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權貴有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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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姜松巖一直在找的沙老太和姜家有着不為人知的深。
沙老太一直認為姜松巖的母親,她稱為老姐姐的人和有出息的兒子會給她帶來好運。老姐姐在這個村子裏為人周正,勤儉樸素,養育着一個兒子也是勤學忠厚的少年。同樣是一個人帶着孩子生活的沙老太,對他們既同病相憐也十分敬重。
老姐姐和她的往是從借錢開始的,那一年夏天老姐姐的兒子姜松巖在省中讀書,到了開學的時候學費和生活費卻還沒有着落。説來讓人不相信,也就是區區10元錢。一分錢死英雄漢的事情是經常有的,何況“開口向人難!”沙老太當時並沒有立即同意借錢給老姐姐,她要想一想再説。並不是誰向她借錢都借的,村子周圍的人都知道她有點錢,她男人死在礦山上,單位給了一筆撫卹金。有人傳説是二千元,也有人説遠遠不止這些。但這些錢是她男人命換來的,花出去一分錢少一分錢,每一分錢都帶着她男人的血,帶着她男人的。再説,她還有兩個女兒要撫養,要花錢的地方多呢。
沙老太決定借老姐姐錢是在第二天姜松巖給她提來小半籃子雞蛋以後。她不是貪小,20個雞蛋不在她的眼下。她看中了這個長相俊朗而又有禮貌的少年,覺得這是個前途無量的孩子。生了兩個女兒的沙老太,最在意別人家的男孩子的一舉一動,早就聽説老姐姐有一個兒子書念得很有出息,一見到覺得果然不錯。
沙老太居然放心地將姜家要借的錢讓姜松巖帶回去。10元錢是一把票子,最大的票面是一元的,僅一兩張,更多的是票。姜松巖將錢數了一遍,沒有喜形於的表情。沙老太打量着他,覺得他這時的表情,一定就是她當初在礦上數撫卹金時的樣子。姜松巖的父親早兩年患胃癌死的,沙老太覺得老姐姐的子雖説難過,有這麼一個兒子一定非常開心。
姜松巖拿了10元錢後給沙老太寫了一份欠條,説明借的錢在這年節前一定歸還。沙老太以後將這張紙條不時拿給快到上小學年齡的大女兒看,姜松巖一手端正的鋼筆字是照龐中華的字帖練的,讓沙老太讚不絕口。
農村人借錢很難準時還,有的人借錢一副臉,還錢一副臉。錢借到手以後就抱有“千年不賴,萬年不還!”的想法。姜松巖家借的錢到年底如數還了不説,還錢時還捎給沙家半邊豬頭。還錢仍然是姜松巖來的,沙老太留他吃飯,他怎麼也不肯。有一個細節讓沙老太很是慨,姜松巖將還給他的欠條折起來收好,而不是馬上撕掉。沙老太目送着他,見他走了很遠才將欠條拿出來撕了。他將碎紙屑拋向天空,他的輕鬆和愉快沙老太可以受到。
過了年,沙老太主動地到姜家,送去20元錢,給姜松巖做學費,説不還都沒關係。到暑假的時候,沙老太還將老姐姐和這個有出息的大侄子一道請家裏吃飯,順便給自己的兩個女兒做現身説法,要説村周圍還真找不到能勵兩個女兒學習的人。沙老太要兩個女兒將姜松巖這個大哥哥作為榜樣。以後只要姜松巖學校放假,沙老太就要叫他過來吃一兩頓飯。
她的兩個女兒卻一點也不喜歡姜松巖,對於一個借了她們家錢而又到家裏來白吃白喝的大男孩,她們怎麼説也是不歡的。有時候,她們的這種不悦會擺在臉上。沙老太就曾經在桌上用筷子敲過小女兒沙紅霞的頭,姜松巖在桌上時她總是嘟着嘴,還過分地攔他的筷子。
姜松巖其實一點也不想到沙老太家吃飯,但母親讓他去是非去不可的。沙老太這麼喜歡姜松巖讓她非常過意不去。她問沙老太,讓姜松巖給她做乾兒子好不好?這是農村裏慣常的一套,沒有男孩子的人家喜歡認個乾兒子,兩家就成了乾親家。處得好的還可能成為兒女親家。
沙老太一聽老姐姐這麼説,頭搖得跟撥鼓似的:“哪敢啊,你兒子是有大出息的人。他叫我沙姨娘已經委屈他了。”説什麼她也不肯認姜松巖做乾兒子,不過兩家的往倒是更加頻繁,老姐妹之間互相幫襯記掛,情更深厚了。
到姜松巖上了大學,沙老太乾脆將她的老姐姐接到了家裏,照顧得比親姐姐還好。姜松巖母親有小學文化的底子,這在農村很難得,加上她教子有方,沙老太的小女兒沾了光,在她的盤下成績拔尖,考到了縣中學。這麼一來沙老太對老姐姐更敬重了,覺得真是給她帶來好運的貴人。
姜松巖大學畢業後,工作分配在平江市環保局,他用自己的積蓄買了台12吋的三洋黑白電視機送到沙老太家裏。沙老太聽説姜松巖要將母親接到市裏去,飯一口吃不下去不説,眼睛也紅紅的。姜松巖的母親也捨不得離開,只口口聲聲地説,要走就一起走,享福吃苦一繩子上拴着。
這次沒走成,就沒有了機會。接下來姜松巖結婚生孩子,夫倆工作都忙,孩子斷了送到鄉下,由兩個老人帶着,一直到入學年齡才接回平江市。
姜松巖到泊州後有了一大套房子,他和蘇可可兩次到鄉下接老人,讓她們一起去泊州享福,她們都不願意隨他走。沙老太對姜松巖説:“在鄉下我們是自己的負擔,到了泊州就是你的負擔。你還是一心放工作上吧!”到姜松巖母親在鄉下病倒,非去泊州治療不可的時候,她們才坐着120救護車到了泊州。沙老太要在醫院裏陪護姜松巖母親,可看到醫院裏有醫生護士將市委書記的母親照顧得跟親孃一樣,她是一個明顯多餘無用的人,就悄然地離開了。
母親去世時,身為市委書記的姜松巖不想辦喪事,怕產生不好影響。他只為母親在殯儀館舉行了極為簡單的告別儀式,也就等不及沙老太的到來。
事後趕到泊州的沙老太,撫着姜松巖母親的骨灰盒哭了一場,什麼話也沒有説就回去了,姜松巖怎麼挽留她也沒用。
姜松巖想想,這些年沙老太説她和自己母親是相依為命,互相照顧。而他和母親都知道,人家是在姜家最困難的時候照顧和接濟他們,是大恩,是大德。
姜松岩心裏對沙老太是充滿的,也要求自己終生銘記不忘。他家孤兒寡母本來就沒有什麼親戚朋友,沙老太儼然已經是他們母子的親人,是家庭的一員,是他母親的姐妹,但在母親喪事的安排上又有點沒有顧及到沙老太的情,她好像生了他的氣,躲着他似的。打這以後就再也沒用見到過沙老太。
姜松巖在離開泊州去北京工作以前,和蘇可可專門去了一趟鄉下,準備留些錢給沙老太將老房子翻建一下。但沙老太已經不在鄉下住,去向不明。
2姜松巖母親去世以後沙老太遭遇了很多周折,許多事都不合她的心願。
她將大女兒嫁了城裏輕工機械廠的一個車間副主任,小女兒考上大學這樣的好事都記在老姐姐身上,覺得是她和她那有出息的兒子給沙家帶來了運氣。而老姐姐剛一離開她到了泊州兒子那裏,她的噩運就來了,攤上了層出不窮的不順心事情。
先是大女兒和丈夫情不和。大女婿所在的工廠不景氣,工人都下了崗。大女兒成天在沙老太面前報怨嫁錯了人,夫倆糾紛不斷,在家裏三天兩頭地上演全武行,摔鍋摜碗是常事,離婚都鬧了幾十次。沙老太知道問題出在自己的女兒身上,她為人刻薄,將錢看得很重。沙老太怎麼説也解決不了他們的問題。
小女兒的工作和婚姻其實也不合沙老太的心願。她想,要是姜松巖母親在世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她們會經常心,開解這些家務事,她會幫着説服小女兒。沙紅霞也很聽姜松巖母親的話。
沙紅霞在南京氣象學院讀書期間談了對象,男朋友柯易平是南京林業大學森林工程系的。沙老太不反對這門親事,因為柯易平是外省的,她有話在先,畢業後必須雙雙回a省。
沙紅霞不會不明白母親的心思,回a省是想他們到泊州工作,姜松巖是那裏的市委書記。當年那個清秀上進的少年,如今已是一方父母官,以他們的親情關係,不會不幫他們。
畢業後沙紅霞和柯易平一個也沒有回a省。他們在柯易平的老家,一個沙老太一點也不喜歡的省城落了户。沙老太得知這個消息後氣得渾身發抖,大女兒自己不順心,對別人也不順氣,譏笑母親幾十年做的是無用功,心機用盡只落得個血本無還。雖然沒有上過大學,覺得自己比不上妹妹前程好,也還算胡亂看了點書的,竟然生活剝來一句《紅樓夢》裏的話,對着母親長嘆:“機關算盡太聰明,竟誤了卿卿命”沙老太被女兒説中了,果然大病一場,卧牀兩個多月,差點送了命。病好沒幾天,她又遇到姜松巖母親去世這件雪上加霜的事。
她在泊州撫着姜松巖母親的骨灰盒哭老姐姐時,是非常悲痛的。一是傷心,幾十年相伴,姐妹情深;二是灰心,姜松巖對母親喪事的處理,讓她到當官的人,心是又冷又硬的。最後明白一個道理,人一走茶就涼,誰也靠不上,姜家與沙家原本就是非親非故!
老姐姐去世,小女兒嫁到外省,沙老太幾十年的苦心經營,她的原本想依附姜松巖的念想,也可以説是理想,都破滅了。心灰意冷的沙老太在大女兒鬧離婚要上法院時,決定離開平江,眼不看心不煩,住到小女兒那裏去。那時候正好沙紅霞懷孕需要人伺候,她寧願去當不拿工資的保姆。
臨走時沙老太怨氣沖天地對大女兒説:“你就當我死了,你離了婚一個人在這裏做孤鬼。你也不要告訴別人我去了哪裏,包括姜家沒有死的人。我這輩子不會再和他們有什麼來往。”沙老太儘管和沙紅霞、柯易平他們為沒有去泊州工作鬧得不可開,但從心裏還是喜歡他們兩個的。畢竟他們都是讀了大學,有文化的人。她留意過,大女婿在外人面前對老婆指三劃四的,在家裏卻是奴才一個,打腫臉充胖子的一類男人。小女婿在她面前,對沙紅霞恩愛有加,照顧得細微入至,什麼事情都搶着去做;但平時在家裏,照沙紅霞的説法,他是油瓶倒了也不扶的懶漢一個。
柯易平第一次到他們家來,見未來的丈母孃,也見準大姨子和連襟。沙老太做的家宴當中有一道黃豆燜豬蹄。她待大女婿和柯易平,由他們負責將豬蹄上殘留的拔乾淨。柯易平的準連襟拿個鑷子比劃兩下就不耐煩地扔下跑開去,説吃不成也不幹這等麻煩事。柯易平則不聲不響地將豬蹄上的處理得乾乾淨淨的,還端到廚房裏給沙老太。
沙老太知道,不是小女兒的男朋友有耐心和有本事,而是他會投機取巧。她窺見他拿出行李包的剃鬚刀,避着人三下五除二地將颳了個一乾二淨。
沙老太沒有不高興,相反地還竊喜。在她看來,這個有文化的未來小女婿會動腦筋,有心機,會做別人不會的表面文章,將來是個當官的好料子。
沙紅霞和柯易平不聽話已經是陳年往事,她不想再計較了。都説倚着大樹好乘涼,姜松巖在泊州市也沒有扎萬年,説調走就調走了。老話説“樹倒猢猻散”也説不定他們到泊州就是好事。
到沙紅霞那裏去住時,沙老太有雄心壯志,她要幫助小女兒相夫教子。她想她受老姐姐十數年的耳濡目染,不信就培養不出一個有出息的女婿來。
3柯易平是個農民子弟,分配到省城這件事,老家鄉下工作的親朋看來是個非常長臉面的事。做村支書的父親認為,大學畢業能分到北京工作,那是第一好,前途無量;其次是分到省城,那也是大出息;分到老家是最不濟的。他要求兒子一定要在學校裏入黨。
柯易平上大學從大二就開始巴結教道路工程的柳老師,這麼做不是為了留校,而是他知道柳老師有個關係很好的學生在家鄉的省農業廳當副廳長。畢業後分配到北京去不可能,但能夠到令人羨慕的省城去,也就光宗耀祖,遂了父親的心願了。他要走這層關係,讓柳老師在工作分配上幫他的忙。
巴結人最講究投其所好,柳老師是個瘦骨嶙峋的中年女人,身板前後扁平,渾身有一股子雅霜味,一年有十個月繫着花花綠綠的圍脖。柯易平作為男生,送女老師圍脖是不合適的。最後還是通過對柳老師的深入瞭解,利用她喜食的鴨血粉絲湯打開了缺口。
柳老師喜歡吃鴨血粉絲湯。她不是在外面吃,而是在家裏自己動手做。柳老師喜歡鴨血粉絲湯到了狂的程度,因為南京有這麼一個著名美味小吃,她就想方設法留校,還在經常吃鴨血粉絲湯的小店裏認識了她後來的老公。説起來,和老公離婚也是因為鴨血粉絲湯,老公吃煩了,不願意再一天兩頓吃這種他看到都要吐的東西。關於他們倆離婚,學校裏有傳説,是她老公起訴到法院的,訴由是夫生活不和諧。人家夫關係不和諧一般是在生活方面出問題,他們不是。他老公向法庭陳述的事實和理由,是他不能忍受她這種將鴨血粉絲湯當飯吃的喜好,這種喜好也確實是影響到了他們的生活,最後發展到他看見她吃鴨血粉絲湯就起生理反應,夫之間該有的反應沒有了,不該有的就是經常噁心反胃,徹底厭惡這個女人。離婚後的柳老師就再也不到外面去吃鴨血粉絲湯了,在家裏自己做,她的冰箱裏滿了鴨血、鴨肝、鴨腸子等鴨雜件。要怎麼吃就怎麼吃,一天三頓都這麼吃也沒有人好管她,她每天咂摸着美好滋味,心裏有徹底的滿足和安,生活裏可以沒有男人,但不能沒有鴨血粉絲湯。不吃這一口,她就覺得子平淡,全世界看着都不順眼都跟她作對。
單身的柳老師話都説在了課堂上,課下很少有片言隻語,通常是下課鈴一響就邊收拾講義,邊宣佈下課。柯易平要接近這樣的老師,讓她產生好,讓她出力幫他,該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要經歷一個艱難曲折的過程。
好在兵法裏有“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有一天柯易平在教師辦公室外面等着柳老師,見到她後鼓足勇氣説自己太喜歡太喜歡吃鴨血粉絲湯了。柳老師一定對他所説的兩個“太喜歡”到駭異,眼鏡後面的眼睛鼓了起來,她有點狐疑,不知道這個還嚥了咽口水的學生究竟是什麼意思。要知道,她喜歡吃鴨血粉絲湯是一回事,而別人在她面前提起,且又是個學生,這可能就是另外一回事。畢竟鴨血粉絲湯影響過她的生活,屬於她個人生活、個人喜好的方面是不希望別人介入的。
柯易平馬上告訴柳老師,他幾乎吃遍了南京傳説中的頂級鴨血粉絲湯,並隨口報出一串小吃店的名字,裏面自然有柳老師過去喜歡去的一兩家。
柳老師的疑慮消除了,她給柯易平推薦兩家做得好的小吃店,這表明她對他的愛好不反。柯易平搖搖頭,説最好吃的鴨血粉絲湯肯定是柳老師做的。柳老師警覺地問他怎麼知道的?他説是他猜的。柳老師出很難得的笑容,説好東西未必人人喜歡。
似乎有些過分,柯易平説他非常想吃一頓柳老師親手做的鴨血粉絲湯。柳老師沒有料到他提這種要求,請學生吃飯是她這輩子從沒有過的事情,她連忙推説工作忙婉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