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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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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僅存的線索,那是吉野昨天花了半天的時間才查出來,並用傳真機傳過來的資料,上面記錄着:在南箱太平洋樂園蓋好之前,那塊土地上有一棟肺病療養院。

現在已經沒有人害怕“肺結核”這種病了,而且看過戰前小説的人一定聽過這個名詞。如果説,托馬斯·曼寫出“魔山”的機緣是結核菌的話,那麼讓井基次郎誦頹廢情詩的,也是結核菌。

可是,1944年發現的青黴素和1950年發現的癆得治,卻將因結核菌而散發出來的文學藝術香火奪走了,讓肺結核退居到一種普通傳染病的地位。

從大正到昭和年間,每年有20萬以上的人死於這種疾病,不過這個死亡數字在戰後急速下降。儘管如此,結核菌並沒有完全滅絕,現在每年仍有5000人左右因為染上這種病菌而死亡。

在結核病肆的時代,治療這種病最需要的就是清新的空氣和幽靜的環境,因此結核病療養院都蓋在高原上。

隨着醫學技術的進步,結核病患者的數目逐漸減少,因此一般療養院必須兼設內科、胃腸科、外科等其他部門,否則本無法經營下去。

1960年中期,位於南箱的療養院也面臨這種變革,而且它又坐落在通不便的地點。

雖然肺結核病患者一旦住院就很難出院,通不便並不會構成問題,然而若要改成綜合醫院,那麼“通不便”就成了這家療養院的致命傷。因此,南箱的療養院在1972年關閉了。

1975年,太平洋休閒中心買下包括南箱療養院在內的高原地帶,立刻着手興建高爾夫球場,之後又陸陸續續蓋了許多別墅、旅館、游泳池、健身房、網球場和休閒設施等,別墅小木屋則是在距今半年前的4月落成的。

“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龍司原本應該在甲板上,不知什麼時候坐到淺川旁邊的位子上。

“啊?”

“南箱太平洋俱樂部啊!”(對哦!龍司還沒有去過那個地方。)“那是一個夜景相當美麗的地方。”幽雅靜謐的氣氛、橘燈光下砰砰做響的網球聲…霎時在淺川的耳畔復甦了。

(那種氣氛是怎麼營造出來的?在療養院時期,那個地方到底死了多少人?)淺川的腦海裏再次浮現美麗而遼闊的沼津、三島夜景。

他將第一張傳真紙壓到下面,然後把第二、第三張傳真紙攤開在膝蓋上。

第二張傳真紙上有療養院的簡單配置圖,第三張傳真紙則是療養院現在的模樣,有南箱太平洋樂園服務中心和餐廳的那棟三層樓建築。

那正是淺川上次去探訪時,詢問服務生別墅小木屋的地點的餐廳。

淺川互看着兩張傳真紙,將近30年的歲月遞嬗,如果不以順着山勢蜿蜒的道路為基準的話,本看不出有什麼地方相符。

他憑着先前探訪的印象,試圖在第二張傳真紙的地圖上找出別墅小木屋那塊地上曾蓋過什麼建築物。

儘管他沒辦法明確指出位置,但他確信這兩張傳真紙再怎麼重疊在一起,那個地方原本只是覆蓋住山坡的茂密樹林而已。

淺川再把第一張傳真紙拿到最上面,上面除了可以看到南箱療養院轉變成南箱太平洋樂園之外,還寫了一個重要情報——“長尾城太郎57歲”他是在熱海市內經營內科、小兒科醫院的開業醫生。

長尾城太郎從1962年到1967年在南箱療養院擔任醫生,那時候他剛剛結束實習,還很年輕。在南箱療養院任職的醫生中,目前只有長尾城太郎和隱居在長崎的田中洋三兩人還活着,其他醫生都已經不在人世。

因此,如果想要打聽南箱療養院的相關訊息,除了詢問長尾城太郎之外,沒有其他人選了。田中洋三目前已屆80高齡,人又遠在長崎,淺川本沒有時間去拜訪他。

之前淺川死求活賴地要吉野幫他找出任何存活的證人,吉野忍住即將爆發的怒氣,終於想辦法查出長尾城太郎這個人。他傳過來的不僅是名字和地址而已,還附上長尾城太郎的有趣經歷。

長尾城太郎從1962年到1967年這5年之間,不只在療養院裏擔任全無休的醫生,還曾經從醫生的角變成患者,被安排住進隔離病房兩個星期。

1966年夏天,當他前往山間的隔離區探訪病人時,不慎傳染上天花。幸好他幾年前曾接種過牛痘,情況不至於太嚴重,出疹的數目不多,而且也沒有二度發燒。可是為了預防傳染,他只好接受隔離治療。

有趣的是,長尾城太郎這個名字因而留在醫學資料上,他是本最後一個天花患者。淺川不知道這個記錄到底有什麼價值,吉野一定是覺得有趣才會一併記下來。

“龍司,你染過‘天花’嗎?”淺川隨口問道。

“別傻了!我怎麼可能染上‘天花’?那種病早就絕跡了。”

“絕跡?”

“嗯,因為人類的智能而絕跡,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天花’存在了。”龍司説的沒錯,由於世界衞生組織(who)利用疫苗徹底掃毒,天花病毒已經於1975年幾乎完全從地球上消失了。醫學史上最後一個天花患者,是1977年10月26在非洲索馬里發病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