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扎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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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魂一般回到自己的營帳，掀開簾子朝裏望了一望，心頓時涼了半截。單薄的帳棚裏只打了臨時地鋪，在吊頂油燈慘淡的映照下，軍綠的褥子立即呈現出灰濛濛的一片，讓人看了便沒有睡覺的yu望。門簾間隙處小風嗖嗖，涼氣人。最可惡的是這該死的軍帳偏偏還開了個不大不小的天窗，就算僥倖攏聚起一些熱氣也會瞬間遁散，消失得無影無蹤。野外營期間長途跋涉、風餐宿的，什麼都要自己心，若是沒個體己的下人還真是不行。我哀怨地看着身邊從漿洗營臨時調撥過來的婦人，誠摯地懇請道“大嬸，麻煩你給我個火爐子過來。還有，把那該死的窗户給我縫起來！”

“什麼？縫…”婦人順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噗嗤笑出了聲。她挪着憨實的步子，三兩步便走了過去，放下窗户上的一層氈布，仔細地扣好後轉臉解釋道“這是白裏用作透氣的，到了晚間自然可以關上了。”我聞之汗顏，只能倉促地了嘴角，佯裝瞭然地向她微笑。書到用時方恨少，知識只有點滴積累，到關鍵時才能集腋成裘、厚積薄發。依此錙銖可見，除了原有的光榮專業，我在其他技能上幾乎可以説是白痴。真不知歐陽謙是怎麼想的，竟是如此不負責任地將我綁上賊船，還冠冕堂皇地給我安了個督軍的身份，搞得我很是心虛啊…唉！行軍途中仍有許許多多值得我去學習的地方，事無鉅細、悉究本末，看來以後凡事都得虛心求教、不恥下問才行。

“呃，那個…”我咂摸了一下嘴，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有沒有新的棉花胎？喏，這裏的被褥太過單薄，夜間濕冷凉寒，也許不夠…”看婦人一臉的為難躊躇，我不由得噤聲，遲疑了半晌才再次問道“怎麼，讓你為難了嗎？不好意思，我可以…”

“大人也許不知，駐紮在北嶺山的前鋒營將士們仍穿着單衣，這次籌措來的棉花都是要給他們趕製新襖子的…”單衣？omg！這風饕雪、天寒地凍的，人都該僵成一團了吧！我竟然還在這裏恬不知恥地要什麼新棉褥子…想到此，我恨不得當下就鑿個地鑽進去好好地反省反省。自我批評了半天，我終於向跟前的婦人微鞠一躬，誠心道歉道“對不起，我不知道現在的物資是如此地緊張。”

“啊，使不得使不得…大人這是折煞老奴了！”婦人慌忙擺手，倉惶地退到門邊時便索捲起簾兒灰溜溜地躲了出去“大人稍等，老奴現在就去給大人着爐子去！”單褶的棉簾放下的瞬間，偌大的帳篷立即顯得空空蕩蕩，温度也似乎降下了不少。我抱着雙肩原地小跑起來，試圖通過小範圍的運動能夠使身ti產生一點點的熱能。來回踱了幾圈未果，我只能徹底宣告放棄，低嘆一聲，異常頹然地埋進角落裏濕冷的被褥。突然之間覺特別地心灰和沮喪，這樣悽清的夜，人往往會變得gan和脆弱，也特別容易想念。想念曾經的人、曾經的事，也想念曾經寬厚安全、温暖悉的懷抱。突然間，無邊思想湧上心頭。那些屬於我的故事、屬於我的快樂、屬於我的悲哀，屬於我的記憶全都都塵封在歲月的長河。曾經易懷念，似水曾年。

我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疲倦地向後倚去，緊跟着又挪了挪pi股徑直躺倒。仰面躺下的瞬間，倏地覺下硌了一團軟軟的東西，我立即警惕地撐起身子，見鬼似地彈跳而起。

“啊！——”一聲尖叫伴着驚乍一同出現，貫穿整個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