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遣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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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遣返郎中瞭然,伸手按上劉士雁的手腕,因她是下人,所以也沒墊帕子,劉士雁厭惡地縮了縮手,卻引得郎中把手按重了些,連忙不敢亂動了。
這回郎中只是略地診了診,就給出了結論:“夫人的這個丫鬟,也是有身孕了。”劉士雁不敢則聲。
蘇靜姍則是質疑郎中診脈太過馬虎,問道:“您能確定?”郎中笑看劉士雁,道:“夫人這胎,才剛上身不久,我怕診錯,所以才多診了一會兒,可您瞧這丫鬟,身都開始顯了,不用診脈都看得出來,哪裏會診錯。”郎中這話一出,劉士雁的臉頓時變得比蘇靜姍身上系的那條石榴裙還要紅。而賈氏則以毫不掩飾的目光,在她身上打着轉,似要清楚顯身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這個丫鬟才成親就有孕,那小子家該高興了。”蘇靜姍不動聲地扯謊,然後向郎中道謝,並買下了郎中所開的安胎藥。
賈氏不情不願地掏出錢付賬,然後一行人重新登轎,回安福衚衕。
後院靜悄悄的,顯見得下人們還處於被遣散的狀態,只有劉士貞房間的窗户打開着。賈氏擔心消息走漏,便沒讓轎子在劉士雁房門前停,而是直接去了正房。
蘇靜姍先下了轎,徑直進去了。劉士雁卻在轎上磨磨蹭蹭,賈氏本就恨她生事,再加上見蘇靜姍懷了孕,心裏嫉妒,一時忍耐不住,就給了她一巴掌。劉士雁哪是個肯吃虧的人,立時就要反撲上來,賈氏冷冷地道:“二丫,小心把這名字給叫長久了,以你現在的樣子,能做個下人也算是福氣了,誰還肯留你。”劉士雁聞言一怔,賈氏便趁着她這一怔的功夫,將她拖下馬車,也不管她磕碰着了沒有,一路拖去了席夫人房裏。
她們進門時,席夫人正驚喜加地望着蘇靜姍,口中連聲地道:“是真的?這是真的?七哥兒媳婦,你真的有喜了?趕緊去把這消息告訴太爺,告訴七哥兒”不就是懷孕了麼,值得這般驚喜?賈氏和劉士雁不約而同地撇了撇嘴,很是不以為然。
不過,此時屋中並沒有下人在,既然席夫人發了話,就只有賈氏上去接,乾笑着道:“老太太,太爺還沒回來呢。七哥兒那裏,還是等七弟妹自己告訴他罷。”
“那就遣人去户部走一趟”席夫人樂呵呵地道。
賈氏正出門吩咐,劉士雁卻道:“祖父孫子孫女一大羣呢,哪就會稀罕這一個,五嫂沒必要派人走一趟。”席夫人還沒有見過劉士雁的下人扮相,這會兒才發現是她,便把目光投向了蘇靜姍。蘇靜姍微一點頭。席夫人似不敢置信,又將目光投向了賈氏,但令她失望的是,賈氏一樣是點了點頭。
席夫人立時覺着心頭一陣疼痛,卻又不知説甚麼好,只得閉上了眼睛。賈氏見着席夫人臉不好,立時上前扶住她,轉頭罵劉士雁:“你們大房的孫子孫女的確是一大羣,只可惜都是庶出的。”劉士雁馬上反駁:“我不是嫡出?我雖説只是個姑娘家,可你又能肯定七嫂肚裏懷的就一定是個兒子?”賈氏等的就是她這句話,立時還言道:“哎呀呀,還好意思説自己是個姑娘家,你見過着肚子的姑娘家?丟死個人了”劉士雁面紅耳赤。
賈氏卻還在繼續:“太爺和老太太可沒有你這樣不守規矩丟人現眼的孫女,照我看,從此以後,大房就只有庶出的孫子和孫女了。”這意思是,要將她從族譜上除名?被族人拋棄的人,十之**是無法獨立生存於社會的,更何況她還是個女子。劉士雁馬上恐慌起來,尖叫道:“我這樣,還不是你們害的當初我從外面回來,你們可有人關心過我一句?可有派醫婆檢查我的身子?等我發現不對頭時,已經是晚了,想找母親商量商量,母親卻被你們趕回孃家去了。好容易打聽到那人的住處,派了劉媽媽去打探消息,她卻被你們抓去關起來了”
“你倒還有理了”賈氏被她氣得牙癢,恨不能再打她一巴掌,可她在人前向來自持身份,是不會同蘇靜姍一樣想動手就動手的,於是只能辛苦忍着。
出了這檔子丟人的事,她還有臉大聲嚷嚷席夫人猛地睜開眼睛,道:“十五姑娘不能再留在府裏了,就這身打扮,送她出府。”
“送到哪裏去?”賈氏很樂意送走這尊瘟神,連忙問道。
席夫人想了想,道:“送回蘇州去。”説完,招手叫賈氏近前,密授幾句機宜。
“老太太英明,旅途中行事,必無人留意。”賈氏真心佩服道。
“記得走水路,住底艙。”席夫人提醒道。
賈氏點頭應了。
樂氏的孃家離蘇州比離京城近,所以劉士雁想着,也許去了蘇州,就有機會見樂氏一面了,所以安安靜靜地,沒有話,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讓席夫人改了主意了。
席夫人吩咐完賈氏,又對蘇靜姍道:“七哥兒媳婦,知道此事的人,除了咱們,就只剩如玉了,所以我想讓她陪着十五姑娘去蘇州,你可願意?”只要能靜悄悄地把劉士雁送走,怎麼都行,蘇靜姍忙道:“但憑老太太吩咐。”説完又道:“如玉以前是鏢師,有功夫在身,由她護送十五姑娘回蘇州,是再妥當不過的事了。而且我早有打算把驁軒的下人都調到京城來,已是給蘇州那邊去信了,而今如玉帶着十五姑娘回去,就説是奉我之命,回蘇州接那些下人來京的。”
“好好如此便再好不過了”席夫人十分高興。
蘇靜姍便對劉士雁道:“十五妹,如玉是有功夫的人,手勁兒也大,你可要小心別讓她傷了你。”這就是在警告劉士雁別打歪主意,要聽話了。劉士雁心想,我恨不能早點回蘇州,你讓我生事我都不願意呢。不過,到了蘇州後,該如何與樂氏取得聯繫呢?
蘇靜姍見劉士雁沒有作聲,便對席夫人道:“我這就叫如玉進來,好讓老太太叮囑她幾句?”席夫人點了點頭。蘇靜姍便將如玉叫了進來,把席夫人的決定告訴她。如玉當場作了保證,一定將劉士雁平平安安送回到蘇州去。
光平平安安可不夠。席夫人在心裏默默説了一句,招手叫她近前,把剛才密授賈氏的機宜,又對如玉説了一遍。
如玉聞言吃了一驚,但轉瞬又把吃驚的表情收了回去,道:“奴婢一定不負老太太重託。”席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對賈氏道:“五哥兒媳婦,去蘇州的船,由你來安排,人不用多,一定要可靠。”劉家有自己的船,安排起來很簡單,算是個輕鬆活兒。賈氏滿口應承,道:“我會代船老大他們,無事不許去底艙。”席夫人點了點頭,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道:“事不宜遲,這會兒時間還早,你趕緊去安排,爭取明一早就出發罷。”説完又道:“今晚十五姑娘就住到香椿衚衕去,明好跟如玉一起出發,不然打着去接驁軒下人的幌子,卻到安福衚衕來接人,只怕會引人懷疑。”住到香椿衚衕去?蘇靜姍滿心地不願意。雖説只有一個晚上,可劉士雁懷上孽子,也不就一個晚上的事兒?一個晚上,能發生的事太多了她正找理由推,卻聽得百靈急急的通報聲在外響起:“七少爺來了哎,七少爺,您慢些”話音未落,就見劉士衡更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口中歡喜叫着:“姍姐,姍姐,你有了?”
“你怎麼知道的?”屋中的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劉士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你們別忘了,那家醫館,是我找的…”原來他去找那郎中問過情況。不過劉士雁是他的堂妹,他關心事情進展也屬正常。
關心事情進展就關心事情進展,就算得知懷孕一事,也沒必要當眾大聲嚷嚷罷?蘇靜姍沒好氣地白了劉士衡一眼。
可狂喜中的劉士衡才不在意這一記白眼,腆着臉皮就捱了過去,問道:“姍姐,你現在覺如何?想不想吃酸的?”説着,就自懷裏掏出一包酸梅,進她手裏。又問:“想不想吐?”説着,自袖子裏掏出一方手帕,攤開:“要吐就叫我,我都準備好了。”儘管有劉士雁這糟心的人站在面前,但席夫人和賈氏還是忍不住鬨堂大笑——儘管賈氏笑的時候,眼裏出來的是羨慕和嫉妒。
而劉士衡突然卻又驚慌失措地跳了起來:“哎呀,姍姐,你早上彎拾過藥罐子,該不會有妨礙罷?”説着就去拉她的手:“不行,得去請個太醫來家瞧瞧。”
“行了,我這是懷孕了,又不是生病了。”蘇靜姍掙了他的手。不過,如果能請來太醫,還是有必要讓他給自己診診脈的,畢竟不知道沒來月事就懷孕,對身子有沒有甚麼影響。其實當初同劉士衡顛鸞倒鳳時,她就擔心過這個問題,只是一來確實不知道未來月事一樣能懷孕;二來情至深處,誰還記得這個,縱然記得,也不願拿出來掃興了。
但,這都是回香椿衚衕後才需要考慮的事,目前還是以解決劉士雁這個麻煩為重。蘇靜姍定了定神,提醒劉士衡道:“你少説這些有的沒的,沒看見十五妹在這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