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鳳於九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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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憂的奏章送上去之後,齊朗就不會再晉謁了,他開始在居所服喪舉哀,政務也在居所處理,這本是禮制,沒什麼可説的,本來他是可以安靜地在居所,一邊服喪,一邊等奏章的批覆發下來,那時,他便可以放開政務,返家守制了,因此,他只要接政務就可以了,只是發生了些不同尋常的事情,也就是謝清的奏章與謝紋的掌權。
現在朝廷內外表面平靜得很,可是,由於一切還沒有最後定論,一時間,枱面下是暗洶湧,很明顯,冊立皇后之後,皇帝也就正式親政了,人人都知道在這一變化中自己必須做些事情,無論是想投機,還是僅僅想保住既得的一切,因此,沒有人不想知道上位者確切的意思,這個時候,掌握着進程主動權的紫蘇,無疑是所有人最關注的。
當然,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去向紫蘇打詢問她的打算,這樣一來,向她親信之人試探當然是首選了。紫蘇的親信一隻手就數得清,趙全與葉原秋這個時候謹慎得不出宮門半步,誰都接觸不到,永寧王身在邊關,謝清留守京城,剩下的也就只有齊朗了。
一時間,到齊朗居所致哀的官員增,以齊朗的身份,當然可以將大部分官員拒之門外,不過,也有拒絕不了的,如他的心腹親信。
吳靖成在花廳等候,一派沉着的神,沒有絲毫不耐,儘管他已經等了一個多時辰了,花廳中的其他人也是如此,雖然都是識,但是,礙於主家舉喪,所有人都沒有熱烈的談,只是偶爾換一下眼神或者是隻言片語。
又過了半個時辰,齊朗在慢步走進花廳,因為朝廷的批覆未下,再加上身居相位,他此時只着素服,只在間繫了白的長帶。
“齊相!”所有起身接,齊朗平靜地頜首回應,走到主位坐下,這並不出乎意料,畢竟他此時本就應該表現得沉痛才符合禮制,所有人再次落座。
“你們也算是鍥而不捨了!”齊朗淡淡地看了在場的一眾人等,面無表情地道了一句開場白。
在他再三回絕客人的情況下,能坐在這裏的都是無論下人怎麼説都不肯走的人,的確是神可嘉,從另一角度看,也説明他們對齊朗的忠心,或者説,他們出於種種目的,都早將身家前程壓在了齊朗身上,而改換門庭是官場大忌,自然亟於從他這裏得到肯定的消息。
齊朗的話並無責備之意,但是冷漠的態度卻讓人無法確定他的心思,只有少數幾個心思細密的明白其中的意思,吳靖成是其中之一,因此,他起身告罪“齊相居喪之期,下官等本不應打擾,失禮之處,請齊相恕罪。”齊朗擺了擺手,臉稍緩,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才開口道“你們的來意我清楚,無非是我丁憂之後,對諸位是否有安排!”所有人默然無語,沒有接話。
“我並非神明,不可能預知所有事情,各位安心盡責地做事即可,無論何人入議政廳,尹相、謝相總要給我幾分面子的。”這番話出口,也就是説,在他丁憂期間,他所能做的畢竟有限,他的人不致潦倒,卻也難平步青雲,只能按部就班地遷職。
如吳靖成、於第中等已經官居高位的鬆了口氣,其它尚在四五品上的卻是面面相覷。
元寧皇朝雖然不像大正皇朝與聖清皇朝完全由世胄高門子弟任職高官,但是,一介寒族士子想像齊朗一樣在幾年內連續躍級升至一品是本不可能的,寒族士子想在仕途上進,只有投效高門顯爵之人,藉助其權勢與人脈,才有可能佔據高位,甚至有可能成為首相,也有先例可見,如宣祖朝的蘇明、盧懷,皆是睿王的親信,先後任議政首臣之職,便是尹朔,最初入仕也是謝遙一系的人,直到謝遙致仕才自立門户。
由於官爵分置,元寧沒有像聖清皇朝那樣虛置一、二品的高位,反而將官職、品階更加細化,官員的考核也十分嚴格,以寒族子弟來説,入仕之後初授多在從八品,許多人蹉跎一生,能升到正五品已是大幸,而世族子弟初授官職多在正、從六品兩階,因此,同樣追隨齊朗,世族官員並不是很緊張自己的前程,畢竟,謝清尚在相位,而出身寒族的官員卻不能不為此寢食難安,此時在場皆是寒族子弟已是明證。
“丁憂並非外放或是致仕,但是,本相為左議政,仍有陛辭應對的機會,諸位也不必太失望。”齊朗的話語依舊冷淡,卻讓不少人重見希望。
“只是,不知諸位是想守土封疆,還是想在京周旋?”剛給了點希望的火苗,齊朗京潑了盆冷水,所有人再愣住了。
“…齊相的意思…”有人鼓起勇氣出聲試探。
“不是本相的意思,是諸位的意思,本相從來都不喜歡讓人為難。”齊朗冷淡地打斷對方的話“而且事關前程,只有諸位自己可以決定,本相不想越俎代皰。
這一次大廳之中當真是安靜得連一針落地都聽得見。
吳靖成算是所有人中最瞭解齊朗的一個,因此,他的思路和所有人截然不同,在別人考慮兩者的利弊得失時,他卻在想齊朗為何希望他們離京任職,這樣逆向地考慮之後,他第一個反應過來——齊朗一走,他們這些人留在京中也不過是兩方爭鬥的犧牲品,説不準還會被人當成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
齊朗到底還是想保住自己的勢力。
不過,這樣一來,齊朗必須有絕對的把握,在三年丁憂期滿後立後起復,而且足以將他們,至少是他們中的大部分,迅速調回京中。
這個賭注不謂不大,尤其是對他們而言,一旦齊朗做不到以上的事情,他們也就前途盡毀了!——長期在外任官的寒族子弟是絕難出頭的。
儘管如此,吳靖成還是第一個站起身,坦然而言“下官入仕以來,最大的遺憾就是不曾守土一方,鎮撫百姓,齊相若能成全,下官不盡。
“他想的是,若非齊朗,就憑他的才智,怎麼也不可能做到大司憲的位置,最多就是一切按部就班,反之,他會收穫得更多。
此言一出,附和的人不少,但是,齊朗沒有作聲,只等所有人都表過態,才淡淡吩咐“送客!”説實話,他此時真的沒有多少耐心應付這些人、這些事。
儘管由於謝清的捷報,齊朗的丁憂奏請被忽視了些子,但是,當紫蘇將中宮印給謝紋,付之管教後宮大權之後,不少人才回過神來,發現,這才是最迫在眉睫的事情,而紫蘇遲遲不批的舉動也引來了大量的議論。
紫蘇不批不發,扣着齊朗接連三封奏請在手,再加上本來就有的傳言,陽玄顥首先無法置之不理,試探地問母親為何如此,只換來紫蘇淡淡一句“哀家自有打算。”按禮法,素服不見君,議政大臣特例,亦不在正殿陛辭,循舊例的話,像齊朗這種情況,在御駕迴鑾前做出批覆是最好,而中秋之夜,皇帝必須在宮中,從承清行宮返京快馬加鞭不過五的行程,但是,御駕一行不可能如此迅速,十已是行程緊張,因此,隨行官員連番進言催促太后發諭批覆。
齊朗倒是不着急,反正紫蘇總要批覆此事,而且,他很清楚,此時紫蘇為難的是何事——議政大臣的位置無所謂,關鍵是兵部。
尹相也對皇帝説“齊相丁憂,接事務雖繁瑣,唯一可慮的也僅有兵部之事。”到八月初四傍晚,紫蘇終於將批覆之後的奏章發下,卻沒有提及兵部的事務,隨即便準備回京事宜,齊朗在八月初五早上入行宮謁見,之後便先行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