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心裏的閉關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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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在一名值班太監的帶領下從大殿之外走進來了一個穿着大襟長衫的青年人，整體裝束和漢人差不多，而且從此人較為類似讀書人的裝扮上相比此人也應該讀書不少，青年人膚較黑，沒有讀書人的嬌弱相反看起來到還算健壯，一頭米許的長髮除了幾縷散落在前之外其餘盡皆敷在了後肩，走進大殿之後青年人一雙眼睛在大殿之上迅速的轉了一圈，頓時整個大殿之上的清醒便收入眼中，然後進來之前的焦急一散而空，轉而變成了鎮定自若，小步快速上前十幾步之後青年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三拜九叩道:“草民和奐拜見唔皇，唔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從和奐進來之後的一舉一動都被朱厚照看在了眼裏，特別是能夠第一次走進奉天殿當中第一次看見這麼多的大臣以及第一次見到皇上竟然還能夠鎮定自若，這一份淡定就不是尋常人能夠有的，別的不説，就衝這一點此人也可以算作能力過人了。

“謝皇上。”和奐起身拜謝之後又上前兩步，然後低下頭來閉而不語等着朱厚照問話。

“和奐？和？你是雲南納西族的人？”聽到青年人自稱和奐，朱厚照問道，雖然和奐並沒有説出自己的來歷，但是朱厚照也能夠從他的名字之上猜測出來，因為和姓是一個不管在後代還是現代都很少使用的姓氏。

提起和姓估計最出名最先被想到的就是清朝的大權臣和珅了，雖然和珅並不是他的原名。不過作為後世之人一想起和姓第一個想起來的還是肯定是和珅。但是現在還是明朝呢，距離和珅出身都還有好幾百年呢，而且這個權臣這一輩子也不一定能夠出現在世界之上了。和姓的來源有很多，有從上古出下來的，比如又説和姓是火神祝融的後代，也有從鮮卑以及女真人當中出來的。不管是上古傳下來的還是外族之中傳出來的，現在在明朝腹地之內都很少見到了。也不可能出現在西南等偏僻的地方，既然和奐是帶着子沙古卜洛一路從雲南而來的，那麼和奐就只能是雲南納西族的人了。在明朝鮮現存的和姓當中人數最多的最為集中的就是納西族的和姓了。

在明朝建立之初雲南當地的土司為明朝的開疆拓土以及平定元朝餘孽立下過汗馬功勞。所以後來天下太平之後太祖皇帝便賜姓雲南納西族土司為木姓，有一個十分出名的電視劇《木府風雲》講的便是那些個被明朝皇室賜名的雲南土司貴族的事情了。

雲南當地的土司在文明程度以及開化程度上畢竟無法和中原的漢人相比，所以在明朝之前當地土司治下的百姓都是沒有姓氏的。不過到了明代既然已經歸順了大明瞭，那麼當地的土司自然也不可能還讓自己的部落一直這樣落後，所以他們便積極的開始漢化。上百年來在生活習慣以及穿着慢慢和漢人的同時，當地的平民也有了自己的姓氏，這個姓氏就是和姓。

土司當中的上層貴族被賜姓為木姓，那些平民作為土司的子民自然也要以木姓為姓了，不過為了顯示獨尊的地位，當地土司在木姓的基礎之上便據平民們一般頭頂帶着帽子、背後揹着竹簍的形象將平民賜姓為和姓。

這就是西南等地區和姓的最主要來源了，朱厚照也是據這些才猜測和奐應該是納西族的人。朱厚照平生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納西族的人，更確切的説是第一次見到雲南那個地方的少數民族。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第一次見到的。…，朱厚照看了看和奐，不管從哪方面來説都和漢人沒有區別，除了要稍微黑一點之外和一般的漢人一模一樣。

“回稟皇上，草民正是納西族土司治下。”對於朱厚照的話和奐一點都不到意外，仍舊鎮定的回答道。

而這個時候一直站在最前面的子沙古卜洛看到和奐這個自己的嚮導來了。就像是被拐賣的孩子見到自己的父母一樣，一臉的動，就差再哭出來了，就在朱厚照還要問和奐話的時候，只見子沙古卜洛動外加顫抖的快步走到和奐面前，烏拉烏拉的又説了一大堆朱厚照和大臣們聽不懂的話。

“無禮。俗。蠻族就是蠻族。”子沙古卜洛這種毫不禮儀的行為引起了大臣們的嚴重不滿，不少人都開始在最裏面説起了子沙古卜洛的壞話，朱厚照看了看揮手製止了大臣們的低聲細語以及想要上前的大漢將軍們。

不過子沙古卜洛卻對這些指責聞所未聞，蓋因他本就不知道那些大臣們説的是啥，只見他仍舊站在和奐面前語速奇快、手勢奇多的説了一大推的東西。

而和奐則面帶鎮定的聽着子沙古卜洛講完之後面對微笑的對他説了幾句話之後擺了擺手讓他稍安勿躁，然後像右下退了兩步站在了子沙古卜洛的右下方之後彎着身子、直起頭來大聲的將子沙古卜洛剛才所説的話全都用漢語説了一遍。

聽完和奐的翻譯，這是朱厚照以及大臣們才知道了子沙古卜洛從進來之後就嚎啕大哭的説的倒地是啥，和奐的口才還是很好的，翻譯出來的話像講故事一樣，故事的核心思想也不外乎就是將他們占城王國從上上世紀末到現在這一百多年當中在安南身上所遭受的屈辱全都敍述了一遍，再然後又將近年來安南又有大舉攻伐占城的意圖講給了朱厚照聽，最後作為結尾，子沙古卜洛以一個大明屬國國王的身份像朱厚照以及大明請求出兵幫助占城抵擋安南的侵略以及幫助占城恢復失地。

雖然知道了子沙古卜洛説的是什麼了，不過有了和奐進來之後的鎮定自若的表現。現在再看子沙古卜洛一直以來的表現，朱厚照對這個所謂的國王也是極度的失望，這除了還頂着一個國王的名頭之外，哪裏還有一點國王的氣度以及該有的鎮定了，完全就和鄉下那些虛張聲勢的囂張遇見真正厲害的人物就萎的紈絝沒啥區別。

不過事實情況是現在還説子沙古卜洛是一個國王的確是有點高看他了，自從成化初年占城被安南攻破都城之後占城其實就名存實亡了，雖然當時國王的弟弟還帶着一部分王族逃了出來。不過經過安南十幾年的追捕最後就連躲藏的深山老林都呆不下去了，不得已的來到了中國，還好大明作為宗主國還算不賴了。最後成化皇帝在晚年的時候看他們可憐就派大軍將子沙古卜洛的父親占城王室的繼承人給送回了占城，然後幫他復了國。

不過安南輕易不敢對大明動刀兵，卻不代表安南不敢對古來下手。大明的軍隊也不可能一直呆在真誠不是，所以後來大明的軍隊撤走之後安南沒過幾年就又一次對占城下手了。

古來雖然和以前的國王相比還算有點才能，但是面對積重難返的國內局勢他也是空有才能而無能為力，最後在安南步步緊、進一步喪權棄土之下不得已向再次向大明求助了。不過可惜的是古來那個時候遇見的不是幫助他復國的成化皇帝而是孝宗皇帝，孝宗皇帝對內實行休養生息的政策，最是討厭動動兵了，所以面對古來的求援除了下旨呵斥安南之外也沒有其他的動作。…，而安南呢，一看孝宗皇帝僅僅是派人呵斥了一頓之外沒有其他實質的動作慢慢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對古來下手也越來越狠了，到了古來去世之前其實占城僅剩的國土就只剩下占城的都城以及周邊的一些村落了。弘治十八年的時候古來去世。世子子沙古卜洛接替王位。

安南一直對占城用兵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占城臣服於安南，安南最初對占城大規模用兵乃至最後滅了其國的原因也是因為安南要求占城像對待大明一樣對待安南，只不過當時占城國力還在如何願意臣服於僅僅比自己強大一點的安南呢，遭到拒絕之後一直對占城野心的安南立馬動兵了。

而古來死後是占城最為動盪的時候，也是最有可能再次被滅國的時候。所以為了防止被安南趁機滅國了，子沙古卜洛即位之後立馬對安南上表臣服，這才免了被安南趁機滅國的危險。不過子沙古卜洛臣服安南的事情是大明所不知道的，他也一直在這件事情上瞞着大明，同時這一件事也成為了後來占城徹底王國的導火索。

其實這幾年當中安南也不是沒有想過再次的將佔城給滅國了，雖然子沙古卜洛上表臣服了。但畢竟沒有自己直接控制占城得來的利益大。所以在子沙古卜洛上表臣服一年之後在安南國內不乏要求再次興兵侵佔占城的聲音。

子沙古卜洛急急忙忙的從占城國內到大明來求助，就是因為他已經得到消息安南此時已經開始集結兵力了，預計最短半年之內最長一年之內安南畢竟再次興兵占城。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子沙古卜洛就已經六神無主了，如果是百年之前或許占城和安南還有一戰之力，但是現在，近剩下一座城池的子沙古卜洛連一隻像樣的軍隊都組織不起來，就算到時候臨時拼湊出來一隻隊伍那在安南的大軍面前失敗也是板上釘釘的。而恰好在這個時候朱厚照派去的使臣到了占城，一時之間六神無主的子沙古卜洛就好像在黑暗之中找到了光明一樣立馬從都城離開繞過安南到達了大明的雲南，在經過一個月的快速趕路終於在這個時候到了京城了。

作為僅有一個城池的國王，其實子沙古卜洛連大明境內的一個縣令都有所不如，論大小，占城王國的都城還不一定有大明內地的一個縣城大呢，而論權勢，有大明朝廷撐一個小縣令自己可以決定縣城之內所有的事情，而子沙古卜洛，他就連手下大臣的任免都不能夠做決定。

所以説子沙古卜洛是一個國王那絕對是抬舉他的説法。

倒是和奐這個身無官職的平民本來朱厚照看他有很滿意，現在再和子沙古卜洛一比。更是絕對和奐與眾不同了。同時朱厚照也生出了收和奐為自己所用的想法，最起碼現在禮部還缺一個懂得占城語的官員，和奐正好去填補這個空缺。而和奐之後如果能力足夠了説不得也能夠獲得足夠的晉升。

和奐説完了之後又重新低下頭不語，而子沙古卜洛則是一臉希冀的看着朱厚照以及朝中的大臣們。

雖然朝堂之上的大多數人都對子沙古卜洛的表現不滿，不過畢竟這件事情已經牽扯到了大明的屬國了，為了大明的威望這件事情大明也不能不理。所以和奐一將子沙古卜洛話翻譯過來之後，大臣們立馬分成了兩派。有人直接站出來為子沙古卜洛説話請求朱厚照派兵幫助占城抵禦強敵的，不過更多的是讓朱厚照下旨將要出兵的安南呵斥一頓便可，對於大明直接出兵十分的牴觸。這部分的大臣大都認為占城作為大明的屬國現在除了這樣的事情大明不能視為不知而不管，不過同樣的大明現在自己也是多事纏身，就連北方也可能戰事再起實在是沒有經歷去幫助占城抵擋安南。…，安南雖然也是大明的屬國。不過國力在屬國當中卻算是位列前列的，就連當年成祖皇帝在安南興兵也是大費周章，雖然最後戰場之上取勝了，不過成祖之後大明的勢力便不得不慢慢的退出了安南，所以説説安南是一塊難啃的骨頭一點都不為過，而這也是大多數人不想讓大明出兵的原因。

“啓稟皇上，臣向來聽聞占城的國王為古來，何時變成了子沙古卜洛？”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冷意的聲音在大殿之上響了起來，正在爭執不下的大臣們立馬安靜了下來。大臣們都一臉不解的看着子沙古卜洛，特別是那些主張出兵的大臣更是心理對子沙古卜洛極度不“這是怎麼的，虧老夫還為你説話呢，事情都敗在你這樣的人手中了。”而就連朱厚照也是聽後一愣。

“李貫，你這是何意？”朱厚照不明所以的問道。

剛才突然站出來説話的正事給事中李貫，聽到朱厚照的問話，李貫走上前來説道:“啓稟皇上，當年成化皇帝冊封的占城國王是為古來，而太上皇即位之後也再一次冊封了古來。所以占城的國王是為古來無疑，而子沙古卜洛我大明則從未冊封過其為國王。”李貫説完，頓時朝堂之上議論紛紛，現在大臣們也不再正朝着倒地還往占城派軍隊不派了，李貫的這番話一出來，朝堂之上立馬説什麼的都有。

“這個子沙古卜洛不會是假冒的吧？”這是大多數人對於子沙古卜洛疑問。

説實話朝中的大臣當中知道大明有占城這個國家的不少，但是知道占城的國王是誰的卻沒有幾個，一方面是因為此時的大明人確實是有點自大看不起那些除大明之外國家的人，所以造成去了解外國的人就很少了。而另一方面占城最近幾十年來在周邊國家當中實在是太弱小了，再加上占城喪失了大量的國土之後已經不合大明直接相連佔城的消息很少傳到大明，而大明內也沒人去主動的關注過占城的事情。滿朝文武包裹負責屬國接待的禮部竟然都找不出來一個懂得子沙古卜洛所説之話的人就可見一斑了。

而朱厚照呢，他也不知道這些，事實上他就連佔城以前的國王古來都不知道，這也就是禮部的人將子沙古卜洛帶過來説他是占城國王，朱厚照這才將他當成占城國王對待呢“我去，不會真的是假的吧？”看着像個猴子一樣的子沙古卜洛，朱厚照心裏想到，要是那樣的話那今天可算是丟人了。

朝中沒人知道子沙古卜洛的來歷，這是還得問焦芳，不過在朱厚照的詢問之下焦芳也不知道個所以然，説子沙古卜洛是占城國王吧，那時因為是子沙古卜洛自己來了之後這樣説的，而要説不是吧，這還真的有可能，最後焦芳想到。

而一直站在一旁等着的子沙古卜洛看到突然朝堂之上的情況好像變化的有點不對勁了，不知所以的子沙古卜洛立馬詢問和奐，而和奐呢雖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想要説點什麼但是考慮了自己的身份説出來也沒人信而且不好還會得罪某些大臣，所以就將要説的話給嚥了下去，倒是子沙古卜洛詢問的時候老老實實的將朝中發生的爭執對子沙古卜洛説了説。

聽了和奐的話，子沙古卜洛大急立馬又對着和奐焦急的説了一大堆的話，然後和奐聽完了之後對朱厚照説道:“啓稟皇上，子沙古卜洛國王説古來國王是他的父王，不過古來國王在四年之前已經去世了，所以他就接過了古來國王的王位。”

…

，和奐説的話倒是已經為子沙古卜洛解釋了原因了，不過現在朱厚照也不敢輕易相信，要是沒有李貫站出來説的那一番話估計朱厚照也不會對子沙古卜洛有一點的懷疑，但是既然李貫已經説了，懷疑已經產生了，那麼想要朱厚照再相信就不是那麼容易了，本來懷疑的就是子沙古卜洛，他的話當然不能再聽了，朱厚照還是願意等着焦芳給自己一個答案。

雖然朝中大臣已經沒有人知道占城王國這幾年之內發生的事情了，但是全大明不可能沒有一點關於古來以及子沙古卜洛的記載，最後禮部、內閣全都有人回去查找資料去了。

而在等待消息的時候，朱厚照也在心裏想着今天的事情，這一次的事情雖然僅僅是一個偶然的情況，但是從這裏面朱厚照也可以看得出來大明在處理對外關係這方面做得很不好，就不説那些遠在萬里之遙的歐洲大陸上的國家了，就是大明自己的屬國朝中的大臣都是半知不解的，雖然大明只是在某些時候實行了海而沒有閉關鎖國，但是大明的人以及官員們已經自己將自己心給鎖了起來了。

看來改變勢在必行了，朱厚照想到。滿清在洋人的大炮之下終於抬起頭、敞開心看是看世界了，而朱厚照可不希望大明在自己去世之後也是這個下場。

果然，朱厚照想的不錯，雖然朝中的大臣們每人知道占城的事情，但是朝廷內部一定會有專門的撰筆小吏依照慣例將一些傳過來的事情記下來以待後人考察。(歡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