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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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番外方亭墨並不害怕黑暗,因為五年來,他的眼前從未出現過一絲光明。只是這天,眼前的這片漆黑無比沉重,黑壓壓的直壓過來,得他不過氣,孤單和痛楚彷彿兩把利刃,深深扎入口,攪得心底一陣一陣悶疼。他伸手捂住口,想到曾經有一雙手,温暖的覆在那裏,輕聲地問“亭墨,還疼嗎?”心裏的絞痛更甚幾分,每呼一次,彷彿穿過層層沙礫,阻滯而艱難。手裏是慣常用的打火機,似乎還帶着她的體温,而他卻那樣用力那樣蠻狠的向她砸過去。
方亭墨放下手中的東西,扶着沙發慢慢站起來,膝蓋生疼,讓他一站起來,就痛得又跌回沙發上。他伸手去摸,只摸到一點點腫脹,是不是青紫,他完全不知道,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掌控,還想掌控別人的心,他的嘴角泛起一絲對自己苦苦的嘲笑。
他還是撐着牆,一點一點走回卧室,躺在牀上。旁邊的枕頭上,散發着傾清淡淡的味道,他翻轉身體,手掌貼在上面,似乎能覺到一點點她的温度。傾清從不擦香水,卻一直只用一種淡淡的西柚味的洗髮水,他知道,這是為了他一直能聞到一種悉的味道,能讓他有小小的安全。他知道牀頭櫃上有一杯水,貼着牆放,那是傾清每天都會準備好的,她不想讓他夜裏想喝水的時候還要下牀出去,她有時喜歡亂放東西,但他這邊的牀頭櫃上,所有的東西都有固定的位置,她總是找不到自己要穿的衣服,但他的衣櫥裏,所有的衣服都有固定的順序,甚至連襪子,她也會幫他一雙一雙的摺好,按顏深淺,每雙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剛開始的時候,她吃完飯會忘記把餐桌的椅子放好,但他撞到過一次以後,她每次都會記得把椅子回桌子下面,從無例外。浴室裏有很多她的瓶瓶罐罐,但是每次買來新的沐浴和洗髮水,她都會把他的那瓶貼上小小的粘紙,洗髮水是一顆五角星,沐浴是一個小月亮,他其實能分辨得出,但她總是説這樣方便。她每次做飯廚房裏都是一片狼藉,所以她從來不讓他進去,每次都要花比做飯還長的時間一個人在裏面慢慢的收拾,直到所有的東西都回到在原來的地方,自從她搬過來,方亭墨甚至都不知道她把刀藏在了哪裏,只因為她怕自己會亂放,不小心傷到他。
方亭墨躺在牀上,想着一切一切,點點滴滴,她其實不用這樣小心,他自己也一個人生活過,只要當心點,在自己的家裏能出什麼事情呢?可她不肯,她總是點着他的鼻子説:“你是我的人,我不能看你受傷。”她一直像個孩子般天真活潑,可是對着他,她總是那個疼惜他照顧他的那個人。她只是走了一會,他已經覺得自己沒有方向。他後悔自己那樣生氣的趕她走,那點怒火,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已經完全消磨掉,他怎麼能恨她呢?她樣樣都是為了自己好,可自己卻只能是個不但沒用,反而有害的人,他抱着傾清的枕頭,驚訝自己這雙眼睛,居然還能得出眼淚。
顧傾清不在的子裏,方亭墨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時間的概念,白天,黑夜,睜眼,閉眼,都是同樣一團墨黑。他恍惚的一個人吃飯,一個人洗澡,一個人出門,就像很久以前一樣,只是心裏缺了很大一塊,他懷疑自己永遠也補不齊。他明知道傾清就在他的對面,他無數次站在門口想開門過去,只是一次次握緊拳頭,頹然的又走回來。他那樣的傷害她,若是沒有自己,傾清只會是一個更加快樂,更加沒有煩惱的人。
他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每天都希望自己可以不要再醒過來,有那麼幾次,他夢見傾清,她的臉在夢裏那樣真實,醒過來以後,他會着自己再睡,只是美夢,從來沒有續上。
這天早上他在胃疼中醒過來,胃裏全是酸水,一陣陣的泛上來,他甚至無力起牀,只能一直躺着。門鈴響的不屈不撓,他只好硬撐着起來開,來的人説了些什麼,他模模糊糊的不清楚,只覺得忽然有一隻手扶住自己,還是他最悉的味道。他心裏一陣悸動,神志也清明瞭很多,他聽見傾清為了自己在跟別人理論,他卻一點忙也幫不上。他跟着傾清走來走去,從未像現在這樣恨自己眼盲。他忽然執拗起來,執意要自己出去,他覺得不想再讓傾清為自己奔忙。可是這個傻孩子,還要一路跟着他,還要一個人偷偷的抹眼淚,不敢讓他聽見。
他回到家,手上恍惚還有傾清的味道,還能覺到她的眼淚一串一串劃過光滑的臉頰。他不敢想,自己給她帶來了多少痛苦。他忽然無法原諒自己,猶豫了一天,才慢慢的想清楚,如果兩個人分開,都只剩下痛苦的話,他再也不想讓傾清承受。
他扶着走廊的牆壁,走到傾清的門口,一如停電的那一天,他也是這樣,忽然間心動,忽然間只想聽到她的聲音,聞到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