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信長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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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光秀仍然害怕信長把憤怒藏在了心裏,所以,如往常一樣萬分謹慎、畢恭畢敬地來到大廳。
“剛才意外地惹惱了主公,在下誠惶誠恐。”
“哦,禿子啊。我剛才為什麼生氣,你現在大概明白了吧?”
“這個,在下不敢説…”光秀恭恭敬敬地伏在地上,抬頭望着信長“光秀生愚昧,一路上反覆揣摩大人的心思,終是百思不得其解。”
“什麼,禿子生愚昧…愚昧的人能侍奉我?別睜着眼説瞎話了。你的臉上可看不出一點兒愚昧的樣子。”
“請恕在下冒昧。請主公告訴在下,有何不滿之處。”信長再次怒氣衝衝。
“你是怎麼聽我的話的?我要你好好款待家康,可是,也得有限度,你難道沒有想到?”
“只想展示大人的威嚴…”
“混賬!過分鋪張則是對人的奉,反而損害了我的尊嚴。柱子、壁畫之類,尚且説得過去,可是,那些器物都是世上獨一無二的珍品。光秀,一個家康就這樣接待,要是天子、太上皇,乃至外國使節或院使來了,那該如何接待?我信長沒有勤皇之志,所以對你的奢華鋪張,深憤怒。明白了吧,混賬東西!”光秀莊重地應一聲,垂下了頭。不一會兒,他又抬起頭來。
“恕在下還有話要説。”
“嗯?你還有話要説?”信長剛剛轉過臉去與另外二位商議軍情,又轉了回來。
“在下以為要震懾一下關東的客人,這樣甚至還不夠…”
“住口!讓人看出我有勤皇之心,這難道就是效忠?好了,你若還要説這等話來,就把它給惟住五郎左去做吧。五郎左,你去做這件事情。光秀,你立刻回坂本城,休養生息。”光秀應一聲“是”又説道:“主公,在下還有話想説:這次征討中國和四國,可能是拉鋸戰…”
“你是何意?”
“因此,我想,對關東來的客人盛情款待的同時,還應儘量勸誘他四處遊走,總之,要儘量長時間地把家康留在織田一方…”
“什麼,你是説家康會有二心?”
“縱不能説有二心,可是,一旦我軍在中國陷入苦戰,北條、上杉也未必不會伸手拉攏家康。”
“退下!”信長大喝一聲“你以為我織田信長乃蠢貨一個?你以為我看不明白?這次接待家康,只不過是招待前來答謝者。我給他駿河一國,他高高興興地前來謝賞,難道我就像接天子一樣接待他?你以為這樣的天下之分就對了?退下!我看你這個禿子已經瘋了。”光秀的臉終於變了。此時二人的鮮明對照真是奇妙之極,不知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把光秀嚇了一跳。信長像霹靂一樣狂轟濫炸、百般辱罵,而光秀則老是心有不甘,言又止,不卑不亢,固執己見,這兩種格的烈對抗真是少見。
“主公,請恕在下有話要説…”光秀接着又道“雖然您讓我回坂本城歇息,可是,這次的差事已令我傾家蕩產,客人也快要來了…”光秀還在振振有詞,信長的壞脾氣終於像火山一樣爆發了。
“森蘭丸,把光秀…把這個禿子給我狠狠地轟出去。”
“什…什麼,主公説什麼?”
“我都跟你這樣講了,你卻還不明白自己的混賬,還黑着臉來威脅我,分明是想存心侮辱我,老子決不允許!森蘭丸,打!”
“是。”森蘭丸應一聲,看了一眼四周。可是,大家似乎都不喜歡光秀那糾纏不休的倔脾氣,信孝和五郎左並不勸阻。其餘的侍衞和侍童們當然連吱都不敢吱一聲。
“森蘭丸,為何不打?”
“是。這是大人之意,請恕小人欠禮,光秀大人。”森蘭丸雖是一名貼身侍衞,可亦在濃州巖村領有五萬石俸祿。只見他拿起鐵骨扇,啪的一下,就把光秀的烏紗帽給打飛了。森蘭丸當然沒有真打,只是故意把帽子打飛,做做樣子。他以為這樣光秀就會立刻伏地謝罪。
被打掉帽子後,被信長稱為禿子的光秀那光溜溜、一也沒有的腦袋,就在了大家面前。不知誰又撲哧笑了一聲。
這應是意外,可這樣的意外在光秀身上從未發生過。從越前的朝倉氏把足利義昭帶來,從此侍奉信長,他可以説是鞠躬盡瘁、戰功赫赫,這樣一個老臣,今卻如此;並且,光秀也年長於信長,可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遭受如此奇恥大辱…雖然信長一向我行我素,可是今天也太過分了。
信長官至右大臣,遊廣泛,就看不起從前的家臣,覺得他們無用了?想着想着,信康的切腹,佐久間信盛、荒木村重、林佐渡等人被無情處置的場景,一幕接着一幕,不斷在光秀的眼前閃現。
這不再是子的原因!信長是否想故意怒光秀,然後剝奪他的家產,將他放?想到這裏,光秀不覺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滿座寂然,就連信長都不説一句話。光秀暗想,不能再這樣了,若再這樣發怒,必陷入對方的圈套,落得和信康他們一樣的下場…
“今冒犯了大人,光秀深表歉意。在下馬上按照您的吩咐去做。”光秀聲音顫抖,悄悄地撿回帽子退了下去。當下到第三層樓梯的一半,他不抓緊帽子,身子搖晃起來。眼淚早已模糊了他的視線,連腳底下的路都看不清了,他一個跟頭摔到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