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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家事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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衞夫人當初不管家權給衞大媳婦,理由是因為繼承人未能選定,若是將來族中選仲道當家,內宅卻是大兒媳婦主事,不是亂套了。衞老爺一聽也覺得是個道理,便沒再説什麼。現在衞夫人當着大家的面公然説,要把管家權給蔡琰,已經擺明了要給衞大好看嗎?

三天後的族中大宴,一是正式把蔡琰介紹給家族的長輩,承認她的身份;二其實也是仲道的成人禮。成親了,就是大人了。成年的嫡子,娶的又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名門閨秀,衞夫人想做什麼不成啊!

所以這也是衞大現在最擔心的事了。真到了那天,衞夫人只怕又會玩什麼花招,直接讓族中大佬們選定仲道為繼承人,也是順理成章的事,誰又能真的反對不成?但他真的不服氣罷了。

這兩年,仲道行事突然積極起來,跟着父親行商,往往能別出心裁、另闢蹊徑,讓族中大佬還有父親不勝欣喜,也許是他和父親親近了,父親和自己就不知不覺的疏遠起來,原先父親想培養自己做接班人的想法也慢慢在大佬們的影響下,多少有了改變。他當然知道家族和父親的想法,畢竟仲道是嫡子,名正言順。而且有這一層身份在,又是朝中大臣的女婿,將來對家族也是有着莫大的幫助的。庶子的身份再次成為衞大的致命傷,讓他不勝懊惱。

想衞老爺成親早,原本夫人多年不孕,於是把自己貼身的丫頭,給了衞老爺做了通房。丫頭倒也爭氣,一舉得男,就是衞大。那丫頭本是要扶為妾的,也不知道怎麼的,月子裏就稀裏糊塗的死了,於是衞大是一直養在大夫人的房裏。

就在衞大六歲要進族學讀書之前,原配衞夫人想想,就跟衞老爺説把衞大抬個籍,要放到自己的名下,將來總有個披麻戴孝的。其實她是嫡母,衞大必須是叫她為孃的,將來也總得給他當孝子,只是衞老夫人當時存着私心,總想着自己也許能有嫡子,於是壓着沒辦。後來子越久,越沒信心了,才開這個口。衞老爺當時本就只有一個兒子,混個體面也是正當名分的事,只是礙着子,不好開口,現在她自己説了,當然忙不迭的答應了。

衞老爺那會年輕,還不是族長。跑去請族長吃了席酒,族長自不會為難於他們,但是族裏不會只為他一個人開次祠堂,總要等着大祭時再説。衞老爺也覺得族長説得在理,就回頭跟子説好了,就出門做生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衞大運氣不好,好巧不巧的,衞夫人偶風寒,她當時沒注意,等病沉了,再請大夫也就回天乏術了。老衞夫人死了,衞大變嫡子的希望也就沒有了。因為就算是衞老爺想把他立在衞夫人的名下,也得孃家人同意,人家孃家人憑什麼同意?衞夫人死了,她又沒孩子,嫁妝實際上是可以要回孃家的。衞老爺倒不在意那點嫁妝,甚至於加點錢給孃家人也是可以的,可能是年輕氣盛,拌了幾句之後,他便不肯求人了,放下狠話,只當是斷了這麼親就是了。他斷就斷了,衞大就白瞎了。

其實也是,如果一直沒希望也就算了,可是這些年,一直在給他希望,衞老爺當時想的是,不管嫡子庶子,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又沒打算續絃的,將來終究全是他的,誰還能説什麼不成?

卻好死不死在四十歲時碰到了年輕的衞夫人,衞夫人也是旺夫的,娶了她沒多久,老族長死了,族裏就選了他做新一代的族長;這邊還沒美完,衞夫人又一口氣生了兩子一女,讓空蕩蕩的家一下子變熱鬧了,衞老爺有了嫡子,原本一子獨大的衞大一下子就成了多餘的一個。

其實衞老爺一直把長子看得很重,畢竟長時間身邊就這麼一個兒子,是他唯一的希望。情在那擺着,所以也從不許衞夫人用庶子來看待於他。所以仲道從小就送到吳地去讀書,反而把長子帶在身邊學做生意,讓族中的大佬們時常能見到他,知道雖是庶子,卻是他承認的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衞老爺自己做錯了,他所做的一切讓衞夫人很有危機,她比衞老爺年輕二十多歲,她一切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兒子,萬一老爺不在了,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長子,繼承了家業,那他們娘幾個還有活路嗎?衞家又不許分家。

衞夫人也是身經百戰出來的,送走仲道,怎麼説也是讀書見世面去了,將來説出去也是得遇名師;又想盡了辦法求到蔡家的二小姐,一下子讓衞家和貴族沾上了親。這兩步棋讓族中的大佬們很是欣喜,覺得仲道雖然不會做生意,可是真是聰明的孩子,畢竟是嫡子,血統就是好。

同時,這些年衞夫人也時不時的和大佬夫人們時常往來,一起吃個飯、逛個園子、還送些小禮物什麼的。原先那些夫人們還以為衞夫人有求於他們,還提心吊膽了一陣子,可是衞夫人提也提,幾年下來,倒真是和衞夫人做了知心的朋友。

隨着衞老大越來越大,在沒出門做生意時,偶爾會在自家園子裏見到這羣貴婦人。大少爺哪有閒心跟他們廢話,心不甘情不願的打個招呼,就趕緊開溜了,倒是老三季平和老四淑媛總是乖巧的陪侍一邊。

衞夫人自不會説什麼,可看在那些夫人們的眼裏,就不同了。她們可不會當是衞夫人繼母難為,他們可都是大夫人,眼裏最恨的就是妾侍張狂,庶子無理。當然是要與衞夫人同仇敵愾的。衞夫人就這麼不聲不響的為仲道鋪平了回家的路。

等到衞老大回過味了,一切都晚了。但仍舊仗着衞老爺的偏愛,決心要賭一把了,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在大宴之前,把仲道和蔡琰解決掉。

“琰兒,你行嗎?”衞老爺看向了蔡琰。

“公公,媳婦還年輕,也不懂府裏的規矩,這麼大的事當然要請婆婆、大嫂多教導,媳婦很想跟着婆婆和大嫂學習。”蔡琰波瀾不驚,剛剛看衞老大那眉一挑就知道有問題了。小心的答到,並且小心觀察着婆婆的表情,怎麼説自己的老大是婆婆,公公他們再挑刺,也是有限的。

衞老爺低頭喝了一口粥,並沒有任何表示,讓衞老大和蔡琰很有些提心掉膽,摸不清這老頭心裏到底在想什麼。

衞老大看老頭沒反應,頓了頓,還是有些按捺不住了,看向了蔡琰“弟妹,你不會是想着把手藝留着,將來出去給孃家賺錢吧?”蔡琰真的覺得要吐血了,剛剛還想着,衞老大不會跟自己在家務事上為難,沒想到第一天就真的劍指自己了。可是公公連頭也不抬,而婆婆似乎想説什麼時,又把頭低下了。看來婆婆被公公拉住了,公公是想看自己的反應嗎?

心中輕輕的哀悼了她新婚的第一天,原以為最不可能跟自己為難的兩個人正在和自己做對?只不過,這老大的腦子沒事吧?‘手藝留着出去?’她都嫁進來了,怎麼出去?現在能離婚嗎?還是他想做別的事,自己出去?

“大…”仲道很有丈夫的自覺了,他馬上準備反擊了。蔡琰忙拉住仲道,給他挾了一些青菜,輕輕搖搖頭,示意他別衝動。衞老大此時找她單挑,如果讓仲道跑出來護短,會讓衞家兩老覺得不舒服的,還是自己解決為好。

“大伯,廚藝哪裏算是本事?不過是些該學、該做的,説出來真是讓人笑話了。”蔡琰悠然一笑,前世陸判對她的評價之一可是有‘油嘴滑舌’的,以前她只是懶得説罷了“宴客、管家是大學問,關係着公婆和家族的臉面,大伯錯信奴家是小事,讓婆婆和大嫂背上個教導不力的名聲,可就是奴家的罪過了?”蔡琰淺笑着,她多少能猜到一點衞老大的想法,怎麼説嫡庶之爭,自古有之,雖然同情他,可是若是惹到自己的身上,她也不會退讓的。

衞老大一咽,蔡琰本就不提自己説她幫孃家的話茬兒,完全不接招,而且現在把話頭扯到了嫡母的身上,擺明了在説,自己假借着推她出來,就是想要陷害嫡母,看來這個丫頭還真是小看她了。

“弟妹這麼能幹,連腳踏紡車都做得出來,管家這麼點事怎麼能難得到弟妹?”衞大笑了笑,輕描淡寫的把紡車牽了出來,快到正題了。

“是家裏的木匠能幹,相公是知道的,當時紡紗還是相公教的,不然奴家是連線頭都不知道怎麼辦。”蔡琰甜甜的笑着,早就知道這是她必須面對的,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早了。但在桌下她死死扯着仲道的衣角,不許他跳出來幫自己。

仲道只能漲紅了臉,期待的看向父母,希望他們出來主持公道。可是衞家兩老就是能當沒聽見,專心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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