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瓜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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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了窗子,冰盆裏散發出來的涼氣,就漸漸瀰漫了屋子。
於霽兄弟二人被程氏遣了下去,程氏單手着額頭,眼睛轉向於小靈道:“你同娘説實話,是不是同那忠勤伯,私下裏有什麼事?!”於小靈苦笑不已,今她無論如何都要給程氏一個代了。
“娘,女兒確實曾無意間搭救了他一回。”於小靈想了想,順着徐泮的意思道。
程氏皺了皺眉:“除此以外呢?這樁親事,你如何作想?”聽她這樣問,於小靈默了一默,道:“女兒…願意。”
“我就知道!”程氏氣的砸了自己的額頭兩下,又朝了於小靈恨鐵不成鋼地道:“你素那般明白,今怎地糊塗了?!我也曉得那忠勤伯是個英武的兒郎,可他是什麼人?隨時都要上戰場呀!你真是…”上不上戰場,於小靈心裏並未似程氏那般介意,可她被程氏這樣打心眼裏疼愛着,一時又不知説些什麼好了。
“罷了。”程氏突然道:“此事你也別管了,我再同你父親商量商量,想必,他能有法子將此時圓過去。”於小靈聞言愣了一下,才明白了程氏話語裏的含義。程氏要將此事圓過去,那就是已經決定不會答應徐家的親事了!
這一下就讓於小靈覺得棘手起來,她好不容易才在心裏做好了要嫁給徐泮的準備,程氏這般急着殺了出來,可讓她又置於了被動的境地。她委實討厭這種不受控制的覺,不由就張了口。
“娘,女兒並不在意他們家的狀況,女兒以為嫁給他,並沒什麼不好。娘心疼女兒,女兒也曉得,可我是真的願意…”
“孽障!”程氏忽地尖聲打斷了於小靈的話,氣的拍了桌子:“我看你就是糊了眼了!這男婚女嫁的事再由不得你過問,你給我回屋去,不許出來!”她還從不曾這樣厲聲斥責過於小靈,於小靈一時也怔住了,待她回過神來,便也不再多説,默默地給程氏行了一禮,回了房間。
今一事,本也不是能捂得住的事體,更加上於霽兄妹三人,無意間在院子裏説了好一席話,不消一個時辰,忠勤伯提親他們家二姑娘,程氏又同那兩位夫人不歡而散的話,就傳遍了木魚衚衕於府的各個角落。
在於家傳遍了的事,自然逃不過徐泮的法眼,他能派人盯着黃家,自然也能在於家安眼線。他把手伸得這般長,卻還是控制不住事態往壞處發展。
徐泮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急衝衝地去找了徐氏。徐氏就知他要來,當即就告訴他自己的打算,好言好語地勸他走了,又派人趕緊往姜家送帖子。
一樁八竿子打不着的親事,牽連了一圈人,暴風中心的於小靈,卻結結實實在房裏關了兩天。
她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徐泮,也對不起程氏,之於徐泮,她只扔了他一人四處忙碌,之於程氏,她又不敢據實以告。
兩睡得不好,人便有些消瘦了。
程氏也知女兒不好過,可長痛不如短痛,她再不捨得女兒嫁進徐家受罪,正盡力説服丈夫站在自己這一邊。
此事一不能妥善解決,於小靈自一不能出來,連魏嬤嬤都看不下去了,到了正房勸説程氏。
“夫人再如何處置此事,也不好天天關着姑娘。不知道的,還以為姑娘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那忠勤伯府才提了這樣一樁親事。夫人便是為着姑娘的清譽,也得放她出來呀!”魏嬤嬤明白人,這一説,就把程氏説動了。
“可是嬤嬤…靈兒她就是看上那伯爺了,我不關着她,讓她明白明白,能行嗎?!”程氏愁眉不展,連連嘆氣。
魏嬤嬤搖了搖頭:“姑娘是個明白人,便是一時想不明白了,這幾也該想清楚了。夫人何必再拘着她?”魏嬤嬤説到此處,忽的想起了什麼,一雙老眼亮了起來,道:“老奴聽説,那青潭法師前些時候回了潭柘寺,姑娘同他佛緣深厚,法師又是看着姑娘長大的,不若讓姑娘往山上住些子,聽聽法師講經吧,倒也離了這攤事!”程氏一聽就正了臉,略做思索便道:“嬤嬤説的即是!明好似就是上香進佛的好子。我這就派人給她收拾收拾,讓她明就去。”她説着合十了雙手:“阿彌陀佛,只盼我佛慈悲,能讓她今早醒悟過來…”不過一會兒,於小靈聽説程氏準備讓她明啓程去潭柘寺的時候,忽的鬆了口氣。她覺得程氏這個安排甚好,她早就被這些凡塵俗世壓得不過氣來了,能鬆快鬆快,簡直求之不得。
第二天有些陰,難得並不悶熱,仍有細細的熱風吹得於小靈鬢髮飛起。她着了身素衣簡裳,帶着暖橘温杏,輕車簡從地出城去了。
今宜出行,禮佛,等着出城的人還不在少數,他們一路走的不算順暢,好不容易出了城門,車伕洪叔才大大的鬆了口氣。
“姑娘,小的給馬兒喂些水,往路邊稍做休息,然後便一路往潭柘寺去,不歇了。”車伕洪叔在外頭恭聲説道。
於小靈沒什麼異議,這樣的天兒,便是有些風,也抵不過從大地上蒸出來的熱氣,她熱還能坐在車裏,用冰消暑,那馬兒卻只能頂着暑熱奔跑,喝些水也應該。
她點頭應了,又同暖橘道:“你給洪叔些錢,這附近定有賣瓜的攤子,讓他自家也買個瓜,解解暑。”暖橘當即就行了,了簾子給了洪叔幾個銅板,洪叔連聲謝過於小靈,直道:“咱們身後的槐樹下就有個瓜攤子,姑娘給的錢能買倆瓜了,小人吃一個就夠了,另一個給姑娘留着吧。”於小靈知他好意,道了句“好”便讓他去了。温杏給她打着扇,説道:“姑娘待下頭人是真好,奴婢跟了姑娘,真是天大的福分。”暖橘也道“正是”二人笑着將於小靈誇了幾遍,於小靈聽着,心底連來的陰鬱倒散了不少。
三人説笑了幾句,於小靈突然想起洪叔的瓜,便笑道:“洪叔難不成在瓜攤子上吃起來了,怎地還不回來?”暖橘抿了嘴笑:“定是洪叔貪嘴了,待奴婢去看看。”她言罷,就開了簾子。
誰知門簾一開,竟從簾外探進來個英俊的男子,那男子額頭有汗,一眼看見於小靈,口氣堅毅地道:“妹妹別怕,咱們這就走!”