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各自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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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儼率人一路狂奔,一支兩百人的隊伍風馳電掣一般,須臾不做停留,革原、曠野、荒坡、山嶺,每一個地方都只留下他們匆匆而過的身影。
李光儼的部下,每一個人的馬術無疑都非常出,駿馬狂奔,一步一‘打
’,起落的姿勢
暢自然,最大程度地節省着馬力。但是他們已經奔跑了兩天兩夜,中間只休息過四次,每次一個時辰,所有的人都已
疲力盡,所有的馬都吐着沉重的鼻息,無論人和馬,都已到了強弩之末。
李光儼這時已無暇顧及他倉慌離開,會在橫山諸部頭人間引起多少猜疑和騷動了,他只想儘快趕回銀州,穩定銀州局勢。
“吐蕃人出奇兵,繞過銀州攻擊後方諸驛了。”當李光儼收到這條軍情急報時,簡直如聞晴天霹靂。他在銀州外圍是做了充分準備的,但是就算他也不相信北吐蕃人真的敢進攻銀州,在他意料中,吐蕃人頂多像契丹人去中原打草谷一樣,窺個機會劫掠一番外圍村寨罷了,偷雞摸狗的賊,什麼時候有了大盜的勇氣了?
在回紇、契丹和銀州三方強大責力擠壓下,北吐蕃的生存空間已蓋縮小,按照現在的情況,再有十年、二十年的時間,北吐蕃將被這三方勢力徹底
噬,從此不復存在,誰會想到,他們居然孤注一擲,對銀州悍然用兵。
更糟蹋的是,李光儼集重兵於銀州以北,而吐蕃人則出動騎,偷襲銀州以南各驛。銀州以南各座軍鎮已經很多年沒有打仗了,無論是將官還是士卒,都已有些懈怠。更嚴重的是,銀州以南各座軍鎮的戍卒隊伍規模並不大,原本每座軍驛最多就只駐兵兩千多人,在他離開銀州之前,又從各鎮
調了一半的人馬北上,如今一座軍鎮所餘士兵不過千人,其中還多是不堪一用的老弱,一旦城破,哪有多少戰鬥力。
吐蕃人勢如破竹,一連襲取五座軍驛,直到攻打第六座軍驛回馬嶺時,烽火訊號才順利傳出。幸好,銀州大權一直掌握在他的手中,他的兄弟、堂兄弟們自他坐上銀州防禦使的位置後,便盡皆被他架空,對軍中諸將沒有多少影響力。這才沒有人出昏招,回調北方諸鎮軍馬,這令李光儼稍寬
。
在他想來,吐番人定是見他陳兵於北,無機可趁,這才派奇兵深入銀州腹地,攻營拔寨,連克多座軍驛,其目的就是要在銀州後方製造一場大混亂,迫使他從前沿回兵力,而吐蕃人的主力必然仍在北方,也只能仍在北方,想要趁着諸軍回調之機發動總攻。
然而他並在銀州,其他諸將又沒有權力擅自變更他的軍事部署,烽火訊號傳出後,留守大將胃才羅只從銀州城派出五千輕騎赴援,就只這五千輕騎一出動,吐蕃人便放棄了剛剛佔領的第六座軍驛,甚至連糧草輜重都來不及焚燬,便向西逃之天天了,顯然是要避開他的主力逃回吐蕃人領地。
這個消息更堅定了李光儼的分析:吐蕃人遣往南線諸驛的這支人馬,其使命就是調虎離山,吐蕃人不可能把數萬大軍丨轉移到銀州之南,不但數萬大軍往來,他們無法遮掩住聲息,這麼做更有被銀州截斷退路被盡的危險,他們的主攻方向仍在北面…
李光儼騎的是一匹五花馬,這是一匹好馬,高大油亮的身子,四條長腿富有彈地跳動着,儘管兩天兩夜的狂奔,它的力氣已經大大減弱,但是隻要你輕攏馬繮,它仍會不知疲倦地一往直前。
李光儼騎術湛,**又是一匹好馬,但是長時間的奔馳,他的兩股還是被顛得一片痠軟麻木,現在若是下地,他恐怕跑不出幾步,腿雙的血脈已極不
暢。但他仍然不惜馬力,拼命地揮着鞭子。
他得到的消息,就只有方才那些,如今又是兩天過去了,這兩天又發生了些什麼事,他還完全不知道。胃才羅會不會中計,會不會從北線諸鎮
調重兵南返?吐蕃人的遊騎有沒有被攔住,他們有沒有造成更大的破壞?
這一切,李光儼已完全不知情,心中的焦急自是難以言喻,他現在只想馬上趕回銀州,坐鎮自己的銀州基之地,哪怕把這匹愛馬活活累死。
“我會用所有北吐蕃人的血,來警告所有敢冒犯銀州的敵人。”李光儼咬牙切齒地想,揮手又是狠狠一鞭。快了,再有大半天就能進入自己的轄地,李光儼歸心似箭,乾渴的嘴
,又“啪啪啪”地狠
幾鞭。
前方出現一片起伏不定的山坡地,草木茂盛,連綿起伏的沙包間長滿了茂密的柳叢、灌木、蒿草和稀稀落落的榆樹。十幾頂雪白的氈包散落在草原上,還有兩羣白羊兒,雲一般悠遊。
看起來,這是一個小部落的聚居地。這樣的環境,正適合一個小部落駐紮。李光儼看到一個牧羊人勒住馬兒,正手搭涼蓬好奇地向他們觀望。在一個靠路邊的氈包前,有兩個穿着草原人皮袍的女人正在擠着馬。
回頭看看兒子,小石頭騎在馬上,緊緊隨在他的身畔。到底是個孩子,兩天兩夜的疾馳,他已經有些困得支撐不住了,他仍然穩穩地坐在馬上,但是雙眼卻半闔着,正在馬上打着瞌睡。那張小臉充滿了疲倦,完全失去了平時狼崽子一般的旺盛力。
李光儼心中湧起一片憐愛之意:“這個孩子,真的是累壞了。但是把他帶在身邊並沒有錯,銀州這個家,不好當啊,小鷹的翅膀,不狠下心來讓他熬煉,他永遠也不能在蔚藍的天空中自由翱翔。”
“石頭…小石頭,醒一醒。”
“爹爹?”李繼遷一個機靈,霍地一下張開了眼睛。
李光儼笑了,放緩了速度柔聲説道:“前邊有個部落,走,過去歇一歇再繼續趕路。”李光儼一聲令下,前驅八名遊騎立即策馬向那片氈包營地趕去,在各處氈包間轉悠了幾圈,又繞回來報告,這個小部落是馬齊氏部落,各處氈包中都有人居住,不過剩下的大多都是老人和孩子,年輕漢子都去放牧、割草了。
李光儼四下看了看,揮手道:“還有大半天就要趕到咱們的地方了,叫大家下馬進食休息,三柱香的時間之後,繼續趕路…”負責警戒的遊騎立即向四下散開,站在高處眺望四周。其他人紛紛下馬,走起路來都直打晃兒,有的人剛一下馬就一**就坐在了地上,被頭目們用鞭子打訓斥着爬起來,勉強活動着身體。
路旁,一個牧人站在井台上正在打水,井台旁有一個槽,打上來的水倒進槽裏,便向下傾瀉,沿着挖好的淺溝倘開去,許多羊兒正在水溝兩邊飲着井水。
見到這些帶着武器的騎士停下,他畏怯地放下水桶,木訥地看着他們,見有人向他看來時,便呲起一嘴黃板牙討好地笑笑。
這人滿臉鬍子,黝黑的臉龐,一臉風霜侵襲的皺紋,身穿一件肥大的草原長袍,袍子破破爛爛,就像刮爛扯碎的爛羊皮,條件艱苦的草原人睡覺時就把袍子解開,一半當褥子一半當被蓋,所以他的袍子背面磨得黑黝黝、亮晶晶的,腳上一雙多層的牛皮靴,靴頭磨得像長了白的
皮子,白花花亂糟糟的,一個黑乎乎的大腳趾頭從那靴子裏
出來。
這是一個最常見的草原牧人,毫無任何可疑之處,這個部落也毫無任何可疑之處,儘管如此,李光儼還是佈置了警哨,下馬歇息的戰士們活動開手腳之後,也沒有一個闖入氈包內索取可口的食物和酥油茶、馬酒,他們就靜靜地坐在地上,啃着自己攜帶的乾糧、
乾。
但是剛才經過的路上,有一百多里路沒有河,他們囊中的水都喝光了,一個佐將向李光儼小聲請示了幾句,李光儼看看那些正俯在溝邊喝水的羊,便點了點頭。士兵們立即一哄而上,轟開那些羊兒,踩着一地濕的乾的羊糞蛋走上井台,從井裏打水上來飲用,又灌滿自己的水囊,接着把馬兒牽到水溝旁,打上水來讓它們飲用。
李繼遷也拿着水囊向井口走去,由於長時間乘馬,腿雙氣血不暢,他蹣跚地邁着步子,踩中一泡牛糞時幾乎一跤滑倒,旁邊一隻大手立即扶住了他。
李繼遷回頭一看,喚道:“爹爹。”李光儼微微一笑:“累了吧?”李繼遷倔強地道:“我能行,別人撐得住,我就撐得住。”李光儼摸摸他的腦袋,呵呵笑道:“那邊有新鮮的馬,怎麼不再?”李繼遷把頭一昂,大聲道:“爹爹有軍令,行軍途中,不得食用自帶之外一切食物,違者,斬!我是爹的兒子,也是爹的士兵,要從軍令!”李光儼哈哈大笑:“這才是我李光儼的兒子,呵呵,來。”他一拉李繼遷的手,把他拉到那兩個停止擠羊
,正好奇地朝他們打量的婦人面前。這兩個婦人一老一少,模樣有些相像,老的滿臉皺紋,小的圓圓的臉龐,臉頰上帶着兩抹健康的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