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故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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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過了嗎？”我以雙手將蓋碗連杯託端起，放在左手掌心，稍稍轉動着手腕，聞了聞茶香。

“嗯。”秀琳進屋後，放下提籃，小心翼翼地帶起了門“問過了。”

“怎麼説？”

“先生説，這裏頭含有麝香、竹皮成分。”秀琳從袋囊中掏出殘樣，穩穩地放在茶几上“麝香本屬寒涼之物，無、無味、無毒，但長期飲用便可破壞生育能力，以致絕育。”

“絕育？”我眉一凜“這麼狠？”

“呃，沒那麼誇張，應該是不小心搭錯了藥材，無意為之吧…”回辨之聲越來越低，這善良的孩子，仍是不願相信這人世間的爾虞我詐。

“先生還説什麼了嗎？”

“哦，先生還待，若是常避孕之用，倒是可以事後煎服…”絕育和避孕，差別只在於劑量。或輕或重，往往也就在一念之間。若是隻具避孕功效，那也可謂手下留情了。王府中，到底誰會這麼做呢？

…

秦嘯逸？不會，他沒有理由不要自己的子嗣。其他姬妾？或有這個可能，眾女間爭風吃醋，為謀一席之地不惜禍及他人，踩着別人的肩膀步步高昇。電視劇看了不少，這類事例比比皆是，也是見多不怪了。不過，到底是誰能有這份膽量？

“這幾ri你照常取食…”我端起蓋碗移到茶盤上方，茶水便透過紗布緩緩進茶盂“記住，要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哦。”秀琳嘟嘴應了一句，隨後隨意掃了掃幾面，眼睛倏地瞪得老大“小姐，你在些什麼呢？”

“泡茶。”我拎起茶盂，悠哉地倒了一杯，遞到她面前。

秀琳接過紫砂杯，仰頭一飲而盡。喝罷，擰眉道“這茶杯太小了，喝得不痛快。”我收起樣罐、箸匙筒和茶缽，無奈地搖了搖頭“瞧你這牛嚼牡丹的樣兒，真是費了我的茶水！”

“小姐！”秀琳羞澀地嗔怪着，募地又想起了什麼“對了，今去藥鋪，倒是打聽了一些事情。”

“嗯？”我停下手中的動作。

“那個…”秀琳似乎有些難以啓齒“唔，那個天香閣確實被查封了。據説老bao是犯了什麼連帶案，前些時候在菜市口被殺了頭。樹倒猢猻散，其餘一干人等全被抓起來了，只有個別頭牌被贖了出來。”老bao…死了？

募地心中一緊，喉嚨口的茶慢慢了下去。雖説老bao作繭自縛，卻是因為我被置了罪。本來好好地持着她的輝煌事業，只不過在恰當的時候買了個不恰當的人，一命嗚呼爾口突然悶悶的，如烏雲鋪天蓋地地壓下來，讓人不上氣。

“人都被關在哪裏？”還是比較擔心紅蓮她們，我深一口氣，繼續問道。

“應該是省府大牢吧。聽説驚動了御子監，案子還不小呢！”

“是因為什麼獲罪？”

“這個，不甚清楚。”秀琳撇了撇嘴，眼梢突然一提，滿臉惑狀“小姐，您好像對此較為關心？”咳咳，總不能坦言告知，她那可親可愛的小姐曾混跡於此吧。

“八卦嘛…”心虛地拎起旁邊的木桶遞了給她“喏，再去窖裏取些雪水回來，王爺很快過來了。”

“喔。”秀琳提了小桶，若有所思地低着腦袋，慢慢挪了出去。

我聳了聳肩，拿起手邊的抹布，有一下沒一下地擦着桌面上的水漬。秦嘯逸早課回來，一般會來蘭亭軒坐坐，與我説説話，不知不覺似乎已成了慣。和平相處了一段時間，雖此人暴戾，但也不乏貼心，起碼對我，照顧得還是相當不錯。趁他和顏悦時，也曾提過他間的胎記，所答並非此前期望。希望之光頓時湮滅，子也越發無聊起來。於是乎，養花草，追風捕蝶，品茶聽戲，自娛自樂起來。情淡了，處事圓滑了，後宮的那些痴女怨婦們也漸漸對我不再遠觀。時不時地送些首飾茶點賄賂賄賂，奢望能從我這分出一杯羹來。愛拿拿去吧，無奈王爺跟塊膏藥似的，我就是甩給你們，人照樣按時按點地準備報道，我又能如何？

“在想什麼？”身後悉的耳語。

“你説，這茶裏是放茉莉呢，還是玫瑰？”我舉起茶杯，囈囈道。

“玫瑰。”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不過，先愛上的，必定是輸家。這場戰役，我必須要徹徹底底地贏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