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翟炳德的心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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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俊蘋這樣一説,彭長宜還真是到了有些四肢痠懶,他説:“我倒沒覺得,剛才在書記屋裏出了一身的冷汗。”戴俊蘋笑了,説道:“是不是挨批了?放心,也就是敲打一下你,書記對你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彭長宜咧着嘴説:“再使點勁就敲死了,唉,這事真的不怨我,我一點主觀故意都沒有,我是聽了玉瓊的話才知道土地廟裏還有我的事,馬上就派人秘密清理了,在這件事上,我
覺我做的沒有錯啊!”彭長宜在戴俊蘋面前才敢説兩句牢騷話。
戴俊蘋笑了,説道:“你固然沒錯,但挨敲的還會是你,不會是別人,這很正常,這點委屈還不能忍嗎?”彭長宜釋然了,深有觸地説道:“能忍,別説這點委屈,再大的委屈我也能忍,只不過見到您,才覺得真的是委屈了——”戴俊蘋點點頭,説道:“我理解你的意思,放心,如果真的威脅到你的事,我會提前告訴你的,這種事我當時
本就沒放心上,還好你提前到我這兒來了。”戴俊蘋對彭長宜不拿自己當外人這一點很是滿意。一來彭長宜跟她家特殊關係,二來縣委書記是封疆大吏,前途無量,戴俊蘋也會用心澆灌彭長宜這支人脈的。
彭長宜當然理解翟炳德這樣做的目的,戴俊蘋可以不放心上,但是作為他卻不能不放心上,官場,險象環生,如果不高度警惕,謹慎行事,可能最後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如此小的一件事,卻折出了大問題,這也是彭長宜出冷汗的原因所在。他對錦安心臟能有戴俊蘋這樣的關係
到心安,就誠心誠意地説道:“戴阿姨,中午我請客,您安排人吧。”戴俊蘋説:“長宜,不用,你還是趕緊看醫生吧,必要的時候,我會替你安排的,我這塊你不用擔心。”戴俊蘋也説得實心實意,彭長宜就不再堅持了,他也知道戴俊蘋幾乎很少有自己的時間,就站起説:“行,我看您也的確忙,我有時間請,您都沒時間吃,説實在的,我現在渾身上下還真有點難受,那我就等着阿姨的電話了。”
“好,我不送你了。”戴俊蘋也從椅子上站起身,往出走了兩步,跟彭長宜握了手,彭長宜就走了出去。
彭長宜哪兒都沒去,坐上車就往回走。半路上,他説:“老顧,把空調關小點,我有點冷,可能有些燒。”老顧説:“那咱們就近找個醫院吧?”彭長宜説:“沒那麼嚴重,還是回三源吧,給三源做貢獻去吧。”説完,就疲憊地靠在了後座上…
彭長宜歪在後面睡着了,但他糊糊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三源縣醫院後院。
這個後院顯然是被隔離出來的一個小後院,只能停放四五輛車,四周是高大的密不透風的綠植物,還有圍牆。和這個小後院相連的,是一個直通住院部的小門。
齊祥早已經等在那裏,他的旁邊,還站着一位三十五六歲的人,彭長宜認識,是院長齊長順,齊祥的親侄子。他不知道老顧什麼時候給齊祥打的電話。
等齊祥拉開車門,彭長宜下車,他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徹底啞了説不出話來了。
還是鄔友福的時候,彭長宜胃疼來過這個醫院,後來,再也沒來過。他不記得後院還有這麼一個獨立的小院,看了看,這個後院絕對是後建的,儘管那些綠的樹木和植物看不出成活的時間,因為三源有的是這些東西,但是四周的圍牆明顯看出是新建,應該時間不長,也就是一兩年的時間。他沒有説出自己心中的疑問,因為嗓子發不出聲音。
他捏着嗓子,跟齊長順握手。
老顧遞給他水杯,他喝了一口,才勉強發出一點聲音。
齊祥説:“怎麼上了這麼大的火,長順,趕緊着。”齊長順趕緊頭前帶路,領着彭長宜他們往裏面走。進了樓道,更加證明了彭長宜的判斷,因為這裏添置了電梯,這在以前是沒有的。
齊長順摁下了電梯,電梯門開後,讓彭長宜先進去,彭長宜注意到,這個電梯只有一個方向,那就是六樓,因為所有的電鈕被一張紙封住,上面印着一行醒目的小字:老幹部病房。電梯自動關上門,本不用任何
作,直達六樓。
應該説,自從黑雲的事情出來後,老院長提前自動離職。新院長一時沒了人選,原來兩位副院長一個不知去向,一個抑鬱症離開了三源回錦安去了。縣醫院管理工作一時陷入癱瘓。
全縣唯一一個醫院,不能一無主,對此,按照彭長宜當時的指示,衞生局特地成立了一名副局長任組長的工作組,進駐醫院,在全縣範圍內公開競選院長。當時,擔任衞生防疫站站長的齊長順,憑藉自身的實力,以絕對優勢競選成功。他上任後,又組建了縣醫院的領導班子,建立健全了各個科室的崗位職能制度,醫院的工作才沒有癱瘓,工作得以照常進行。
齊長順上任後,彭長宜只聽説他對醫院進行了內部裝修,取消了特需病房,但是沒有想到的是,特需病房取消了,卻在頂樓又了這麼一層老幹部病房,而且還裝上了電梯,他有心想説一句“有點過了。”一來自己發不出聲音,二來自己又是在新班子上任後第一次來縣醫院,還是不好意思給齊長順潑冷水,想到這裏,他就默不作聲地跟在齊長順的後面走進了病房。
病房裏,早就有兩個醫護人員圍着一位年長一點的大夫等在那裏,彭長宜到了後,醫護人員圍着他折騰了幾分鐘,結論很快就出來了,上呼道急
染,影響到了聲帶,致使發聲出現障礙。
沒得説,立即輸消炎。
醫生走後,老顧幫彭長宜換上了病號服,彭長宜就一頭躺在病牀上,覺得渾身的關節都痠痛,他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很快吊瓶就掛在頭頂,他的手就被一雙柔柔的小手擺着,胳膊上勒上橡皮帶,輕輕地,浸着藥水的棉籤在手背上滑動,他知道接下來就該扎針了,彭長宜很少有頭疼腦熱的時候,也很少有來醫院的時候,上次胃疼,應該是他第一次來醫院,他不怕輸
扎針,但卻非常恐怖打針,那種預知、等待的疼痛非常恐怖,所以小的時候,他從不帶女兒去打防疫針。
很快,胳膊上的綁帶被撤了下來,他睜開眼,歪過頭一看,才知道已經紮好了,沒有到疼痛,一位戴着口罩、頭戴護士帽的小護士正在聚
會神地看着藥
的
速。
彭長宜頭有些疼,就閉上了眼睛。又過了一會,那個小護士出去又回來了,就聽老顧問道:“還要打針?”一個女孩子柔聲説道:“退燒的。”打針!彭長宜立刻就睜開了眼睛,就見剛才那個小護士手裏舉着一支注器,注
器的針頭上頂着一支小空藥瓶,她戴着口罩和帽子,只
出兩隻黑黑的靈動的大眼睛,彭長宜似乎見過這對眼睛,很清澈,也很好看,讓他想到了丁一。
小護士見他盯着自己看,以為他害怕,衝他笑了一下。
彭長宜仍然盯着她,指指她手裏的注器,又指指自己。
護士摘下口罩,又笑了一下,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輕聲説道:“是退燒針。”這時,齊祥從外面進來,説道:“退燒針,我讓加的,不然燒糊塗了。”彭長宜聽了後,就衝齊祥瞪着眼,有心想説:你以為在飯店呢,説添兩菜就添兩菜,這是在醫院,有隨便添針的嗎?但是他發不出聲音,只是衝着他瞪眼睛。
齊祥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跟那個護士説:“打呀,愣着幹嘛?”護士又笑了,她看着彭長宜説道:“沒事,我打針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