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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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深沉、圓潤，帶有居高臨下的從容和仁慈，個子較高的人順從地把手停下來，站在一旁，頭微微低着。

這引起了瑪麗塔的好奇，深藍長袍上的金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這個人朝她走來時，瑪麗塔看到了他頸前帶着絢麗奪目的扣子，對一個侍從來説，這身衣着打扮過於講究，她認定這個男人一定身居要職，也許就是後宮之主。

他靠近時，作了一個手勢，瑪麗塔和莉拉立刻到有人按住她們的肩膀，迫使她們跪了下去，身下的地毯柔軟、舒適，一隻手將瑪麗塔的頭向下按，使她無意中看到了一雙紅皮靴。

“出來給我看一看。”命令傳來，語調還是那樣的圓潤、深沉。

瑪麗塔肩上黑的長袍被拉掉，落下來堆在他的腳邊，身上只穿有撕爛的、髒兮兮的絲綢衣服，瑪麗塔聽到一聲尖利的氣聲。

穿着深褐長袍的人首次説話“她們發生過什麼事？”他説“她們有沒有受傷？”那口音的抑揚頓挫，聽起來有些耳，但是，瑪麗塔記不得在什麼地方聽到過。

“解釋一下，她們的衣服為什麼破爛不堪？”另一個侍從傲慢地説道，並向後甩了一下頭巾。

“我們在天市場俘獲她們時，掙扎、搏鬥中把衣服撕爛了。”茜塔利地説着謊“這一位烈反抗，像阿拉伯牝馬一樣勇猛。”瑪麗塔到氣氛有些緊張，知道那位衣着考究的人不相信茜塔，她的眼睛偷偷地向上一瞥，只見茜塔非常的沉着、鎮靜。

那位侍從的頭現在出來了，是位中年男子，臉龐英俊、豁達，輪廓分明，濃密的褐捲髮從高高的額頭上向後飄動，兩邊的太陽上有一層暗淡的茸，大大的眼睛也是褐的，有力的眼神中充滿了勇猛，這是一個不欣賞違抗命令的男人。

他盯着茜塔的神情使瑪麗塔不寒而慄，茜塔在他長時間的尖鋭注視下，臉驟然變紅，垂下了眼瞼。

“男人們得到了報酬。”她的聲音沉悶、緩慢。

“他們會全面獎賞的，你也一樣。”這侍從的話如一塊塊的冰掉落下來。

他繞着這兩個俘虜慢地轉了一圈。瑪麗塔低着頭，他在她身邊打轉着，眼睛緊緊地看着她，他起她的一縷頭髮，放在手掌上，像在估價一樣，讓頭髮從手指間滑落下去。

寬大、修剪過的手滑過她的肩膀，向上撫摸她細長的脖子，戒指上的紅寶石擦着她的肌膚，暖暖的手，暖暖的寶石，一個手指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上視着他的臉。

“原來是這種顏的眼睛！藍得與我卧室牆壁上的彩釉瓷磚一樣！白晰的肌膚如珍珠一樣明亮，”這位侍從轉身對站着不動、穿深褐長袍的人説“你沒有説謊，這一位的確漂亮，就像你告訴我的那樣。”瑪麗塔大吃一驚。這人的口吻好像她早已在預料之中。可是，她還一直以為這次綁架是偶然事件，只是對仇敵的報復，現在，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被挑選出來，這個念頭真讓人震驚。

穿着深褐長袍的男人低聲嘟喃了幾句，他身上那種説不清楚的東西，使她再次到似曾相識，她不知道莉拉是否也察覺到、那個默默觀看的人身上、那種緊緊壓抑的急燥不安。

侍從對瑪麗塔的五官逐一評估，瑪麗塔覺得瞼發燙，她努力保持從容的神情，不讓擔心害怕顯出來，當他繞到她背後，停下來時，她依然一動不動。

他輕柔地觸摸她的枝時，瑪麗塔差一點要向後退縮，他兩隻手卡住她的，並慢慢收束，侍從滿意地哼了一聲。

“你還是小姑娘時，就進行束訓練了嗎？”他首次直接對瑪麗塔説話，深沉、顫動的語音像清風拂面。

她點了點頭。赤的肌膚受到了他有力、温暖的手，兩手繼續擠壓，直到手指相碰，正要壓得人不舒服時，他的手放鬆了。

“好極了，請站直。”她照他的要求做了，他文雅禮貌，幾乎沒有個的舉止使她不知所措，他與她預料的不一樣，侍從跪了下來，深藍的繡花長袍在他四周圍成一個圓圈，脖子上的金釦子在陽光的照下閃閃發光，他握住她的一個腳踝，把她的腳抬起來，仔細查看。

現在，他的嗓音輕柔、沙啞、像是自言自語:“啊，高高、漂亮的足底弓，纖細的小腳，太好了！可愛、勻整的腳趾，每一個都完美之至，光亮的指甲如貝殼一般，皮膚光滑如絲，真讓人開心！”他又檢查另一隻腳，並在腳趾間輕輕‮摩撫‬，使她微微發顫，當他把她的腳底放在手心裏時，不眉頭緊皺，他停頓了片刻，瑪麗塔聽到了他急促的呼，他立刻恢復了常態，指尖沿着腳一側上的青筋划着，血管透過細的皮膚顯出來，過了一會兒，他用力摩擦她的腳後跟。

“行了，現在我們必須馬上當心那個細小的缺陷，”他的口氣好像突然發現了需要注意的事情。

檢查完畢後，他把她的腳放在地上，自己彎下，將嘴貼在瑪麗塔的踝骨上，她到他不願意失去對她的把握，他‮摩撫‬了老半天她纖細的小腿肚子，並用手指捻摸膝蓋後面的肌膚，好像他故意剋制住自己不再有別的動作。

她困惑不解，這個男子的行為不像一個僕人，即使是後宮的頭領，也顯得過於自信，他的舉止和風度有點驕奢逸，與她所判斷的身份不一致，顯然，從摸她的腳中，他已經獲得了一種近似於的快樂享受。

這男人向後面退了一步，瑪麗塔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以接受直接的檢查，她被要求躺下“分開‮腿雙‬時，不能有所反應，”然而，事情並沒有發生，這男人好像知道她的心事似的，沒來由地笑了起來，示意她放輕鬆些，拫本就沒有用生硬的手指魯地摸房和器官，瑪麗塔渾身到一陣鬆弛。

侍從將注意力轉向莉拉，並進行了相似的程序，瑪麗塔覺得整個事情撲朔離，這位哈曼德僱用如此一個怪人，他又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率的檢查結束後，又把長袍披在兩個女人的身上。瑪麗塔覺得那個身材高大穿褐長袍的人仍在仔細端詳她。她從下船後就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在他密切注視下，她開始有點不自在。

她能覺到他身上咄咄人的氣勢，它就像煙霧從火焰中徐徐升起，眼能看得見。當那個人對她倆進行檢查時，他幾乎沒有説話，只是在一旁看着。

突然，她的腦海裏浮現出這樣的念頭，他一定就是哈曼德，用有包頭巾的外套遮住他毀損的面容、毫無疑問，侍從有指示，不能進行太親密的檢查，哈曼德想把那份快樂留給自己，瑪麗塔的心裏頓時充滿了反。

如果哈曼德不願意出自己的面孔，他大概的確醜陋得可怕。

現在她和莉拉歸屬這個怪物，莉拉踉她講過，哈曼德是卡西姆的死敵，想報復仇人，還有什麼比傷害對方最心愛的人更好的呢？

英俊、着頭臉的侍從轉過身，帶頭走向城堡，另一位身着長袍的人跟在她和莉拉的後面。瑪麗塔緩緩地朝通向“監牢”的大門走去。四周都是荷槍實彈的衞兵，茜塔瞥了她一眼，充滿了憐憫。

她們身後那位身着長袍的人的腳步聲本像鼓聲一樣重，但現在迴盪在她的腦海裏，卻是那麼的輕柔，瑪麗塔雙膝哆嗦得幾乎不能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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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西姆一踏進自己的邸宅，就知道出了什麼事。事實上，赫梅特正等着告訴他，一開始他並沒有表現出過度的震驚。

不管他馬上需着手處理的事情定什麼，他都會有時間去看望瑪麗塔，在整個旅行的子裏，他一直想着她，想像着他們將在一起所進行的令人銷魂的做愛，還有莉拉，他的土耳其寵兒，以及克勞迪娜。不過沒有一個女人能像這位白晰的法國女人那樣使他神振奮。

“什麼事？”卡西姆平靜地詢問赫梅特，希望儘快結束對話，並處理完事情“是不是奴隸們發生爭吵了？”僕人低頭，卡西姆這才注意到這個男人臉發白，十指叉的雙手放在前，並微微在顫抖。

“告訴我，”卡西姆説道，剛毅、輪廓分明的臉現在警覺起來了，整個兒注視着僕人。

“嗯，主人，恐怕我是報凶信的人，你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一起罪大惡極的事情。”

“是什麼罪惡事件？快説，赫梅特，我不懲罰報凶信的人，對我直説吧。”

“事關瑪麗塔和莉拉，她們在天市場被劫持，拐走了，我們的警衞被打敗了。”卡西姆目瞪口呆，説不出話來，一時間，他一動不動。心頭的寒意使他到陣陣恐懼。

“這事發生在什麼時候？”他聽見自己問。

“昨天，主人。我們立刻進行了搜尋，沒有找到她們，警衞現在仍在尋找。”卡西姆點了一下頭“我要很快洗個澡，換件衣服，然後也去找，你肯定沒有任何消息？茜塔做事一向嚴謹認真，希望她能發現一些線索和綁架這兩個女人的蹤跡。”赫梅特臉發白“寬恕我，主人，我忘記告訴你，茜塔也失蹤了。”

“什麼？她也被綁架了嗎？”卡西姆不相信似的，低聲無力地説“嗯，不是，一位天市場的目擊者看到一個酷似茜塔的人騎馬跑了，她沒有被捆綁，一個裹在毯裏的人吊掛在她的馬前。”卡西姆把手指深深進長及肩膀的黑髮中，他知道事情的嚴重，因此他表現得格外冷靜，他站在原地，久久不動，大腦卻在飛快地運轉着。

茜塔失蹤了，這説明有人收買了她，阿爾及爾，沒有幾個人有實力讓茜塔願意改換主人。他的對手很多，不過，幾乎沒有人敢如此公然地侵犯他。

這次暴行旨在讓他蒙受屈辱，這就進一步縮小了範圍，事實上，只有一個人。

那就是哈曼德，他海上的老對手，有教養，人也聰，全世界就這一個男人對卡西姆懷着個人怨仇，並在肌膚上留下了永遠的印記。

卡西姆大步走進宅院，一邊走，一邊將僕僕風塵的衣服下來，赫梅特在他身後小跑着，拾起衣服。卡西姆兩臂叉，吼叫着下令端食物來，僕人和警衞急忙跑步去照辦，他們看了一眼他的臉，只見他兩邊面頰上的肌動着，他們全都垂下了眼睛。

卡西姆烏黑的眼睛裏迸着憤怒的火焰，他心想，有人將為此付出昂貴的代價，熱血湧了上來，兩耳發燙，他想到了，這是對他的嘲。

在他冷峻的神情背後，心裏充滿了深深的，令人刺痛的憂傷，他不敢去想可能發生在這二個女人身上的事，她們也許已經死了，噢，不可能，即使為了傷害仇敵，哈曼德也不會傷害她倆。

然而，他又毫無把握，哈曼德不像別的男人，他的慾望比自己更細微，更奧秘，而且卡西姆很清楚這傳聞的真實。

願這個人保證你平安，瑪麗塔，還有莉拉，他在心裏默默祈禱着。

似乎他已經付出代價，正如哈曼德所希望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