腳向假山走來,那歌聲更加好聽了。太子留神細聽,一字一字貫入耳中,原來唱的曲兒,乃是《繡帶兒》。
太子素常也愛歌曲,如今聽見了,少不得要領略一會,便止步聽她唱下去道:《繡帶兒》金盞小,把偌大閒愁向此消,多情常似無聊。暗香飛何處,青樓歌韻遠,一聲蘇小。
含笑倚風,無力還自嬌,好些時吹不去,彩雲停着。《降黃龍》心焦!難聽他綠慘紅消。為他半倚雕闌,恨妒風花早。倩盈盈衫袖,倩盈盈衫袖,把玉山扶倒。憑多情似伊風年少,暮雲飄。寸心何處,一曲醉紅綃。
太子聽得她嬌喉玲瓏,唱得宛轉可聽,不心下想道:“俺只説燕北地方的女子,大半是
蠢不堪的,原來也有善於歌唱、倜儻風
的女兒,不知她的容貌生得如何,俺倒要細細地賞鑑一番。”想到這裏,正要繞到假山後面,看那歌唱的人生得如何模樣,忽聽得後面又發出嬌聲來,太子細聽時,她又換了一種調兒,唱着《憶阮郎》的調兒道:《玉
枝》燭花無賴,背銀缸,暗摩瑤釵待玉郎回。抱相偎,愛顰姐掩袖低迴。
到花月三更一笑回,宵一刻千金價。挽
蘇羅幃顫開,結連襖紅襦解。前人腔驚鸞駭風誤
,纖揾着香腮。
護丁香,怕折新蓓蕾,道得個豆蔻含胎,他把玉浸香怎放開,俺尤雲殢雨權眈待,吃緊處花香幾回,斷送人肢幾擺。
太子聽了這宛轉的歌聲,又襯着那清脆的鶯喉,真有行雲水,餘音嫋嫋之概,再也忍耐不住,高叫一聲“好!”這個“好”字方才出口,倒把那假山背後歌唱的女子嚇了一跳,連忙抬頭瞧看,卻又不見有什麼人,面上很現出慌張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