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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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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鑰匙藏在門墊底下。"ken在電話裏告訴千伶。

千伶掀起門墊,鑰匙果然就藏在下面,她取出鑰匙,開門進了ken的家。他們原本約好了上午見面的時間,但是ken臨時加班,只能叫千伶先在家裏等着他。

在白晝進入ken的房間,千伶還是第一次。窗簾拉開來,窗户開着,屋子裏光線明亮,千伶驀然到自己進入到了一個嶄新的環境,一個從未到過的地方。

在此之前,她總是在黑夜,在ken的牀上,在慾望之水情之風的邊緣地帶,在纏無休止的快裏,恍惚地漂浮着,用她的觸覺與嗅覺,而不是視覺,用她的四肢與軀體,而不是眼睛,來受ken的存在。

千伶無所事事地四面張望,這是一套很小很舊的房子,只有一個卧室,一個廚房,一個洗手間,連陽台都沒有。可是ken把它佈置得很好,傢俱稀少,絕無雜物,兼之是頂樓,風可以從四面八方自由自在地吹進來,因而顯出了一種難得的空曠。

ken把牆壁塗成了淡淡的黃,黃顏的牆壁,讓人聯想起高更畫的那張黃的基督。窗台底下,是一排小小的鐵罐,千伶驚訝地發現,每一個鐵罐裏面都種着一棵小小的白菜,長得十分茁壯,顯然得到了心的照顧。白菜的花是淺黃的,很純淨的一種顏

牆壁是黃的,白菜花也是黃的,當陽光照進來的時候,整間屋子就像是一個太陽,或是一大朵綻放開來的向葵。

千伶有些怔仲。ken是一個時而快樂時而傷的男人,一個心裏有着童年暗傷的男人,這些,她都是知道的。然而,ken的孩子氣,ken的細膩,卻是她從來都不瞭解的部分。她零零落落地想起他們過往的片段,在西餐廳初遇時,ken的手臂受了傷,穿着白衣白褲,神情寂寥。他是一個多麼英俊的男人呵。

千伶在地板上坐下來,胡思亂想。她突然間有點惶恐。那些怕與愛,那些罪與罰,牽絲攀藤地捕獲了她。她明白,會飛的東西,是不易捕捉的,譬如,風。而深愛的人,同樣是很難把握的,譬如,ken——她忍不住打電話給ken,ken的手機關機。隔一會,再打,還是關機。這個萍水相逢的男人,會不會累了、倦了,驟然消失掉呢?彷彿聊齋志異裏的那些鬼故事,趕路的秀才遇見突如其來的美女,享受了一個神仙般銷魂的夜晚,翌一早睜開眼,卻發覺自己睡在亂墓堆裏,浮華的建築、薰香的被褥,連同懷裏的女人,統統灰飛煙滅,宛如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千伶越想越恐懼,對時間的恐懼,對身份與角的不確定,使她生出了幻滅。如若要更好地確信他們的愛情,她就必須與ken更深入地擁吻、摟抱以及做愛,唯其如此,才是抵禦疑慮,乃至死亡侵襲的靈丹妙劑。因此她坐不住了,站起來,滿屋亂走。

ken有一個竹製的書架,不放書,用來陳放一些風景畫和他喜歡的碟片。在一張醒目的風景畫片上,是一片異域的河谷地帶,遠方有着亙古不變的雪山冰川,浩瀚的羣山簇擁着那些銀白的冰峯,而秋的陽光照耀着近處綠的草甸,牛羊散放在山坡河谷間,愜意地甩着尾巴。一些壯漢趕着羊羣放牧,女人們則在陽光下拆洗被褥、清洗酥油桶,孩子們圍着牧羊犬嬉戲,一派寧靜温暖的景象。千伶看得發呆。

ken有很多很多的碟片,千伶翻看一陣,ken收藏的那些影碟,大部分都是她所喜愛的,有幾張甚至是她一直想看而沒有機會看到的原版英文片。她捧着那些難能一見的光碟,卻還是沒有情緒播放。

她止不住地撥打ken的手機,手機始終關機。ken説了,他會爭取在中午十二點以前趕回來。但是到了午後兩點多,他都沒有出現。ken是怎麼了?他是不是終於開始嫌棄千伶身為情人的齷齪背景,或者是,他畏懼費智信的財勢,不敢爭搶他的女人?

她不斷地對自己説,不能懷疑ken。她必須非常愛他。非常地愛他,為了愛他而愛他。非常、非常地愛。不這樣是不可能的,那樣就無法忍受他不在眼前的時刻。無法忍受由他所帶來的孤寂與惶恐。無法忍受在揣想中可能失去他的悲傷。

千伶坐立不安,屢屢到窗前探看。ken和他的摩托車了無蹤跡,他會不會半路發生了車禍?也許此刻他正躺在醫院的急救室裏?説不定,已經停止了呼

千伶心亂如麻,她幾乎要打電話報警,請求警察幫她尋找這個失蹤了數小時的男人。她雙手合十,學着費的樣子,向菩薩禱告,讓她的ken能夠平安歸來。她對虛無的菩薩説,哪怕ken不再愛她,哪怕ken從來就沒有愛過她,只要他好好地活在世上,她什麼都不會計較。

而當ken最終回家的時候,千伶差不多被她的種種揣想折磨得筋疲力盡,她崩潰般地撲上前去,哭着抱住了ken,好象抱住了一個失而復得的寶物,再不肯撒手。

"乖乖,你怎麼了?"ken奇怪道。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千伶泣。

"對不起,讓你等得太久了,"ken吻吻她,歉意地説,"臨時接到採訪任務,去拍攝幾個拆遷釘子户,鬧到這會兒才完,我的手機又沒電了,沒辦法跟你聯絡。"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千伶淚。

"我怎麼會不要你呢?"ken摟住她,輕咬她的耳垂,"我現在就要你…"他一邊狂熱地吻她,一邊解開她的衣紐。

情的粉紅之指滑過黛的叢林,觸及到那個極其柔軟的花萼,一瓣,又一瓣。這些相伴飛翔的時辰,千伶無盡地開放,然後收緊,如湧泉般噴濺的晶瑩珠璣,潤澤了她那焦渴的心。尖鋭的受穿透脊髓,她在ken的懷抱裏,輕輕地飛,又輕輕地落。快意與淋漓之中,有一些焦慮和不安,有一些懈怠和懶散,被歡情的神來之掌,推得無影無蹤。

繚亂過後,ken打電話叫了外賣。他們吃着飯,商議千伶離開費家的事。ken順便告訴她,已經看中一個近郊的樓盤,價比很高,半個月以後就會開盤發售。

"房以前,只能委屈你暫時住在這裏。"ken説。

"不要緊,我喜歡這兒。"千伶微笑。

ken湊過來,地吻她一下。

吃過飯,ken蹲下來照料他的白菜花,逐一為它們澆水。他的臉上,出温柔的表情。千伶凝視着他的身影,心裏充滿了温淡的甜。她安靜地想着,眼前的這些,着汗的夏天,向葵的房間,白菜花,黃的基督,還有ken,這一切,無疑都是她生命中的奇蹟。

2費智信派出的談判部隊,以諮詢部經理為首,攜着現金支票,在藥監局前局長那裏,果然觸了礁。一聽是費氏的人,他們當場就被老爺子掃地出門。費智信又依據諮詢部提供的情報,轉而拜託一位跟老頭子好的副省級領導説和,得到的回答是,千金萬金都沒用,該怎樣就怎樣,老頭子會一查到底。

"費總,既然他不吃敬酒,咱就賞他一杯罰酒喝喝。"諮詢部經理鬼鬼祟祟地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