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九十八章藍錦袍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夜裏起了風,寒夜的秋風在院子裏掃蕩,刮到門窗上來,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那如今,怎麼辦?”於小靈輕聲問道。

徐泮微帶諷刺地彎了彎嘴角:“等皇命。”不錯,忠勤伯正是這場戰爭的主帥,皇上親封的陝。西總兵,手下掌管着十萬大寧士兵的生死,他的死,不是簡單地治喪弔唁,是關乎國之命脈的大事,這樣的事,自然由皇上來定奪。

而皇上,或許會為喪失了一位護國柱石而傷心,或許會為瓦剌人的猖獗而大怒,抑或者會因為就此錯過了開疆擴土的機會而煩躁,可無論是哪種情緒,都不代表那是君王的最後定奪,一位賢明的君王,會審時度勢,以大局為重。

因而,最可能的,恐怕也是徐泮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

“瓦剌人遞降表,割地賠款,俯首稱臣,朝廷看在邊疆百姓的顏面上,勉強應下,就比兩邦相安無事…”徐泮冷笑着恨聲道:“…果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是了,恐怕這才是雙方都願意看到的結局,皆大歡喜。

可是就此身死的忠勤伯呢?

黃金白銀大加封賞?

死後加官進爵厚葬?

提拔子孫誥封母?

於小靈覺得自己的目光悲憫得,似潭柘山上高高在上的釋迦摩尼佛,望着受苦受難的凡人,嘆息。

“你…”於小靈想勸他兩句,以他如今不過是遊擊將軍的身份,什麼都做不了,可她卻不知道從哪裏説比較好,最後只能無力地嘆了一句:“別傻。”徐泮沒有説話,眼中的戾氣盤旋着,雜另外的複雜的説不出的情緒,在他的沉默中闖蕩,良久,他眼中那些繁雜散了幾分,才開口道:“我知道。”他説這話時,已是不知過了多久,二更地鼓聲響了起來,徐泮回過神來,看着早已枕着小手睡過去的於小靈,柔軟的髮絲飄散下來一縷,慵懶地搭在小巧的鼻子上,呼安靜綿長,心裏不由柔軟了兩分…

第二,於小靈是被於霽叫醒的。她坐在雕花拔步牀上,拿過自己昨穿的月白長襖,發現那襖上沾了不少血跡,才回想起自己昨好似睡在了徐泮房中,至於是怎地回到了此處,卻是想不起來了。

於小靈搖了搖頭,又看了看衣裳。

衣裳沾了血,自然沒法穿了,可他們來得急,並不及備下多件衣裳,這倒讓於小靈不知所措起來。

於霽在門外與人説話,沒講幾句就轉身進了屋子,見妹妹傻呆呆地坐在牀上,手裏拿着髒了的衣裳,不由道:“你昨竟鼻出血了?我怎地不知?”

“沒事,約莫趕路的緣故吧。”於小靈道,轉眼有看見他手裏拿了個包袱,指着問道:“那是什麼?”於霽把那包袱放到了妹妹的牀頭:“徐大哥給你找的衣裳,換上吧。”於小靈頗為驚訝,於霽轉身走了,她打開包袱,正瞧見一套靛藍四季如意紋的錦袍,比之自己那件月白繡竹葉的長袍,做工更加考究,用料更加珍貴。

於小靈抖開看了看,好似徐泮曾經穿過這般的衣衫,只是這一件,看着是嶄新的。於小靈疑惑着往自己嬌小的身板上比量了一下,貌似…正好?

三下兩下將這件錦袍穿在身上,束了一同被送來的水綠封,墜上於霆那塊步步登高的玉牌,四處合身不在話下,又是一副紅齒白的少年模樣。

於小靈走出房門,於霽衝着她點了點頭,目光頗為讚許,又道:“徐大哥一早就去靈堂那邊打點事物了,剛傳了話過來,説等會與我們一道用膳。”他説完這話,門口就傳來了腳步聲,接着徐泮便大步星地進了院子。

他面有些陰沉,他想到瓦剌人果真往遞了降表,還派人過來弔唁,口就跟萬斤大石壓着一樣。

可是此時,他看見於小靈穿着他剛找人改過的自己未及上身的衣裳,俏生生地站在廊下的台階上,睜大眼睛看着他,口沉悶的氣息,不由就疏散了不少。

“可還合身?”他走過來問道。

於小靈點了點頭,扯了扯袖子道:“剛剛好。”徐泮面和緩了些,又跟於霽點了頭:“用膳吧。”三人靜默地用過早膳,下人上了茶水,徐泮便開口道:“從清也快來了,趕到固原,約莫多半個月吧。”於霽想了想問道:“姜六哥還是過來押運糧草的?”徐泮點了點頭。父親去世的消息正八百里加急地往京裏趕,旁的人,還不知曉此事,比如押運糧草的姜從清,又比如前幾被父親派去寧夏打探些密事的邵琉。

徐泮想到此處,忽地眉頭一皺,邵琉就是在父親出事之前兩出發的,説起來,他不過是剛帶着消息從寧夏回來,次就又趕了過去。

邵琉帶回來的消息,會不會和父親被刺殺有關?!

徐泮覺得自己想的有些複雜,可他心裏總不住往那裏想,從祖父和伯父的死,到父親心中存留的疑惑,再到父親遇刺身亡,徐泮好似看到了一條無形的線,將所有事情都串了起來…

然而,他找不到線頭,也看不清線尾,只覺得心亂如麻。

或許等邵琉回來,他會知道更多吧,徐泮暗自寬自己,可過方才那樣的思索,越發覺得身邊危險重重。

再看低頭喝茶的於家兄妹兩人,一樣的文弱氣質,正經的讀書人家做派,和這鐵血固原的一草一木都格格不入,他二人手無縛雞之力,而此處卻暗裏藏刀。

又想起昨夜於小靈突然湧出的鼻血了,徐泮心中一緊,喝了口茶,説道:“你二人回去吧,近事體繁雜,之後恐怕還有朝廷的人,地方官員,甚至瓦剌人過來,我再顧不上你們。我讓人備好糧食水囊,過一會你們便回扶搖山莊去吧。”於霽一驚,皺了皺眉問道:“徐大哥可是嫌我二人幫不上忙?”徐泮彎了彎嘴角,擺了擺手:“當然不是,説那些見外的話做甚?你們此番過來,開解了我心頭鬱結,”他説這,舒了口氣:“我心裏的也無需多言,你們回去,我方能放心打點父親的身後事。”於霽見他非是作偽,認真想了想,再看妹妹一臉淡定,終於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