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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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意,她懂,卻無法接受。
許連雅可以考慮別人的引導,卻不想由別人來規劃她要走什麼樣的路。
就如高考當年,母親竭力反對她報考農業大學,説祖輩好不容易擺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家族洪,到了你這一輩又要倒回去。許連雅認為以她個人代表一輩人有失偏頗,沒有跟她多爭論,而是找她父親撐,然後父親也真給她撐了。
父女倆在格上都相似的倔,無論多麼離經叛道的事,認準了十頭牛也拉不回頭。而母親只會選擇一般人認為的安穩正道。
這也是他們最終會離婚的原因。
許連雅平靜地説:“我考慮考慮。”就像當初回答她母親一樣,並不打算説服對方。
“我的店在這邊開了四年,無論哪方面都穩定下來,真要搬遷的話我必須做好一年內顆粒無收的準備,傷筋動骨的,我得好好想想。”何津從容地笑“沒關係,你慢慢考慮。”話題可能提得太早,許連雅和何津都陷入思考,上菜後他們較少,氣氛似乎慢慢滑入低谷。
告別前何津説過幾天可能還要出差,所以爵爺還要拜託她,許連雅説沒關係。
許連雅剛打開家門,爵爺便又了上來。
她蹲下撓它的腦袋,喃喃“留守兒童…”許連雅隔了幾天才聯繫姜揚。
本來想等他主動聯繫,到底還是先忍不住了。她並沒反思這樣做到底好不好,橫豎她都想去做。她想暫時逃眼前的困惑,這股新鮮無疑極具誘惑。
她清了清嗓子,撥通了他的電話。
“喂。”姜揚那邊出乎意料的安靜,沒有高壓水槍或者車聲的噪音。
“是我,許連雅。”他的笑聲彷彿能牽引她的心臟加速跳動“知道是你。”這是他們正式認識後的第一通電話,寥寥幾語,情地位高低立判。
許連雅開門見山“有空麼,去補漆。”
“我今天休息呢。”
“哦。”
“之前給你開了單了吧?你可以拿着單子去就好了。”
“…”許連雅臉頰發燙,像被人扇了一巴掌。
她不説話,也不掛電話。漫長的空白,姜揚可能只是享受電聲,並沒有在等她説話。
許連雅説:“行。”姜揚嘿嘿笑“生氣了?”
“…沒有。”她還不至於生氣,只是一拳搗在棉花上,心口堵得慌。
“我還沒説完呢,”似覺有異,姜揚加快語速“我的小摩托在店裏,你路過捎一下我,我陪你過去,行麼?”許連雅憋不住似的,無聲笑了“行啊。”許連雅按照姜揚發來的地址找過去。
姜揚住的是附近一個城中村,樓棟密集,採光普遍不好,有握手樓之稱。她按照他指示把車停在巷子外頭。
她再撥姜揚電話,第二次才被接起。
許連雅告訴他她到了。
“嗯…”許連雅聽出了猶豫,説:“不方便麼?”
“碰到點急事,要出去一趟。”姜揚頓了一下“你看你是等我一下還是我們改天再約?”許連雅想了想,説:“很久麼?”
“一個小時吧。”許連雅也不知哪來的耐心“那我等你。”
“那你上我這來吧,外頭太陽曬。”姜揚所在的樓靠近巷子口,一樓是髮廊,防盜門開在旁邊。髮廊看上去生意清淡,只有一兩個客人,玻璃門關着,一個濃妝的女人站在門外煙。
姜揚開門接許連雅,女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緩緩地吐出一口煙,神濛了。
每層樓房間成回字型,姜揚房間在九樓盡頭,隔壁樓只有七層,沒擋光,他的房間照明不錯。一房一廳,比許連雅的小許多,但出乎意料的整齊,也或許是東西太少的緣故。
小廳只有一張摺疊飯桌、幾張塑料凳子和一張木沙發,卧室門敞開,進門一張複合板的電腦桌,擺着一台台式電腦,被牆擋住的一面許連雅沒有進去看。
姜揚讓她隨便坐,摁開風扇,又進廚房給她拿了一瓶冰紅茶。
“你隨意,要玩電腦就在裏面。”姜揚説“我快的話半個小時就回來了。”許連雅多嘴問一句“你去哪?”姜揚也接上了“樓上朋友生病了,送他去醫院。”
“女朋友?”姜揚愣了一下,笑:“男的。”許連雅擰開瓶蓋,卻沒有喝“你怎麼去醫院?”姜揚像聽不懂“嗯?”
“坐什麼車?”姜揚説:“打車。”許連雅又把瓶蓋擰緊了,站起來説:“走吧,我送你們去。”姜揚卻沒動。
“走啊。”許連雅説“大熱天打車多麻煩。”姜揚咬了咬下,才説:“好,麻煩你了。”姜揚讓她先下一樓等。
許連雅出到門外,那個煙的女人還在,那煙卻不見短。女人又似剛才那般,笑地望着她,眼角皺紋拉出一個掃把形狀。
一個男人病到需要別人送到醫院,看來是病得不清了。
等大門被人從裏推開,看到那兩個男人時,許連雅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那個陌生男人不只是病了,而是…
大熱天的,他穿了一條灰運動長褲,一條褲管空蕩蕩的。
許連雅特意看清他的臉,不是那天的吉祥,也跟吉祥完全不一樣的覺。如果吉祥是一個破敗的稻草人,那麼這個男人應該是被掰斷一條腿的金剛狼。這個男人看上去比姜揚年輕一些,膚如姜揚一般黝黑。他可能真不舒服,面有菜,眼神卻有倔勁。
她有種覺,姜揚和這個男人是一類人。
陌生男人皺眉低斥“説了我不去醫院!”姜揚是半抱着把男人拖出來的,一手還拿着枴杖,回罵:“媽的,你哪那麼多廢話!給我閉嘴!”又示意許連雅“走吧。”男人這才注意到許連雅,立時噤聲了,伸手撈過枴杖,低頭説:“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